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不得安

5、家族的过去

　　初春的洛陵终于有了一点暖意，我走出自己家所在的小区，小区门口那棵比我高不了多少的小树开了满树浅粉色的花。那一树花，自我三岁岁搬来这个小区就在了吧，可是陪我一起来的人，都去哪儿了呢？

　　到了爷爷家，他一点也不意外我的突然到访，从冰箱里拿出酸奶给我，带着笑意问我：“怎么了？最近洛陵可不安宁得厉害，发生什么大事了有空来我这儿？”
　　以前不管需要捉的鬼有多麻烦，我都会时不时来爷爷这儿坐坐，来喝他家的酸奶，临走时总是会顺走一些他新做的符纸。可这次事出有因，爷爷的挤兑就那么一语中的了。
　　我将前三天的事讲给他听，爷爷听完叹了口气：“其实你还小，我不应该让你现在就面对那么多危险，那么多人心叵测的。我想你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整个家族的孩子都还在学习牧魂师的基本技能的时候，我就让你一个人去捉鬼吧。”
　　我确实一直很想知道，可我自小到大和爷爷学习捉鬼学习牧魂术，我了解他的性格，如果有什么事他不想给我知道，不管我做怎样的努力他也不会让我知道。在我五岁那年父亲遭遇厉鬼死去，似乎有什么事就默默地变了，爷爷不再只单纯地教我一些基本的技能，倒是教了不少实际的捉鬼方法。甚至他还有几次带我去跟他一起捉鬼，虽然整个家族的孩子都知道自己未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可我还那么小，被吓得好几天寸步不离地跟着妈妈。
　　那时我还很伤心很气愤地对妈妈说爷爷的坏，妈妈只是叹着气摸摸我的头，告诉我：“凉儿，你是整个家族的希望，你爸爸不在了，整个家族也不会再有像你爸爸一样强大的牧魂师了，可是他不在了……”
　　其实我自出生到父亲死去，每次见到他，都是他匆匆进了家门然后把妈妈带走，每次妈妈一个人回来都是带着很忧伤的神情，我曾经问过妈妈这是为什么，她只是说我还小，不应该知道那么多烦心事。所以我对父亲的印象就只有那一张又一张的符纸和现在到了我手中的刀。知道他死去的时候，我并没多么伤心，反倒怕妈妈会难过。可是妈妈似乎也只是心里郁闷了一阵子，并不像多么撕心裂肺的痛苦。也许我妈妈根本就对爸爸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又或者，她在我面前藏起了她的感情吧。
　　思绪回到现在，我听着爷爷的讲述：“当年你爸爸并不是遇到了什么厉鬼，他是被人害死的。”我心里一颤。“洛陵从很早以前就有三个牧魂师的家族了。就是我们安家，还有韩家和莫家。韩家一向隐居避世，后代虽有很多魂力高强的人，却不常将自己的本事现于人前。而莫家的牧魂师几乎全都是男人，一旦他们想要除掉哪处的鬼魂，绝对是毫不留情，甚至有时连以人命为诱饵来驱鬼的事都做。所以莫家是我们三家里做事最为干净利落，名声、财力和权力最大的家族。当年你爸爸为了救几个人的性命，陪莫家现在的当家莫终去捉鬼。后来我们接到你爸爸死去的消息赶到那地方的时候，莫终虽然受了伤，但已经捉住了那些鬼，可那几个人的命也没保住，他还说是因为你爸爸太心软差点害得两人都差点没命。”
　　“从那开始，我们两家的怨算是结下了。莫家容忍不了安家的存在，在他们眼里，捉鬼只是他们维持家族昌盛的途径，并不需什么职业道德，他们可以不惜以人命为代价。虽然他们家靠强大的捉鬼本事名声也很大，但始终忌惮着有着捉鬼救人的名声的我们家。”
　　“当年要你这么小就开始捉鬼，是因为需要你尽快有强大的魂力来抵抗莫家。现在你的魂力虽强，却也无法与莫终匹敌。可毕竟你才17岁，他们怕你将来的力量。他们早就有意要你死，只是现在才下手罢了。”
　　我感觉自己的身子凉透了，看来我以后不得不自己面对未知的危险了。爷爷年岁早过花甲，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而其他家人的魂力也都不够强大，妈妈更是在我9岁时就失踪，说到底，也只是我一个人。
　　我觉得自己在崩溃，只是因为我是爸爸的孩子，所以天资高于其他家族里的小孩，就被强加了担负整个家族责任的命运。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此时的我还远远没有走到穷途，因为爷爷一直在我看不见的背后，和莫家的势力争斗，为我的未来铺路。还有，我之所以是整个家族的继承人，不仅因为天资高，更是因为，家族只能要我去面对我最不想要面对的事情，那是其他生活在父母呵护下的孩子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