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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八 巫蛊生事端 ...

  •   亭内依旧凉风习习。韩焉看着卉紫与琪儿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悠然放眼于亭外。雾气散尽,这里看得到江蓠殿青灰色的屋顶,隐现干枯的枝干之中。

      隔了十多分钟,卉紫从杂物房走出。碧儿依旧在厅中静坐,不知想什么走了神。忽地原本飘渺的眸光一闪,嗖地起身向殿外奔来,与迎面而来的卉紫撞个满怀。及时伸臂将踉跄的卉紫扶稳,碧儿没多说话,只顾警惕地四下寻望,眼中闪过许多纷乱思绪,最终目光一定,沉重起来。

      “怎么了?”卉紫顺着碧儿的目光向天空看去,天上干净的连只鸟都没有。待卉紫低下头揉完眼睛,这才发现,身边人无论是端着托盘或者手执扫把的,无一不在抬头仰望,卉紫不禁哑然失笑:从众心理还真是普遍!她正笑着,那边的碧儿突然匆忙俯身。

      “碧儿失礼了。”碧儿淡淡道着歉,但目光却因为分心而无法凝聚。

      “没关系!”卉紫摇摇头将装有药膏的瓷瓶置于碧儿手中。碧儿接过言谢,随后思绪又不知飘到了哪处。

      “碧儿?”浮香轻轻碰了碰在卉紫面前发呆的碧儿。碧儿恍然觉醒,慌忙拜过,不待反应便匆匆饶过卉紫向外走去。

      “她慌什么?”卉紫转头看着碧儿匆匆离去的背影,自语道。

      “大概是冲撞了夫人,怕您生气呗!”五儿嘻嘻一笑,洋洋得意地走过,心说:我跟夫人熟,我就不怕!

      然而苏沁却与五儿截然相反,自她得知卉紫下狠手打了良美人后,就变得处处谨慎不安起来。她快步赶上,悄悄在五儿袖底捏了一把,边耳语“不要乱说话”,边不时偷偷瞄向卉紫。

      卉紫无意间看到苏沁的反应,摇摇头无奈地一笑。她觉察到苏沁的渐渐转变,这个原本还算开朗的孩子,不知怎地又变回了初见时的怯懦和小心翼翼。

      但此时,卉紫更在意的是碧儿。碧儿适才来时,还一脸冷淡一如往常,可只在厅中坐了一坐便突然慌张起来逃一般地离开,这让卉紫百思不得其解。想起韩焉还在等待,卉紫顾不得深想,快步向假山赶去。

      卉紫刚行至山脚下,便看到韩焉徐徐下山的身影。见了卉紫,韩焉一笑。

      “你要走?”卉紫慌忙伸手拦住韩焉。走不得!她还没借钱呢!

      “嗯。”韩焉点头。

      “那个——”卉紫一脸尴尬,犹豫不决。

      “陛下命我前来探望,顺便还告诉夫人,做好准备侍夜。”他说着,甩甩手悠哉地向院外走去,边走还边调侃着,“缺钱了,找你的夫君要。”

      准备侍夜……卉紫满脸黑线……这种事,不用派韩焉来通知吧~

      韩焉背对着卉紫前行,突然唇角微弯,诡异地一笑。

      晚饭后,刘彻如约而来,风风火火地一进门接受一番礼敬之后便大喇喇地躺到了榻子上放松起来。

      淮南国一事解决后,他难得地轻松了一阵。近日从张骞口中得知,蜀地有一条通往西域的便捷之路,心下又痒痒起来,难免为元狩元年的新计划兴奋不已。

      沐浴之后,刘彻尚无睡意,便在寝殿之中摆起桌案批阅起公文。竹简开合、偶尔与案几相碰劈啪作响,卉紫躺在床上被吵得难以入睡,侧身看着床下的背影,东想西想琢磨了半天,不由地坐起发问:“陛下为何不命令他们用布帛呈上公文?”

      过了有一会儿,刘彻才缓缓作答:“布帛?夫人可知布帛价有多高,值几金?”

      “难道很贵?”卉紫诧异道,“可是我一直用布帛练字的啊!”

      “夫人用的,不合朝堂规制。”刘彻解释。

      卉紫点点头。她想起从前在历史展厅中看到的那些包装精良、金灿灿华丽丽的奏折,与她平日练字的普通白布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良久,百无聊赖的卉紫禁不住困意,再次躺下嘟哝着:“你再不睡我就先睡了,困死了……”说罢她转头瞄了刘彻一眼,见刘彻似乎不为所动,她毫不犹豫地翻身向里睡去。

      并非听不到,只是全神贯注的刘彻很难分神,反应迟钝些许。待他将一切处理完毕,床上那人已发出轻微鼾声。

      刘彻无奈地一笑。

      “你再不睡我就先睡了,困死了……”——方才的卉紫慵懒随意地说着。

      换做她人,谁敢对他用一个“你”字?谁敢如此漫不经心地催促他?谁敢先他而睡去?

