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追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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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威从西藏回来，有一次在浮世绘看到S市新上任的稽查局局长张立强。这个穿着白衬衣带着眼镜的小眼睛男人文质彬彬的样子，坐在浮世绘灯光昏暗的包厢里显得很抢眼。
“苏总，你好你好！”张立强看到苏明威，率先起身打招呼。他是官，原本该是苏明威对他点头哈腰才是，他倒是先主动示好。想必是知道苏明威的厉害之处的。
“张局长，不会是这么晚还来查税吧？”苏明威笑着说道。
“苏总真会说笑，这么晚还能来查税。”张立强还能不知道浮世绘是什么后台，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查这地方，“跟朋友来玩玩而已。”
苏明威望了望他所谓的朋友，都是S市的一些私企老板，嘴角里泛出一丝冷笑。他走出包厢，在外面看到凯文。凯文仗着父亲的关系，在浮世绘投了一部分钱，算是浮世绘的幕后股东之一。
“那个张立强还算听话吧。”凯文叼着一只烟，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苏明威闷哼一声算是回答。
“他的前任余博文倒是挺惨的。”凯文掏出打火机，在手上颠着玩，并不点嘴上的烟。
苏明威沉默着不说话。他和余博文之间的恩怨只有凯文知道。
“听说儿媳也因为这个跟他儿子闹离婚了。”凯文轻蔑的一笑，“哼！女人啊！”点起嘴上的烟，狠狠吸一口。关于离婚这件事凯文也只是道听途说，略知一二，他并不知道余博文的儿媳就是萧淑言。
“他儿子离婚了？”苏明威两眼突然发亮。这反应倒是出乎凯文的意料。
“听说是这样。”凯文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他招手叫服务生给他倒酒。
“喝什么？”凯文问苏明威。苏明威没回答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入神。
“要不要喝点？”凯文提高音量又问道。
苏明威这时才回过神来，说不要了。随即又问凯文：“你刚才说余博文的儿子离婚了，那他儿媳现在在哪？”
“我怎么知道在哪！”凯文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苏明威。他觉得苏明威问他这问题简直是莫名其妙滑稽可笑。
“他儿媳是萧淑言。”苏明威幽幽的说道，声音很低很含糊，像是说给自己听。
但是凯文听到了，他嘴里的酒夸张的喷了出来，大声问道：“你说什么？？”，他不确定的加了一句，“你那小情人萧淑言？”
苏明威点点头算是回答。
“操！”凯文狠狠的骂了一声，“这个城市真他妈的小！”
苏明威起身要走，凯文急忙抓住他的肩膀，问道：“威子，你不会还对那女人有什么想法吧？”
苏明威眉头紧锁，沉默着不说话。凯文认识他十几年了，当然知道他这表情意味着什么。竟恼怒的一拳挥到他身上：“你中邪了吧你！不就一个女人嘛，你他妈一挥手S市的女人还不都往你这奔，你何必去念个二手货!”
