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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十年(十四)华星凤妹妹的番外‧情动 ...

  •   这才是明哲保身的唯一办法,他别无选择。
      郑世平嘴角含着一抹柔软的笑靥,在等候蔡蓉双的答案。

      蔡蓉双则缓缓地拿眼瞧了郑世平,思绪仍沉浸在忧愁中,没有多余的心神去咀嚼出郑世平的美意,“多谢郑大夫的关心,只是现在我有些累,想要休息一会儿,你刚刚询问我的事情,就等明日在议。”

      郑世平瞧着蔡蓉双眉宇间有着一股浓重的疲惫笼罩,他得上眼皮跳了跳,赶忙打迭起祥和的笑脸,温声嘱咐:“公主大病初愈,切莫因为多思而损伤了根本。”蔡蓉双既是对他下了逐客令,他便从善如流的自锦凳上起身,正欲要像蔡蓉双鞠躬作揖告辞时,恰巧云嬷嬷也砌了一壶陈年普洱茶端出茶水间,只手一掀起隔绝的宝蓝如意绣万字不断头的丝绸帘子,看见郑世平要走,不由得唤道:“凳子都还没坐热呢,郑大夫就这么急着要走?”真是可惜,她还希望郑世平能多待一会儿,跟蔡蓉双多加熟悉彼此,培养一下感情,将来勤凛皇帝要赐圣旨指婚,她这个做嬷嬷的人,还行在今上面前替郑世平美言几句,让他抱得贤慧的蔡蓉双兴家旺宅。

      郑世平转首朝云嬷嬷主动解释道:“公主的身子才刚痊愈不久,不适宜过度的劳累,再加上晚辈刚刚已经确认过公主的最新病情,得赶紧回去重拟药方子,好托给负责公主药膳的司马姑姑熬煮,让公主服用后休息。”

      “这天冷风寒的,好歹喝一杯嬷嬷煮的茶在走。”云嬷嬷上前将朱漆托盘寻一处高脚小方几放妥,就握着青花瓷描绘桃花随风飘零在一弯潺潺溪水的茶壶,往同款的小杯子斟水,一下子,芬芳的香味伴着袅袅白雾迎面袭来,令在场三个人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就权当暖暖身子吧。”

      云嬷嬷持壶优雅的漏尽残留在壶嘴的最末一滴汁液,便搁下茶壶,双手捧起茶杯要递予郑世平。

      郑世平碍于对方是大他好几岁的长辈,又兼打理皇后大小事务的一品内命妇司职,比他们净户出身的大夫要尊贵许多,当下毫无犹豫的大跨步向前,在距离云嬷嬷不到一公尺的区域,态度恭敬地朝云嬷嬷长揖一礼,方挺直背脊接下盛满云嬷嬷关怀的茶水,“有劳嬷嬷大驾,晚辈世平愧不敢当。”

      云嬷嬷笑呵呵地拍一拍郑世平隐藏在宽袍广袖里的肩膀,一对老练眸子顺着披散在中衣之上的坚硬线条游走到他双足,再从他的双足游走回近在咫尺的温和脸庞,不显山不露水的在内心掂量他几次,发现他的身子还算是强壮,没有现下世家公子的纤细,百年望族子弟的孱弱,散发着一股青春的气息。

      郑世平这样的体魄当蔡蓉双的驸马是绰绰有余。
      再加上,她曾听闻凡是从华氏一族出身的大夫,都要专精一套拳脚功夫,防备在行医时遭遇到危险,能够护卫自己平安脱身,不至于折损在莫名其妙的意外中,白白浪费了华氏一族的精心栽培,辜负他们与生俱来的使命。

      思及此,云嬷嬷运足了五分的力道作势要拍郑世平的左肩,想要测试他是否会武功,便间接坐实有关华氏一族在民间沸沸扬扬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

      郑世平虽是低垂着眼帘,但身子却敏锐地察觉到云嬷嬷不同于刚刚的举措,彷佛是带着一丝试探的性质而来,他便顺势推舟,左脚跟着往后踏一步,灵巧的闪过了云嬷嬷的掌风,但云嬷嬷不放郑世平轻松,左掌右掌连续交互出击,郑世平见招拆招,跟着她的攻势,他左右脚有规律地腾挪,身形犹若翱翔广阔天际的飞龙一样矫健,巧妙躲掉云嬷嬷的紧迫盯人,却没有产生呼吸紊乱的状况,让云嬷嬷对他的好感再度上升十个百分比,越发认准他是蔡蓉双驸马的不二人选。

