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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告白 ...

  •   称谓是个神奇的东西。同样一个人,称谓不同,关系也就大不相同。
      自从余辉和萧淑言开始直呼姓名以后,他时常无故出现在萧淑言视野中也就变得无需理由了。

      时间又过了几个月。

      萧淑言的母亲又回S市看女儿。她母亲为这个家操持了一辈子,对这个房子的一景一物更是了如指掌,细致入微。
      这天,她母亲发现书房里的书架和书桌的摆置位置变化了。她问萧淑言一个人怎么做到的。“有余辉帮忙。”萧淑言自然的说道;然后她母亲又发现厨房里多了一排挂钩,钉得整齐而美观,这也绝不是萧淑言能钉出的效果。“余辉钉的。”萧淑言坦白交代;再看冰箱,满满一堆东西,看桌上的超市小票,是一次性买的,这么重她是怎么提回来的?“余辉跟我去买的。”萧淑言眼睛盯着手上的小说,说的时候头也不抬。

      晚上,萧淑言洗完澡要去睡觉。她母亲叫住了她。

      “你没有再想着那个苏明威了吧。”她妈也不想拐弯抹角,事情都过去一年了。她看萧淑言状态也挺好,觉得应该是可以提那个人了。
      萧淑言神色突然变得难看,苏明威是她的禁忌话题。
      “没有!”她有点不耐烦的回了她母亲一句就要回房间。
      “没有就好......”她母亲这话说得意味深长,萧淑言也懒得去猜想。萧母话锋突然一转:“我觉得余辉那孩子挺好的。”
      原来提苏明威只是个铺垫,萧淑言暗想。她知道她母亲的意思。但她不明说,她也懒得说破。她妈终究是沉不住气:“你就不考虑一下余辉吗?”

      萧淑言20岁认识苏明威,纠缠5年,耗费了青春少女所有的纯情和痴念,换来曲终人散。其实这段感情的结束怨不得谁。怨只怨上天要让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相遇。正所谓不相见便可不相恋;不相爱便可不相弃。世上能有多少场爱是可以从一而终。

      “考虑什么啊,人家又没说什么。”萧淑言低声咕哝。
      她理解她母亲的心情。她今年26岁。已经经不起挥霍了。身边的同学朋友都陆续结婚了,她的好友陆梓昕的婚期也提上了日程,而她仍形单影只。所以这样的话题让她烦躁。
      “我先睡了,明天还要上班。”她赶紧逃离。
      “对了,这次来我只呆一个星期。怕你爸在家管不住自己又喝酒。他的胃不好你也知道。”她母亲在她身后说道。
      “哦,那我国庆放假了再去苏州看你们。”

      萧淑言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睡不着。她想起母亲以前说过,他们不可能一直陪着她。这句话让她一度很难过,就是现在想起来也还是觉得难受得想哭。
      和苏明威刚分手的那段时间,她半夜醒来时经常难过得心如撕裂般疼痛,回忆常常让她意识混乱几乎昏厥。后来慢慢的她觉得一个人挺好,不用挂念谁,不去计较任何感情的得失和回报。
      但是她终究是要老去的。再过十年,二十年,她的父母已经离开了她。她的朋友也都各自成家。那她的世界就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将一个人终老。那是怎样一种彻底的孤独啊!
      这样想着她脑子里又不自觉的浮现出余辉的身影。

      苏州离S市不远,快巴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
      萧淑言的母亲这次来真的就只住一个星期。这个老太太虽年过五十,但是身体还很硬朗,频繁奔波于两个城市两个家之间。一边是落叶归根的夙愿;另一边是对女儿的不舍和牵挂。

      送母亲去车站回来的路上,萧淑言接到余辉的电话,问她有没有兴趣去参加他们部门的海边露营活动。萧淑言有点迟疑,因为他的同事她并不认识。
      “去吧。”余辉诱惑道,“一个人在家多无聊。我同事也会带家属朋友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有我呢。”萧淑言想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答应了。
      电话挂断没多久,余辉的君越出现在了萧淑言家楼下。她带上露营用的东西上了车。他们露营的地点离市区很远,开车花了近两个小时才到。

      这里是S市最受欢迎的海边露营地点之一。这的海岸线很长,管理也很完善,有停车场,有浴室,有商店还有专人巡视海岸线,所以非专业户外运动者在这里露营很安全。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所以海边人不算拥挤。但是因为是周末,所以人也不少。萧淑言他们到达约定地点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海边的路灯早已经开启。余辉的同事都已经到齐了。他们有些是坐公司的车来的,有些是自己开车。
      如余辉所说,很多同事都带了家属。所以她这个陌生面孔的出现并不会显得突兀。一群人热热闹闹的,有的烧烤,有的堆沙雕,有的去游泳,有的不知去向。余辉是建筑师,他的同事也都是建筑师,而且男性居多。他们平日整天面对着电脑图纸,神情很容易变得呆滞。但是一旦脱离了办公室,就活过来了,个个性格直爽,风趣幽默,很好相处。