苏明威不理恼怒的凯文，迈着步子出了浮世绘。
要想查出萧淑言在哪里对苏明威来说太简单了。
他这个人做事一向有规划有目的，但是这一特长却总是无法施展在处理他与萧淑言的关系上。对于萧淑言，他似乎从来没有特地规划过。她的出现不在他的预料之内，对她的爱恋也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她的离开也超出他的预想，而现在，寻找她也是他的一个本能动作。他甚至都没有想找到她以后怎么样。对于萧淑言，他似乎只需要听从内心的本能驱使就可以。他一世精明擅于算计，也就对萧淑言一个人糊涂了。
萧淑言在沙巴岛上租住的房子是个独立小木楼，看着略显简陋。但是沙巴岛上的民居几乎都是如此。说是木楼，其实也只是一层，因为房子不着地。这里的房子都是先在下面架空一层，然后再在上面建房子。萧淑言的房子虽然小而简单，但是很干净，而且房子正面刷成了绿色，门口还特别设置了一个晒东西用的走廊，上面摆了几盆太阳花盆栽，显得很有情调。苏明威来到萧淑言住的地方时，正是下午阳光最热的时候。海岛的太阳烤焦着这片地方，热烈得似乎可以把钢铁融化。萧淑言不在家，苏明威踏上木楼前面的木楼梯，坐在屋檐下的藤椅上。
“你是谁呀？”一个女人突然走过来，盯着苏明威问道。
问话的女人是萧淑言的邻居Hwa太太。她警惕的快速审视了一下苏明威。见他不像是这个岛上的人，而且看他表情严肃，穿着打扮精致正式，又不像是普通的游客，不禁起了疑心。
“我来找萧淑言。”苏明威指指身后的房子，说道。
“我怎么没见过你？”萧淑言在这里认识的朋友不多，几个关系好的同事Hwa太太都认识。她随即又问道：“你从哪里来？”
“S市。”苏明威老实的回答。
“她不会那么快下班的。这个时候热，你呆这里会中暑的，你来我们店里休息等她吧。”Hwa太太听他说是S市来的，而且看他年纪跟萧淑言差不多，猜想他十有八九是萧淑言的丈夫，于是热情的招呼道。
苏明威听她这么说，也就跟着她去了她的店里。Hwa店里白天卖冷饮茶水，晚上卖烧烤。店里开着空调，很舒服。Hwa太太给苏明威倒了杯解暑的茶。店里这个时候生意有点冷清，她边照顾着店里，边偷偷留意这个面容英俊的男人。这个男人看着三十左右，面容年轻却气质老成，而且非常沉得住气。他身子笔挺的坐在桌边，静静的喝茶，久久不说一句话。
苏明威就这样在店里坐了一个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他起身跟Hwa太太道谢，说回去看萧淑言回来了没有。
“她回来肯定会经过我店门口的。”Hwa太太擦着桌子，准备着晚上烧烤的用具，头也不抬的说道。
苏明威望着店门外的路上往来的行人，许久回过头来，问Hwa太太萧淑言什么时候搬来这里的。Hwa太太说十个月前。苏明威心里倒抽了口冷气：她竟然一个人在这里呆了十个月！对萧淑言，他真的是太糊涂了。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些年对萧淑言是如此的冷落。难怪萧淑言当年执意的要离开，他确实是欠她太多的相伴和体贴。这次他真的不能再错过她了，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把她收回自己的身边。这样想着天色渐渐晚了。
“下班啦？”时间又过了近半个钟头。Hwa太太突然冲着门外对什么人招呼了一声。
“嗯，是啊。夜市也准备开张了吧。”是萧淑言的声音，虽然带点轻微的沙哑，但是苏明威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绝对属于萧淑言。他快步走出门去。萧淑言跟Hwa太太打完招呼正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小言！”苏明威追了过去。
萧淑言猛转头，看到苏明威，愣住了。苏明威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脸上明显带着兴奋。萧淑言怔怔的看着他，良久，轻轻的把手滑出来。苏明威感觉到她手指上有个硬物划过他的掌心，那是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苏明威呆住了。萧淑言继续往前走，苏明威跟在她后面。萧淑言回到住处，打开门，苏明威跟着进了门。
“明威，你到底想干嘛？”萧淑言喉咙干涩，觉得咽口水都困难。
“我听说你离婚了。”苏明威看着她说道。
“那又怎么样呢？”萧淑言喝了口水，往嘴巴里塞了一片润喉的药片。
“回到我身边吧！”苏明威从背后抱住她，头伏在她肩上。他觉得好痛苦，此刻抱着她，他觉得自己浑身都疼。
“我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回到你身边？”萧淑言掰开他环绕在她腰上的双臂。转过头，仰望着他的脸，神情冷漠。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苏明威重新把她抱进怀里，痛心的说道。