      但……云嬷嬷的唇畔蓦地浮现一抹暧昧不明的弧度,收回虎虎生风的招式,脚尖一点地,立即改个方向朝毫无防备的蔡蓉双袭击,目的即是要测试郑世平是否对蔡蓉双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在乎,有着有别于大夫对病患的男女情愫。

      郑世平一看云嬷嬷改个方向要朝双眼瞪圆的蔡蓉双下狠手,他想都没想的运足劲,把手里捧着的杯子往云嬷嬷要害丢去,可云嬷嬷背后彷佛是生了一双灵敏的眼睛,竟被她一个扭腰,避开他的暗算,滚烫的普洱茶汁和杯子一起砸到了房中的柱子上,淅淅淋淋的洒了一地的水,郑世平觉得不妙,不得不使出多年习练已臻化境的蜻蜓点水功夫,赶紧的抢在云嬷嬷面前,驻足在蔡蓉双休息的床畔,展臂把娇小的她整个拥入宽阔怀抱,留一堵坚硬脊椎用来阻挡云嬷嬷的突袭,只为保护她能不被云嬷嬷所伤。

      而蔡蓉双没料着云嬷嬷的行事,整个人愣在原地,尚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就被郑世平结结实实地搂在怀中,巴掌大的小脸埋在他热烫的胸膛,近的连他急促的心跳声都能听的分明,宛若失序的马车,一发不可收拾。

      正当郑世平闭上双眼,做好心理准备要承接云嬷嬷的狠力一击时,却感觉到一只手十分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膀,令他诧异的回过头,印入眼帘是云嬷嬷和蔼的笑靥,“抱歉,让大夫你受惊了,刚刚嬷嬷是想到有关于华氏一族的一则传言,便没有跟你先打招呼,就出招试探这则传言的真实性……”结果令她非常的满意,不仅坐实了华氏一族大夫都会些拳脚功夫的言论是正确无误,顺带试出了郑世平对蔡蓉双非比寻常的关怀态度,仅介于互相爱慕的朦胧界线,就等有朝一日,在天时地利人和的催化下,就能水到渠成。

      好的初始,是成功的一半啊。云嬷嬷暗自欣喜。

      “原来是这样……”适才危机四伏的情况,着实让郑世平捏了一把冷汗,但关于在坊间谣传的华氏一族内幕多了去,他不懂云嬷嬷的举止,是要测试哪一条传闻的真实性,只好主动启口询问,“嬷嬷刚刚的行为,究竟是要测试关于华氏一族的哪条传闻呢?还请嬷嬷示下。”再不济,也可以问他嘛,就不要临时搞这么一出剧目,会让人惊吓指数破表,呼吸停滞,尤其是蔡蓉双,这位由云嬷嬷自小照顾到大的孩子,怎么能担负得起云嬷嬷存有要伤害她的不轨之心。

      倘若是误会,在此一并释疑清楚最佳。郑世平稍稍将蔡蓉双的脸拉远自个儿的怀抱,观察她的神色,却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无端牵扯他一向波澜不兴的思绪,有了淡淡的跌宕。

      可他似乎遗忘危机已然解除,唐突了蔡蓉双却不自知。

      哎哟,搂得越紧越好呀!最好是两个人能在这肢体语言中,磨擦出强烈的火花,在天时地利人和的绝佳状态下,他们趁势生米煮成熟饭,那----这件婚事是铁板钉钉,跑不了郑世平的一份!云嬷嬷望着郑世平似乎忘记要放蔡蓉双的身子自由,并和她保有一段礼貌性的距离,乐到眉梢眼角皆弯的同上弦月无二,答复郑世平的口吻带了一抹熟稔,“也就是一件在平常不过的小事,如今亲眼见着了,嬷嬷如今才相信华氏一族对自家苗子的重视程度,是不输给世代出能掐会算的相士陆家,甚至还比陆家更珍惜你们这些花时间精心培育的大夫,让你们每一个人习得适合自己的武艺,好在你们遭遇危险时,都有自保的能力。”求人不如求己,这一点,放诸四海皆准,而历经一千五百年岁月掏洗的华氏一族,在无数位前人的体会下,更是将之奉做圭臬,并针对现有的困局提出一套套的解决办法,不辞劳苦的一代代试验,一代代改进,终究找寻出了与华氏一族状态贴切的方案:就是宗长亲自到武林的各门各派去讨要杰出的习武人才,聘回华氏一族教导因血缘关系得能留在华氏一族学医的孩子们,再让他们挑自己最上手的一项功夫日积月累的深造,等到取得出外诊治的资格,便有了防身的技艺,不在受到飞来横祸的威胁,大大降低菁英的折损,间接保住华氏一族花许多心血栽培的医者。

