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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第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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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今日所遇,实在很神奇,叶小舟和连翘对自己都很亲切,最难忘的是与坠星城主初见时,对坐之人的眼神,好像能将自己看透,而自己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看穿。
“不过,子桑的确让人很想亲近。”思绪飘忽,这小女子应有的那份矜持已经不知去向何处......
这一夜,对子桑尘来说又何来宁静。
从见到陆语眉第一眼开始,子桑尘心里便没有了平静。
直到语眉随连翘离开,迈出静室门的一刻,只觉得心里一松,一股暗流伴着腥味涌上喉间。
现在不再需要什么避讳,那股心头暗流再也按耐不住的喷涌而出。
血,从唇边溢出,顺着苍白的下颌......
落到鲜红色的单衣上,渐渐隐于红色之中。
落到案桌之上,溅起的血沫沾到白玉盒上,也渐渐消失,这玉盒竟有噬血之力。
子桑缓缓松开案下那只即将要把衣襟捏碎的手,摊开掌心,掌心中赫然有一浅红色血印。
看到血印,子桑心里黯然一喜,等待这一刻自己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盯着那个浅浅的痕迹,子桑尘不由得呆住了......
等待将身体挪到床榻之上,已经过了子夜,红衣上那些鲜血已经干透,渐渐显出形来,斑驳的血印赫然于上。
身体好像已经被掏空,支撑身体之气涣散,眼前一团迷糊,再也打不起精神。
如此迷迷糊糊煎熬到日出之前,只听得有人在耳边细细的低语:“少主,属下送您去冰室?”
微睁双眼,见叶小舟正在床边,满脸担忧。
“无碍,休息下就会好......”说完,又迷糊起来。
话说叶小舟送了沈颜,回到沉星阁,已时至寅时,见静室内床榻之上,子桑眉目微蹙,唇角溢血却显出笑意。
再看到少主身着的红衣上斑斑血迹,心里虽早已知道这一夜会过的不容易,看到如此情景却不由悲从中来,竟落起泪来。
从冰室内取来泉水,替子桑擦洗了被血弄污的身子,再为其换上平日里穿的纯白绸衫。
子桑躺在床上早已不知道现在正发生何事,只知道小舟在身边,自己什么都可以不担心,如此便沉沉睡去。
收拾妥当的叶小舟,和衣在八仙案旁休息起来,脑中之事百转千回,难以入眠。
“你现在开始后悔了么?”耳旁一女子低声问道。
“我不会后悔,也不能后悔,如果不在这次结束,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多久。”叶小舟低声回答。
“真的没有其它方法么?我不愿离开你的。”那声音又道。
“这许久以来你没有厌倦么?”叶小舟继续回答,“我若没有倦,可是少主已无法再等下去了。”
“是啊,这是给大家唯一的机会。”女子声音那样哀伤。
这个声音一直陪伴叶小舟已经多少年了?大约已经经历了十世之久了吧。
自从把自己和爱人秦素珑的元神化为“赤羽”之时开始,早已没有了自己,一心只是专注辅助少主,希望少主能早日巧遇机缘,完成那十世前的契约,而陪伴自己的一直只有素珑的声音,因为素珑的肉身早已焚为尘土,无法重生。
“素珑,你好久没有和我聊天了,陪我到天亮吧。”叶小舟声音一振。
“嗯,还记得你我化身赤羽那天么,我第一次觉得我俩靠的那么近,我开始能完全知晓你的想法,之前你都那样让人琢磨不透啊,我还一直担心哪一天你就离我而去了。”素珑道。
“至今我们不是都一直在一起的么,”叶小舟轻声道,“以后我们会在一起更久。”
“可是那样,我们也可能会永远分开......”
“......”叶小舟顿时无语,因为素珑说的不无可能。
素珑的牺牲,只为了支持自己当年所愿,如果最后不能给素珑一个圆满的结局,自己又怎样身处世间,想到自己并不能给素珑一个确切的未来,眼眶一热,眼泪再也管不住的流出来,一时哽咽,沉星阁里一片死寂。
从素珑第一声出口开始,子桑确已醒来,闭目不语,只是怕看到那赤色雀鸟。
又回忆起那十世前的一夜,自己又怎能释怀,没有料到自己的决定会将这对最爱的恋人带入绝境。
当自己决定接受做“坠星之城”新任城主之夜,那专门为城主接引魂魄的雀鸟也面临重生,需要找到愿意为自己提供灵神的魂魄作为新主人。
子桑忘不了那夜,燃着烈火熊熊的丹炉,里面有一颗雀卵,这雀卵在丹炉中已锤炼七七四十九日,叶小舟将那雀卵取出,用自己的血浸泡得通红,雀卵再次放入丹炉时,却是由自己最心爱的素珑亲身送入。
眼看素珑口含雀卵,坚定的投身丹炉,那娇小的身躯在烈火中焚尽,知道自己和素珑已无重见之日,叶小舟早已心痛得昏死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白发如洗,只那颗雀卵静静放在自己枕边。
只见卵内传来冲击之声,有东西啄破鲜红的蛋壳,赤羽红色的小脑袋伸了出来,这便是叶小舟与素珑的重遇。
自那之后,叶小舟拥有了不死之身,可以陪在子桑身旁生生世世,而那“赤羽”便是自己元神与素珑魂魄的结晶,小舟就是素珑,素珑就是赤羽。二人同命,用灵犀之语沟通,再也不可分离。
每次看见赤羽,子桑都会心痛不已。
那是自己最为亏欠之人,放弃了轮回九世的机会,只愿把自己交托给小舟,成全小舟陪伴自己永世之愿。
那个小小的女子啊......
那以后,每次子桑心悸都因见到“赤羽”而起,不愿见到少主揪心的赤羽,懂事的化身为羽簪终身与小舟的发丝缠绵,只有避开子桑的时候才恢复雀形,用灵犀之语与小舟沟通。
一想到这些,子桑又感到心脏在急速紧缩,胸口痛的厉害,忍不住轻轻的闷哼一声。
“少主,您又心痛了么?”叶小舟听见声响,已快步来到床榻之前,“属下没有怨过少主,少主又何必每每纠结不已,要顾着自己身体......”
说着,捉住子桑捏在胸口的左手,在子桑胸口轻柔,助其缓解紧缩的心脉。
不需一会儿,子桑的胸口得以舒展,缓慢起身,只见窗外东方渐白,这不寻常的一夜,过得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