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6、失语 ...
-
萧淑言自余辉第一次来沙巴找她那天失语后再也无法发声,医生的诊断是原本的声带疾病加上情绪的剧烈波动引起的功能性失语导致她不能发声。
在医院,医生试图让萧淑言跟着他发几个音,但是萧淑言情绪紧张,心情焦躁。她试图配合医生努力发声,脸憋得通红,但是仍吐不出声音来。
她没有耐心留在医院细作检查,她心情焦躁不安。她迫切的要回S市,她比这一年里的任何时刻都想见到余辉。她整个人陷入一片慌乱。去公司跟上司面辞时,她无法说话,手势也混乱,握笔写字的手都在颤抖,字在笔下歪歪扭扭。
晚上吃药的时候,她再次试图发声,憋足了气想说话,却只能引起一阵微弱的咳嗽。她越咳心情越紧张,越紧张就越发不出声音;而越发不出声音她就越烦躁。就这样恶性循环,失语的症状更加严重。
回S市的前一天,萧淑言喉咙已经肿得连水都很难下咽,更不用说吃饭。她强忍着剧痛,吞下了医生开的药,症状仍然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她突然恼怒的又倒出药片一连又吃了好几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她这几天压抑的痛苦。殊不知她这两天因为喉咙痛,几乎没怎么吃固态食物。原本就空空的肠胃再受这超量药剂的刺激,很快一种胃痛犯呕的感觉涌上来。她冲到洗手间欲吐,可是肚子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吐,她只能趴在洗手间里痛苦的干呕,感觉胃酸在不断的往上冒。
苏明威过来时,她刚好拖着疲软的身子从洗手间出来。额头冒着虚汗,双手冰冷,脸色发青,没有丝毫的血色。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苏明威担心的握着她的手,自然的把自己的脸贴近她的脸,想探测她额头的温度。以前他们在一起时,萧淑言每次说不舒服,他都会做这个动作测量她是否发烧。
萧淑言慌忙推开她,阻止他做这亲密的动作。她转身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刷刷的写下一行字,递到苏明威的面前。
“我明天回S市找余辉,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苏明威看着那字条不说话。萧淑言无声的叹了口气,继续写道:“我不可能回你身边。”
她手中快速移动的笔尖写出的那行字,犹如一把锋利的冰刀雕刻在他的心上一般疼痛。他胸口一阵冰冷,充满惶恐。
“不要离开我。”他像个要被母亲赶出家门的孩子,绝望般的紧紧抱住萧淑言,死活不肯离开。
这些年来,穿梭在弥漫着权势利益纷争的硝烟战场中,他纵使再怎么善战,也终究是会觉得厌烦。而当他终于攻破那座坚固的城墙,正欲停下来牧马休兵时,才发现萧淑言这个他唯一想靠拢的平静之地已经不在原地。在美国的那两年,他习惯了忙碌过后回头就能看到她在身后等他。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回头却看不到她了。他是真的惊慌了。
他每天应对的世界纷繁喧嚣,每个人都如丧尸般空洞。只有与萧淑言在一起,他才能感受到生活的存在和意义。他多么希望有她在身边。他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她,听她说话,感受她的气息;他想陪她在海边写她一直想写的旷世奇缘小说;他希望每天海上日出升起时,他醒来能看到她幸福的脸。
萧淑言推开苏明威的怀抱,转身回房间收拾行李。苏明威看着她收拾,感觉她在一步一步的远离自己,一向沉稳的他也终于乱了分寸。前几天他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没想到这么快又陷入得而复失的痛苦泥沼。
“我们五年的感情还不敌他两年吗?”苏明威忍不住抓住萧淑言的手问道。他是真的不甘心。
萧淑言抽回手,继续收拾。这是没法解释的事情。爱情是世界上最没道理最没逻辑最没有原则的东西。她深爱过苏明威,但是现在她只知道她的心告诉她,要她立刻回S市去。
沙巴没有直飞S市的航班,他们要先前往吉隆坡,然后在吉隆坡转机飞回S市。
可是到吉隆坡的时候,天空却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势十分猛烈,而且越下越大,整个机场被困在闪电水患中,当天飞往S市的航班也被迫取消,向后推延了一天。
也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萧淑言与余辉真是情深缘浅。第二天当萧淑言拿着改签的机票来到登机处时,余辉也正好抵达吉隆坡国际机场,两人就这样在吉隆坡机场擦肩而过。也许是上天太过善妒,非要给这对相互牵挂得肝肠都要寸断的爱人平添一份磨难。
从吉隆坡到S市的几个小时旅程中,苏明威几乎不发一言。飞机降落后,他和萧淑言走出机场。萧淑言向他挥手道别,他却一把抱住她,脸深深的埋在她柔软的发丝里。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他觉得自己难过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她陪他走过了冲锋陷阵的五年,可却在他即将登上成功的巅峰时离他而去,空留他一个人面对这浮世的疮痍繁华。
“如果你从来就不曾出现该有多好......”苏明威双手用力捧着萧淑言的脸,痛苦的说道,“为什么非要我遇到你......”
他的手因为情绪的波动,把萧淑言的两边脸捂得有些难受。萧淑言伸手拉开他的手。他转手又用力的把她拥进怀里,俯身强行吻她温柔的嘴唇。萧淑言慌乱的推开他,使劲的掐他的手臂,他毫不松懈,直到萧淑言凄美绝望的脸泪流满面。
萧淑言回到汇景苑她和余辉的家。门锁还是原来的门锁,她掏出钥匙开门,走进房里。余辉不在家,她把房子的每一处都走过一遍,感觉自己好像从来就不曾离开。这里的一切跟她去年离开时几乎完全一样。桌上有瓶喝了一半的白兰地。她现在的咽喉状况是不能喝酒这种刺激性的东西的,但是她仍拿起来喝了一口。醇厚刺激的口感呛得她直咳嗽,喉咙也隐隐作痛。她拿起电话拨打余辉的手机,她想听听他的声音,却听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余辉是从来不关机的,萧淑言觉得很奇怪,但是没有多想。
“余辉是去上班了,六点钟就会回来。”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躺在沙发上,看着时钟上的秒针嘀嗒嘀嗒的绕着圆形的时钟一圈一圈的走着,动作周而复始,永无止尽。
且说那时钟发出的嘀嗒声规律而低缓,像催眠曲一般,萧淑言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她听到开门声,然后看到余辉推门进来,他看到她,兴奋的抱住她,甜蜜的吻布满她的脸。她伸手摸他的脸,却摸不到,手里空落落的。
萧淑言惊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做了场梦。环顾四周,哪有余辉的身影。顿时一阵失落。再看时钟,已经是六点,余辉还没回来。
是加班吗?还是出差了?抑或是回余母那边了?她兀自猜测着。她起身想去找他,到了门口又折了回来。她突然觉得心绪烦躁。她不应该乱跑,应该在家里等他。他肯定是希望她在家里等他的,她这样想着又重新回到沙发上。
等到十二点,还是没看到余辉回来,他的手机也仍是关机。“余辉,你到底去哪里了?”萧淑言在心里默默的问了千万遍,希望余辉能感受到她的不安,赶快回来。她是那么热切的想要见到他。
可是直到第二天也没看到余辉回来,她等得精神都接近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