      “没错,这的确是华氏一族公开的秘密,没有一定阅历的老者,是没有办法晓得当年柔月医君的用心良苦。”郑世平不禁佩服云嬷嬷超强的逻辑推理,竟然能够从试探他的端倪得出这个不为人知的结论,算的上是阅历丰富了。“嬷嬷看到的只是其一,还有其二。”他松了松对蔡蓉双的桎梧,低眸观察的她的状态,顺道补充当年蔡依庭对华氏一族的铺陈,在往后的一百七十多年,收到了兴旺的报答,让华氏一族的根基更加的稳固,无论有多大的狂风暴雨骤临,都没法撼动华氏一族一分一毫,乃至一草一木,这是他敬佩先祖蔡依庭的地方。

      虽则他后来为了要取得自己皇子的身分,由华星凤更名为蔡依庭,甚至不顾自己是悬壶济世的大夫形象,高举拨乱反正的旗帜,把祸害大曜朝的兄弟们做一次的大清洗,该杀的杀,该圈禁的圈禁,该满门抄斩的满门抄斩,就是要彻底整顿摇摇欲坠的大曜朝政务,还给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繁荣生活,并在用华氏一族的资源为辅佐,让长年在太行山与世隔绝的大夫们,一批批的走入民间,正式和普通的群众结下了切不断医疗枢纽,促进华氏一族无论是在对疾病的认识和医术的砥砺,都得到空前绝后的发挥----证明他的人处庙堂之高,但心却始终挂念着华氏一族的兴衰。

      那个时代,是最黑暗的时代,却也是华氏一族迎来的黄金时代。
      蔡依庭往昔钦定的德政,至今仍为华氏一族的耆老们津津乐道,更甭说在茫茫红尘为五斗米折腰的士农工商,还在茶余饭后将蔡依庭从崛起到辞世的各种事迹,当作传奇将给自己的小辈听,为的就是要他们牢牢惦着曾有一位医者,舍弃偏安一角的平凡日子,不顾身后的万世骂名,执意要血洗自己不成人样的手足,就是要做到对百姓的承诺:愿他们能在蔡氏一族的统治下,获得公平的待遇,并享受到身心的宁静,不在随意起战火烽烟,使他们过着颠沛流离的苦难……

      一世长安。

      是的,一世长安。

      或许是他生不逢时,或许是他没有那个缘分,竟没有那个幸运目睹在蔡依庭统治下的众生百相,更没有那个洪福赶在他七十二岁病逝太行山上,亲自扶着他的灵柩,送他最后一程至蔡氏一族先祖长眠的帝陵奉安。

      据他浏览的史书载录:大曜朝圣德皇帝蔡依庭(本名华星凤),华氏一族第一位以外姓皇子身分当上宗长之人,在位四十余年,是位首次广开臣子言路,虚心纳谏之君主,大刀阔斧改革沉痾科考,意在培养精明干练官吏,终生戮力改善百姓生活,兼之重视水利、粮食等民生事项,在位期间,虽有天灾骤临,但治下人民都得妥当安置,无有民怨沸腾,民乱肆虐。

      圣德皇帝生母乐媛皇后乃是千年医药望族华氏女儿,故圣德皇帝对医药重视,远远超越前朝乃至本朝诸皇帝,曾对华氏一族内部划分明确阶级,拟定赏罚条例,设立晋级规矩,鼓励不论是前辈后人,都得靠自身对医术贡献获取应有报偿与地位,允许华氏一族子弟与外国夷狄交流,各遣学徒深造,交换医药学识,完善华氏一族在外科不足,并学习新颖理论,用以治疗患者顽疾。