      可刘彻心中毫无愠意,反而被一股柔软包围:那是普通夫妻间的一句对话,没有对皇权的畏惧、没有死板的循规蹈矩,平凡至极,却能让人安心。

      不管她爱他与否,她都承认了他对她的拥有。

      床上女子闷哼一声,似是睡眠受到搅扰。刘彻皱皱眉,三两步走到床榻边向里面那女子看去。

      有硬物在软枕之下,硌到了昏睡中的卉紫,她本能地将那硬物抽出随意一扔,继续安睡。

      睡着的人似乎还做着什么美梦,殊不知身旁的人心中已狂风乱作——刘彻瞟见那物件的一刹那,眼中温情变为一闪而过的惊恐,他轻轻从卉紫手边将它抽出,面色阴晴不定。

      为什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如今又算计到卉紫头上?是谁?就那么容不下她吗?

      睡梦中的卉紫似乎觉到身边人散发出的不安气息。她翻过身来,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只这一眼,让她顿时睡意全无翻身坐起。

      刘彻手中,是一块缠满红白丝绸的木头,隐约可现人形,一面扎满短针。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卉紫激动地叫了声:“小木人!”是巫蛊。

      刘彻捂住卉紫的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可不是普通的木头人,你何至于如此新奇兴奋?!”

      “陛下你从哪弄来的呀?”卉紫一把夺过,迫不及待地打开层层缠绕的丝绸,欲一睹小木人真身。古代人,究竟是怎么做法诅咒别人的?

      “朕还想问你是从哪弄来的!”刘彻咬牙切齿地一把夺回小木人,责备道,“你一向自认见多识广,怎就不识这巫蛊之术!”

      “谁说我不知道呀!”卉紫再次夺回小木人,继续剥丝抽茧。不一会,小木人真身露出,看得出雕成了长发女人,胸口扎满了金针,翻过来,背面写着卉紫的名、字、生辰,甚至还有来自渔阳的说法。卉紫不由得哈哈一笑:渔阳本就是胡编,这样能咒着谁呀……她正笑着,忽然意识到气氛不对,渐渐敛了笑声乖乖将木人递还给刘彻。

      “何时发现的?”刘彻问。

      “就刚才呀……”卉紫眼露无辜。

      “之前不曾有?”刘彻追问。

      卉紫摇摇头:“今早叠被时肯定没有。后来韩焉和碧儿来过……”

      刘彻眼中精光一闪。

      卉紫连忙缄口。她说错话了!今日只有韩焉与碧儿来过,韩焉是刘彻派来的,加之刘彻似乎一向对良平义心存偏见,所以嫌疑百分百会落到碧儿身上。

      碧儿今日神色怪异,难道她当真有嫌疑?不对。就算碧儿当真因怨恨卉紫打了良美人而有心加害,也不会采取这无用之术,且宫人皆知刘彻忌讳巫蛊,这样反倒给自己惹祸上身。

      见卉紫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刘彻追问:“可是想起了什么?”

      卉紫思绪尚还纷乱不堪,下意识地摇摇头。

      刘彻见状便不再多问,起身向穿堂走去。卉紫忙披上衣服紧随其后。

      杨得意被唤入厅堂,其他人则被遣散到门外。众人不知何事,但见刘彻似乎神色、情绪皆很平静,也就不再多想。

      刘彻拉过杨得意,轻声在其耳边耳语交代。杨得意闻言神色大惊,点了点头,便欲退下。

      “杨老且慢!”卉紫出言制止,反身跪坐于刘彻身边抓紧刘彻双手,“求陛下延缓彻查令。”

      “此事不得延缓。”刘彻拒绝。

      杨得意闻言,正欲再次动身,不想又被卉紫阻拦。

      “陛下先听我讲,彻查一事明日下令也不急!”卉紫压压手,示意杨得意略缓,接着揪紧刘彻的袖子不放。

      刘彻看得出卉紫眼中的急切,好奇如他欲一探究竟,便对杨得意下了命令:“此事暂缓通知张汤,但必须告之韩焉着手准备。此外,加设守卫。”

      杨得意闻声称诺,点头退下。

      “说吧。”刘彻说着,看进卉紫眼中,“你要保护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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