其实痛心的又何止是他。萧淑言此时比他难过百倍。四年前，她都没法跟随他，更何况自己现在这副残败的样子。而且她更难过的是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余辉。她没想过再跟苏明威有什么纠缠，她预想过无数遍再次遇见余辉的情节，但是他却没有来找她，反而是苏明威来了。差不多一年了，她怀着卑微的幻想，等余辉等了差不多一年，他却始终没有来。她如今彻底相信，余辉是不会原谅她了。她是个道德败坏被夫家驱逐出门的女人，她还能配拥有什么呢？
突然一股巨大的悲痛从心底汹涌而来，侵蚀着她。那悲痛像气球般在胸口膨胀，最后猛烈的爆裂在她的胸腔里，强烈的气流冲进她的喉咙。她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得满脸通红。苏明威急忙扶她在椅子上坐下，轻抚着她的后背。看她咳成那样心如刀绞般疼惜。
萧淑言咳得很厉害，咳完又是一阵干呕，折腾了很久才平息下来。苏明威给她倒了杯水，她喝下去却感觉喉咙里有股腥味。她想说话，喉咙嘶哑着只能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她于是住了口，不再说话。她拿起润喉药片又吃了一颗，感觉喉咙清爽舒服了很多。苏明威拿起她的药箱看里面的药，都是喉咙发炎，扁桃体发炎之类的药。他脸上的眉头皱得更深。
“经常这样吗？”他问她。伸手理了理她因刚才剧烈咳嗽被弄乱的头发。她的脸色此刻变得很苍白。
萧淑言收拾起药箱，她现在已经能勉强发声了，只是喉咙还是火辣辣的疼，声音还是有点嘶哑：“我在这当导游，这算是职业病吧。”她轻描淡写的说道，然后到浴室里洗了把脸，重新梳理了头发。出来对苏明威说：“这个地方很漂亮，我带你去走走吧。”她也不想跟他就这样独处在这个屋子里，那气氛太压抑，于是提出去外面走走。
“去医院看看吧。”苏明威握着她的手说道。刚才看她咳成那样，看得他心都要碎了。
“医院下班了，这个时候不看这种小病的。”
“都咳成这样了还小病！”苏明威听她这样说很生气。
“我去看过的，就是喉咙发炎，或者是扁桃体发炎。每次都开这种药，后来就干脆自己买药了。”萧淑言说的是实话。以前吃了药很快就会好，但是这段时间因为是旅游旺季，她接的团比较多，嗓子难免使用过度，无法承受压力，所以症状比较严重。
“明天再去医院看看。”苏明威是个执拗的人，他坚持要她明天再去医院检查一下。萧淑言只好无奈的答应。
第二天，萧淑言开门正准备去上班，却看到苏明威坐在她房门不远处的地方。见她开门，他笑着走过来：“早啊！”萧淑言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么早过来干嘛。
“我陪你去医院。”苏明威看她疑惑的表情，笑着说道。萧淑言这才想起来昨天说今天去医院的事情。
“可是我还没跟公司请假。”萧淑言觉得今天已经好很多了，有点不想去医院。她讨厌医院，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想踏足。
“那现在请。”苏明威语气坚定。
“今天有团过来，我要去接。临时请假可能不大好......”萧淑言担心的说道。
“都这样了还接团。”苏明威眉头又锁了起来，面带愠色。
萧淑言只好拿起电话打到公司请假。公司那边果然很为难，安排好的日程临时调换是很麻烦的。萧淑言只好说那好吧，那我坚持过去上班。苏明威却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电话，对那边的人说：“对不起，萧淑言今天真的不能去上班，她病得很厉害，必须去医院。而且她带病去上班也会影响工作的质量，所以还是要麻烦你们那边找人代一下班。谢谢！”苏明威挂了电话，像是平时给自己的下属嘱咐什么工作一样自然。萧淑言一向自责心重，平时给人家造成什么麻烦总是觉得很愧疚。现在这样请霸王假心里很不安。看着苏明威那自然的样子很不满。
“这样多不好。”她有些抱怨的说道。
“找个人代就是了。”苏明威不以为然。
“我们公司人少，每个人都安排了事情的，临时找人代不容易。”
“少一个你，公司倒闭不了。”苏明威觉得她真是多虑，还有什么比她的健康更重要的。
“到时候那经理又要说我了。”萧淑言嘀咕了一下。她的这个上司并不是很好相处。刚才苏明威那强硬的语气，肯定已经把她上司惹恼了。
“回头把这工作辞了，跟我回S市。”苏明威还是上司安排下属工作的语气。
“我在这呆得好好的，干嘛要回去。”萧淑言很不爽他的命令语气。
“你这样叫呆得好好的？”苏明威口吻略带生气，拉起她就往医院的方向走。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追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