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尹薇拉

2、白菜与土豆

　　家里似乎聚集了很多的人类群体，尖叫声一声接一声的从楼上吱吱哇哇的传了出来，传说中的鬼片也不过如此……我默默的想着，孤独的灯光照着孤独的人，影子打在了自行车棚上，今晚已经遇见了很多次倒影了，而这次，更像个女鬼，而且是标准的贞子版。
　　“韩焕南！你给我出来……”我站在门口，目光呆滞盯着微微打开的房门。
　　“…………”
　　“出来！”
　　“…………”
　　听到里面没有动静，我便一个箭步飞奔了进去：“快出来！”
　　………………“阿！”………………
　　这回换我没有了动静，呆呆的立在门口向里面俯视……竟然是妈妈在搞居委会派队……
　　几个大叔大婶级的人物一个个闪到了柜子边黯然神伤，看来是被吓倒了。我立刻抚了抚头发，改变了贞子姐姐的形象。才注意到我穿了这样一身可笑而又滑稽的服装……
　　“你说是不是她被留级了，怎么还穿着我孙女的小学校服呢！”“不是不是，你看她这样一定是脑子出问题，莲爱可真是惨，女儿竟然……”“才不是，你看她还画着妆，一定是在酒吧里当……”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现在的居委会大妈越来越有才气了，我暗自嘟囔。
　　“对……对……对不起阿！我还以为是……我弟弟又在搞破坏呢！”我小心翼翼的说着，嘴巴几乎动不了了。
　　“啊呀！你看看，莲爱的儿子竟然还有暴力倾向，真是可怜……唉！溢美阿！她还有其他的健全的孩子嘛！”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红衣大婶毫不留情的再一次对我们家进行人身攻击，我尽量不去看妈妈的神色，不然会被吓出魂的。我心中大声默念妈妈我爱你。
　　但终究经过试验证明默念的成功几率对于妈妈来说为0。“韩灿媛！丢人！把韩焕南给我找回来，家法伺候……”妈妈的眼睛瞪得圆鼓鼓的，比起我家鱼缸里的金鱼来说，虽说尺码还不够，不过已经很生动的写真了。
　　“咳！是！”我没等妈妈的话音落下，以50米冲刺飞出了“恶魔石窟”。
　　外面的空气果然新鲜，似乎有股新翻的泥土的芳香，围绕在街道边。灯已经灭得所剩不多，沿着大路向南边走，忽的想起妈妈交给我的“光荣”任务，真是倍感“荣幸”……
　　我小心翼翼的拨通的电话，生怕吵到附近的住户。手机冰冰凉凉的贴在我的右脸上，刺骨的寒冷，不禁打了寒颤，微微听到喘息声，“啪”
　　“喂！谁啊！我正在忙着呢！别烦我！”
　　“……”
　　啪！
　　几个住户的灯就像红绿灯一样有规律的亮了起来，我的心凉的跟伊利雪糕一样，嚼一口透心凉……
　　韩焕南？？搞什么飞机？？我有点疑惑电话那头的小男生说得算是什么话，鸟语？不，他还没有那么高级……我越分析越觉得讽刺，索性不理，又一次翻开手机盖，义愤填膺的按下了通话键……
　　苍天不负有心人，韩焕南接了电话……
　　“谁啊！有病吗？没看见我正在忙吗！静养路这么乱，飙车很不容易的，体谅一下别人阿！哪有功夫和你闹……”
　　……啪……
　　这就是为什么我很是放心这个孩子以后一定不会做出格的事情，都已经傻到自报家底儿的也彻彻底底只有他了。我一脸的无奈，对于这个弟弟，我已经彻底的失去了信心，绝对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型。
　　我就像一只蜗牛，“慢”跑在去往静养路的林荫小道上，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我的鞋子啪嗒啪嗒的踏着地面，除此以外，就是寂静。突然想起了十四岁时和尹信走过这个街道……也是那时，他侧身小心的告诉我“如果我不在你的身边，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听到没？”说的天花乱坠，而我，啃着冰淇淋，心不在焉，哪知道那是我们最后一次逛街，最后一次看电影，最后一次玩追逐赛，之后竟然一声不吭的去了法国，我们曾经约定的那么宏远，一起去英国，一起去学习，一起生活，似乎……全部是谎言……只有我，傻傻的点着头。跑过了塞尔比利时巧克力店，我仿佛看到了我们的影子，一高一矮，暧昧的笑在一起，手里捧着一盒包装精美的红提子巧克力，温婉的牵着手走出去，跑在公园里捡垃圾，在游泳池附近不务正业的开关警报器……也许早都忘记了……这里到处都有我们的记忆，像是“一份一份”的空气，飘在公园里，落在电影院，挂在甜品店，躺在泳池边。我慢慢的停下了脚步，鼻子酸涩的吸收了周围仅存的空气。