      萧淑言本身也是个性随和的人,所以很快就可以融入到这些建筑师们轻松的谈话氛围中。男生见到女生总忍不住逗几句,倒不是什么轻浮暧昧,完全只是一种单纯的朋友间的耍闹。所以玩乐中,萧淑言也免不了被余辉的同事偶尔逗趣一下,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到了十二点,游泳的人渐渐少了。大家有的坐沙滩上聊天,有的钻进帐篷睡觉去了,也有的人在沙滩上围成圈打牌做游戏。商店是24小时营业的,这片海岸也是不眠的。

      “我们去那边散步吧?”余辉悄声对萧淑言提议。萧淑言爽快的说“好啊”。
      她喜欢大海,喜欢吹海风,喜欢踩在沙滩上的那种感觉。

      他们沿着海岸线一直走,渐渐偏离人群聚集的地方。越往前人越少,灯光也越暗,海浪似乎也更猛烈。昏暗中,已经看不清沙子里混杂的小贝壳,只看到白沫般的海浪一层一层的拍打在他们光着的脚丫上。

      “我们回去吧,前面太黑了。”
      萧淑言说道,随即转过身,却一头撞到余辉的身上。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转到她身后去的,而且还贴得这么紧。
      萧淑言刚想说他,嘴巴才张开,就被他整个的环在怀里,炙热的唇很快压在她的唇上。动作轻柔而缓慢,带着浓浓的情意。萧淑言本能的想挣脱,他的手臂箍得更紧。萧淑言也就不再动弹。
      余辉见她没有再抗拒,吻得越发深情。萧淑言直觉得自己的头晕乎乎的,两脚也发虚。身边一片黑暗,海浪汹涌的拍打在她和余辉的小腿上,溅起的水花落在身上凉飕飕的。
      余辉伸出一只手,温柔的拨弄她被海风吹乱的长发。他眼神充满迷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小脸看。像一个刚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宝物的收藏家一样捧着那宝物爱不释手。

      他太爱她了。他觉得离开她,他会死。
      他此刻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淑言,我爱你。离开你,我会死。”
      这句告白烂俗而矫情,但是从余辉这个从不看言情小说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却显得那么郑重其事。就好像说“如果拆掉了地基,这栋大楼就会坍塌”一样合乎逻辑而且后果严重。

      “让我爱你。”他双手再次抱住她柔软的细腰。

      萧淑言的手臂自然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他又俯身吻她的脖子,他的唇慢慢向上摩挲,吻她的脸颊,然后又回到她的嘴唇上。
      她还是不说话,也没有推开他。
      他继续吻着她,“答应我,好不好?”
      萧淑言的手臂慢慢缩紧,最后搂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的吻。他感受到她的回应,吻得越发用力。

      他知道,她答应他了。

      一股巨大的浪涌过来,他们都没有注意,那雪白的浪花毫不客气的撞上他们的身体。两个人这才分开,看着对方湿漉漉的身体哈哈大笑起来。
      余辉牵着萧淑言的手,萧淑言拉着他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回去换衣服吧,大半夜湿成这样会感冒的。”

      她走在前,他跟在后面。走了五米,他的手往回一拉,她就被拉回了他的怀里,他抱住她又开始吻她。然后两个人继续走。走了一段又被他拉回来......
      就这样两人走走停停。他的吻不知疲倦。终于回到了灯光明亮的地方,旁边走动的人也多了。余辉停止了拉回索吻的游戏。

      他的几个爱搞怪的男同事正在挖沙坑,估计是要玩埋活人。萧淑言兴奋的拉着他要过去看。
      “不许去。”他故意拉住她不让她过去。
      “为什么啊?”萧淑言回头看他,一脸的不解。
      “那几个臭男人都是狼。”他邪邪的笑。
      “你不也是?”萧淑言挑着眉白了他一眼,向那几只“狼”走去。
      “但是你是小绵羊,只属于我的小绵羊,所以我要看好你。”余辉嘿嘿的笑着跟上来,凑到她耳边说道。他说情话的能力无师自通,他觉得自己对她有说不完的情话。

      萧淑言不理他,径自走到那几个忙得不亦乐乎的男人旁边看他们挖坑。
      “哟,萧美女回来了。我以为被狼吃掉了呢。”见她回来,其中一个人坏笑着说道。
      “余辉说你们几个才是狼。”萧淑言故意挑拨离间。
      “靠!好你个余辉,为了女色在背后插朋友两刀!”
      几个挖着坑的男人说着一把抓起余辉就是拳打脚踢。萧淑言被他们几个像孩子一样打闹的人给逗乐了。她很喜欢他们,觉得跟他们在一起玩很轻松。