      在圣德皇帝大力推进医药发展下,许多被视为不治之症之疾病,皆获缓解、痊愈之疗法,造福不少人民。

      并将化外之地台湾全权委赖弘郡王杨桂森及弘郡王妃华尘莲管辖,并钦定为大曜朝第二都城,命名凤都,是与大曜朝第一都城北京(龙都)遥遥相望,一时船只舟楫往来频繁,与各夷狄通商畅行无阻,有〝贸易门户〞之美称。

      圣德皇帝积劳成疾,晏驾于太行山,享年七十二,梓宫暂奉杭州灵隐寺停厝,待静琳皇后沈氏崩,由曦灵皇帝亲自押送大行皇帝、大行皇后梓宫往山西阳曲山茂陵奉安,庙号仁宗。

      短短的几段文字,将他景仰的伟人一生,尽展每一位翻阅史书的看客眼底,导致后世揣测圣德皇帝和静琳皇后情比金坚的传奇故事,在小说家的笔下层出不穷,市面上充斥着各种想象力丰富的版本。

      不论他和静琳皇后的真实感情如何,宫闱的秘辛又如何,但他把毕生对医药的贡献,全留在华氏一族代代的大夫脑海里,至今诵读不绝。

      彷佛每一次向懵懂无知的人提到他蕴含苦心,郑世平就能在贴近蔡依庭一点,“其二,华氏一族的大夫除了要修习武术外,还要兼练内力,在对中毒或感染风寒的患者施行针灸,能用浑厚内力达到逼退大半寒气或毒障的作用。”他瞧云嬷嬷和蔡蓉双听的懵懵懂懂,举了个他身边现成的例子做讲叙,“就拿这一次和晚辈搭档出诊的庄大夫来讲好了,他除却有一身精湛的剑术能御敌外,他修习多年的内力,更是华氏一族同辈大夫望尘莫及的高深,他在十五岁时,就得到年届古稀的宗长授予圣德皇帝研发的〝金针度穴〞一艺,常跟其他同医配合诊治需要针灸的患者,让他看诊经验逐年累积到能改进〝金针度穴〞在面对不同体质的缺失,还在基础上增添了实际行医病例的论证,大大丰富了这门技艺的知识,假以时日,必定能造福下一位或下下一位自他手里传承这门独活的后辈。”

      〝金针度穴〞这一项技术在华氏一族是个难度很强的绝艺,昔年是由蔡依庭在华氏一族担任医徒时草创,到他辞世后十年,由他亲收的关门弟子,他的二女儿蔡澜绯(世称德锦长公主)将笼统的大要做一个清楚归纳,再加上她发明的几套招式,是金针度穴的雏型,真正有个完整的体系能让人运用自如,便是在蔡澜绯的大儿子,麟辅郡王黄炎绥笔下一一建构,传至庄世旻手里,方有许多的病症说明金针度穴的的疗效和产生的副作用。

      将来不论是对医者和患者,都是一项福音。

      〝蔡依庭〞当这三个字犹若春季惊蛰闪电打在她浑沌的脑袋时,呆滞的蔡蓉双渐渐在郑世平的嗓音中恢复神识,立刻发觉她的脑袋正枕在一堵肉墙上,随着那人说话的频率在做有规律的震动,使得她的耳膜都回响着嗡嗡声调,紧接着她眼珠子滴溜溜的一旋,一抹素洁的月牙色冲入她的眸子,倒映了整片像是在寒冬腊月鹅毛大雪纷飞覆盖的世界,只余留退尽铅华的纯净,配合着萦绕在她鼻端不去的药草味道,让她晓得自己现在是被人紧紧地搂住,对象还是个大夫之类的人物……她一个机灵,视线顺着他绣在锦袍上精致的图案一路往上望去,却见到一个冒着微微胡渍的下巴在她眼前一起一伏。

      下一秒,蔡蓉双的身体比脑袋要迅速做出反应,伸出双手把郑世平大力一推,郑世平猝不及防,退离了她几步,整个人还维持着搂抱她的姿势,愣愣地望着她。

      蔡蓉双大病初愈,尚处在气虚,这一推不仅耗竭她大半的力量,还害她在一个惯性作用下,头晕目眩扑倒在床褥间,一头如上好锦缎般光滑的青丝披散在金黄色的被面,掩盖她触目所及的范围,却也将她单薄的身形衬托出来,似是夕阳照耀下的孤单背影,一再撞击郑世平的心扉,勾引了他的不舍。

      蔡蓉双兀自喘着粗息,好半晌都没有办法起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十年(十四)华星凤妹妹的番外‧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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