　　“喂！拜托，你开快点，别挡住路啊！”一辆摩托车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我的眼前飞了过去。
　　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泾阳路和静养路的交接口。
　　“你！你!干么那么大声！我韩焕南又不是耳聋眼瞎。”是韩焕南的声音，比杀猪的还难听，表说我认识你。
　　我的脸已经拉成了土豆形……
　　“咳！姑娘，表情真酷阿！”循声望去，是一位卖菜的大妈，正推着一辆三轮车向我这边走来。
　　“……呵…是吗……很酷啊！…”我的自尊心跌入谷底……摔了个残废。
　　三轮车……？？我简直觉得这个提议太妙了……三轮车追摩托车？？有趣……我猛的抢过装满蔬菜的三轮车，一屁股坐了上去，一股清新的蔬菜香从后背上直灌到脸上……我并不怀疑这部已经年迈吱嘎作响的三轮车会不会把我摔成半残，但我相信不决不会活着下来，起码也得落个三等残疾，总之都是一死，要死的潇洒……
　　“吱嘎吱嘎吱嘎吱嘎！”这部三轮车比我想象的还要差，仿佛多走几步，轱辘就会掉一地。
　　我努力的加快速度，离前面的红色亮点越来越近了，我同样不敢想象这是怎样一幅“维美维肖”的图片，一个满头绷带的卖菜女穿着一身小学校服，骑着有名的三轮车，奔驰在僻静的静养路上。
　　我不由得浑身打起寒颤……这可都是妈妈的功劳阿！我真的是万分感谢她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予了她的女儿痛改前非的机会，多么伟大的妈妈啊！想着，嘴巴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的火而歪道了大腿上。我的样子一定很美。我坚信不疑……
　　“喂！你体育很好吗？晚上还有工夫玩这个！”声音煞是熟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呼的从心头冒出，今天已经感应过很多次了，我僵硬的45度扭脖子。
　　一个看了会令人满肚子怨气恨不得剁成七八块挂在墙上示众的面孔……
　　“啊？”我尖叫着，声音交织在轰隆作响的摩托车发动机和树叶飒飒作响中。我一个欠身，扑了个空，一头栽在了地上，隐约听到稀里哗啦的废铜烂铁的琐碎声。之后是一阵安静，我惘然的睁开眼睛，呆呆的抬头凝视着正坐在摩托车上傻笑的白痴，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笑得不亦乐乎……
　　“说句实话，你想不想听？”我边掸掸衣服，边站起身看他。
　　“什么？”他停住笑声，以一脸惊讶的表情看我。
　　“咳……我说了，你笑起来像我们家楼下卖酱油的，哈哈！明明就是很像阿，除了笑起来很难看，走起路来很难看，唱起歌来很难听，卖的东西很难吃，恩……除了都不好以外也没有什么毛病了，所以我是在夸你，快谢谢我，快谢谢我。”我自顾自的打着趣，那家伙的嘴已经平稳的降落在了后脑勺上，啧啧啧……真是丢人。
　　“……你信不信你再说一句话你就可以和脚下的河水来个美式拥吻。”他不忙不慌得说着，心里的小算盘一骨碌一骨碌的，狡猾的很。
　　我低头看看栏杆下的河水，清澈透明，可惜现如今，我宁愿和韩焕南屋子里那半年没有刷的鱼缸里的水来一个意式亲吻，也不愿意和楼下这位调情，生命诚可贵阿，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呵呵呵呵！免了，免了…………”