      萧淑言去帐篷拿了干净的衣服,又叫上余辉。两人就去更衣室换衣服去了。
      换了衣服出来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沙滩上还是很热闹。凌晨的海边有点凉,萧淑言是有备而来的,她套上从家带来的开衫,坐在帐篷前不肯进去。
      她喜欢吹海风,夏天海滨的夜风是很宜人的。他们在帐篷前铺了两层凉席,躺在上面吹风。萧淑言掏出手机看电子书。
      余辉跟她并肩躺在凉席上,凑到她手边,问她看什么。她说看小说。他叫她念给他听。她于是就开始念:
      “别悒郁了,亲爱的,
      如果吃药也不行,
      那么,我们就变成手拉手的鬼魂,
      我们约会,
      像午后的阴天大雨一样约会,
      我们像相爱的人绝望一样约会,
      我们有自己的酸约会,
      他们没有,
      也不需要,
      我们这么酸,这么酸,
      我们都适合酸爱情。
      亲爱的,
      我们最好离开这里,
      你先走也行,
      我反正会跟去,
      当然,
      放心吧,亲爱的,
      不会太久。”

      “继续啊,”余辉见萧淑言停止了,说道:“怎么不念了。”
      “没有了。”萧淑言回答。
      “这不像是小说啊,跟诗一样。”余辉皱了一下眉头,很是不解。
      “是小说,只是作者在结尾写了一首诗。”萧淑言解释道,随即又问余辉:“你说人们为什么总是比较喜欢悲剧。”
      “不是啊,我就喜欢喜剧。”余辉不以为然的说道。他抬起萧淑言的手,放到自己嘴唇上亲了一下,闭上眼睡着了。

      本来还期待着第二天看日出的。可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天空竟飘起了小雨。海面上朦朦胧胧的一片,哪还有什么日出。大家都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去找地方避雨。萧淑言他们也赶紧收拾东西回到车上去。见雨没有要停的意思,干脆就直接开车回家去了。

      因为前一天熬夜,所以萧淑言有点体力不支。回到家洗了澡就赶紧补觉。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她于是起来又去冲了澡,想让自己清醒一下。熬了夜,皮肤很干,她拿爽肤水往脸上手上拍。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她停顿了一下,把镯子从手上脱出来,找了个盒子装好,塞到柜子最底层最里面的地方。

      她用一年为一份逝去的爱情服丧,现在期满,她应该放下前尘接受自己的新生活。

      萧淑言在厨房转了一圈,不知道晚饭该吃什么。刚想下碗面随便应付一顿算了,门铃响了。
      余辉提着一堆菜站在门口:“萧小姐,您定的外卖送到了。”萧淑言瞟了一眼他手上的大包小包,扬起眉:“现在外卖都是送生的吗?”
      “是的,生菜外配送厨师一名。”余辉拍着胸脯骄傲的声明。萧淑言扑哧的笑起来。
      余辉是个对吃很讲究的人,自己做菜的时候也是一丝不苟。什么时候放盐,什么东西该慢炖,什么肉该配什么香料,这些都很讲究。萧淑言是不懂这些的。在她的烹饪学里,只有炒和炖。炒就是把东西都往锅里扔,翻熟了就一道炒菜了;而炖也是把所有东西都往锅里塞,炖软了就是炖菜了。哪想过先放什么,后放什么这个问题。

      美美的吃完一顿丰盛的晚餐,萧淑言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余辉。他刚给电视的遥控器换了电池,正在认真的按着遥控器上面的每颗键确保功能正常。他是个做事认真的人,做什么都很完整。
      萧淑言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遥控器,扔到桌上,然后趴到他肩上,拉着懒懒的声调:“余辉,说说你的缺点吧?”
      余辉偏着头,像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坚定的说:“没有。”
      萧淑言抓起手边的靠垫拍打着他坚实的后背,连骂他好几声“自恋狂”。
      他转身抓住她手中的抱枕,连人带枕的抱在怀里压到沙发上,萧淑言拳打脚踢的奋力反抗。两人说着俏皮话打闹了好一阵子才停住了手。

      萧淑言觉得自己似乎跟余辉认识了一百年,余辉有种让人放松的魔力。他是个很好亲近的人,跟他在一起,不会有任何的拘束。
      他似乎永远不会发脾气,就算是板起脸,也会让人觉得他只是在吓唬,不是真的要发怒。就像一个母亲扬起手吓唬一个小孩,手却从来不会真的落下。

      “我国庆节要去苏州。”萧淑言躺在沙发上说道,头下垫着一个抱枕,抱枕下是余辉的大腿。
      “我跟你去。”余辉用手一遍一遍的拨拂着她柔软的额前发,她小小的额头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你去过苏州吗?”萧淑言仰躺着,眼睛注视着上方的天花板。
      “小时候去过。已经没有印象了。”余辉拨弄她头发的手没有停止。她的头发很软,摸着很舒服。
      “苏州的女人可漂亮了。”萧淑言认真的说道。
      “嗯。”余辉赞成的说道。
      “你不是说没有印象了吗,怎么单单记得美女?”萧淑言翻过身,不满的掐了一下他的手臂。
      “你不就是苏州的吗?”余辉痛得哇哇叫,急忙解释。
      “是哦!我爸妈都是苏州人,那我也是苏州人呢!”萧淑言枉然大悟,对自己这突然被发现的身世很满意的笑起来。
      余辉无奈的摇摇头。这萧淑言平时看着聪明伶俐的样子却总是一个不小心就犯些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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