　　我终于站稳的腰身，掸掸身上五颜六色的灰尘，思考着下一步要做什么。
　　可是，我的思考似乎多虑了。
　　“喂！你家很穷吗？没钱回家为什么偷老婆婆的三轮车，人家挣点钱容易吗？你们年轻人就不能爱惜一点吗？”
　　……他还挺贫的，嘴巴说的叽里呱啦乱动，却是很好看的唇线，你个老伯伯。
　　“要不是来找我该死的弟弟，我也不至于和一个老太太过不去，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弟弟？”
　　“嗯！”我懒得回答他，随便应了一声。
　　“韩焕南？”
　　“噢？你认识他？啊？带我去找他吧……啊……啊……你干什么你……啊！轻点！”我正说着，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臂，面无表情的把我往他的车上拽。
　　“哎呀，不用这么热心，我知道你希望我快点找到他来补偿你刚才弃我于不顾的罪过，不过，你可以慢慢来……我……啊！！！！”没等我说完，一个油门下去，我的整个身体此起彼伏，就像一根面条一样，呈蛇形晃了晃，这个动作让我联想起了樱桃小丸子？？？！
　　“拜托……拜……慢慢……慢点！”跌跌撞撞的样子我见多了，像我这样可以这么坦然地出丑的人，还是第一回，也算是长见识了。
　　恍惚中，前面的车灯明了。若隐若现，若明若暗，在夜幕中星星点点的衬出一丝美感。我是顾不得享受着兜风的乐趣了，说句实在话，今天可是头一回碰这种“出不出人命看着办”的家伙。
　　身边的树木总是林林总总，看不到月光，就连星星也光荣的度了蜜月，连封信都没有寄回，这让我突然想起了凄神寒骨的感受，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身体随着颠簸的速度，没有规律的摇曳着，那个再希的似乎连点反映也没有，只是自顾自的握着车把，郁金香的味道排山倒海般的涌来，像是浮游生物一样，漂浮在湿润的空气中，头发简洁的飞舞在空中，灰色的头盔套住了半大个脑壳，但头发就不知道怎么着飘在空中，场面煞是壮观。我渐渐靠近他想观察他的奇特头发，也许还可以写成作文，恰好作业还没有题目，就叫……奇特的……风筝头……
　　“阿……”我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划过夜空，车子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公路的中央。
　　一阵寂寞无声，只觉得脑子想是被人踩了两脚，沉重的可以，一边圆一边方，畸形的，还偶尔飞来一群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的蚊子，嗡嗡……
　　“啊呀……是姐姐啊！啊呀。你怎么能拐卖我的姐姐。”我迷迷糊糊的看说话的人，是……焕南。
　　我一步三晃悠的飘了过去，站近了看，果真是焕南，日本特有的中分头，若是拍下来最好的用途就是贴门上避邪，我强烈推荐，好用又便宜。
　　“你个……哎呦！”正要说什么，身后一只手把我一把拉了回去。
　　“干什么！”
　　“韩焕南，你想说什么说吧．〃他没有理会我的质问，扭头看向我的傻弟弟。
　　“我渴了。”
　　“你……你……”我似乎看出了他的眼泪已经挂在了眼眶上。
　　“我……我……”韩焕南学着他的语气说着，一惊一炸的，明明白白的一个活宝。
　　“总之……那天是你搅的局,我丢了女朋友，还得我被逼着去相亲，你看看清楚，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不是觉得很光荣啊！”他的脸颊泛着红晕，看来火气已经溢到了嗓子。
　　“没有拉！不算什么，不算什么。”他的回答我承认真的等于找打。
　　他双手握着拳冲着焕南走去，却被我一把拉住。
　　“咳咳咳……”
　　“你放开。”他的语气已经急转弯，换到了另一个声道。
　　“有什么事情找我说吧！”我准备装一次大头。
　　“你说的？”
　　“嗯。”
　　“嫁给我。”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