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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六 私信匿房梁 ...

  •   “阿姐!”男子声音中透着不耐,一脸不解地砸着手上的水杯,“那么个小丫头,你成日盯着她作甚?你还真信她勾陈下凡?”

      他面对的,是一个女子俏丽的背影。

      女子转身媚笑,却是刘陵:“刘迁,这女子在众人眼中或许一无是处,但你可知,她通晓未来?”她说罢得意地一笑,“这一点,只怕那刘彻都不知情。”

      “未来如何能通晓?!”刘迁哭笑不得地拍着大腿,“阿姐,你就别闹啦!你说这档子口上,你去招惹未央宫的,不是成心引刘彻注意么!”

      刘陵鄙夷地白了刘迁一眼,心下嘀咕:这个草包弟弟总是这般有勇无谋,难成大器!她念罢,转身摔了门进了内室,坐下细细梳理了一番头发,苦苦思索。

      之前在未央宫,她无意中发现了窦文玲心里的秘密。于是她暗自与窦文玲的宫外势力联合,协助送了三名男子进宫。本算计着,那刘卉紫会因□□后宫之罪而被赶尽杀绝,她便可以施救并趁机笼络卉紫。却没想到,中间会有两派势力插手。

      刘陵想着,微微叹了口气,随即又狠狠下定决心。虽这刘卉紫既不通军事也不懂谋略,但看命理线,却看得出她能在建国大业上,于微小之处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放在大敌刘彻身边绝对于淮南国无利。她一定要得到这刘卉紫!得不到,就杀。

      卉紫把香囊、信简摆了一地,几日来闷闷不乐,只知望着这些东西发呆。

      今日,她又坐了一整天,直到傍晚。她微微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展开信简。

      “闺安,果如卿之所料,吾大捷。往昔卿之所愿,今终可兑现。即归,勿念。谨启,去病字上。”卉紫轻轻念着,拢起竹简。长出了口气,她自地上站起,揉着跪酸的大腿和双膝。

      前些日,良平义不是说霍去病即将纳妾了么?卉紫多少是为这句话,打了良平义。

      他真的要纳妾了吗?为什么卉紫不曾听刘彻说起?

      不会的。他说过,匈奴不灭,无以为家。

      卉紫缓缓行至墙边箱柜旁,掏出从琪儿手中要来的钥匙,开了箱柜,取出木匣。她将那竹简仔细放在手表旁边,留恋地看了一眼,轻轻地盖上盖子。正欲盖上外层的箱盖锁好,她突然又想到什么。

      这信简被人劫过一次,绝不能被人窃走第二次。她暗暗决定着,捧出小木匣。这江蓠殿上人人都知她最宝贝的木匣锁在墙边箱柜中,她必须换个地方藏。

      卉紫捧着小木匣左顾右盼、四处打量,时而推开梳妆台、时而掀起坐榻、床铺被褥也搞得一团糟。最终,她将目光放在头顶宽大的横梁上。

      横梁厚重宽大,宽度足够放下这样三个木匣,木匣在上,地面上的人绝对看不见。

      卉紫掀开珠帘向穿堂看看,侧耳细听:似乎众人都在前面厅堂各忙各的,暂时尚无人会打扰自己。她放下珠帘,蹑手蹑脚地将案几拉倒横梁正下方,踩上去试试高度还差一大截。四下扫量一番,她一筹莫展——坐榻宽大搬不动,且高度不足三十厘米;箱柜倒是够高,可竹篾箱柜不经踩踏,实木箱柜又装满金银搬运不得,一时竟没了办法。犹豫半天,她将梳妆台上所有的抽屉全抽出来,倒扣在案几上,扶着梁柱摇摇晃晃地踩了上去。

      勉强够得着横梁。卉紫绷紧着神经,小心翼翼地伸着脖子向横梁上看,鼻息不小心吹起灰尘,呛得她涕泪连连却又害怕跌倒不得不强忍。

      横梁上有东西——一个手掌大的鱼篓。卉紫皱皱眉:看来不止一人想到在此藏东西。可这江蓠殿本是刘彻的地盘,难道刘彻曾在这藏过什么机密文件?

      想着,卉紫伸手,将横梁当中的小竹篓够下,扶着梁柱跳下地面。

      卉紫拍打着鱼篓,却发现上面并未落太多灰尘,像是刚刚放上不久。她心里纳着闷,将竹篓一倒。一堆杂物叮当落地。卉紫一一拾起查探,吓得倒吸口气。

      有几块绣花样子、几颗形状特异的玻璃珠子、一根小巧地镶金玉如意,还有一沓书信与几捆迷你信简。东西虽平常,却都有一个共通点——其上都有刘陵的标记。

      卉紫急急展开书信和竹简阅读起来,却又读的一头雾水。起先看到“刘陵”二字时,卉紫直觉认为这是刘陵修书来拉拢卉紫入伙,信中定是商讨淮南国谋反的大计和给卉紫的好处。却没想到信中只话一般家常,偶尔夹杂着闺中密语,就好像二人是一家姐妹般亲近熟稔。

      “刘陵要干什么……”卉紫不明所以地念叨着。若真是闲话家常,又为何不将信交予卉紫,但若是怀有目的,又是什么目的?忽地她抬起头看向横梁:不!这不是刘陵发来拉拢卉紫的信件,若是,怎会是这平淡内容,若是,如果被他人寻了去,刘陵自己不也要遭殃?这信,分明是营造一个假象:卉紫与刘陵关系要好,既然要好,又怎会不知淮南国谋反一事?知情不报,在刘彻面前,卉紫又该怎么解释?

      近日大事小情不断,卉紫难免变得敏感多疑。她随即想到,横梁上的信,是为了某日让刘彻发现。信的内容虽是闲话家常不足以使刘彻对刘陵治罪,但足以让他对卉紫起疑。

      她不假思索地翻出剪刀,将布帛书信剪得细碎,但那两捆竹简却不知怎么处理。烧掉?卉紫正要起身去取火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她想把东西藏横梁上,偶然发现这鱼篓;可她也曾想藏床下,那藏信人岂会想不到?况且为了更容易搜到这些假证据,藏信自然不止藏一处。

      卉紫心里哆嗦着,反身将房间搜了个底朝天。果然又搜出相似物品。看着凌乱不堪的房间,卉紫仍旧心有不安:定有遗漏之处,定有遗漏之处。若遗漏,被发现怎么办?

      此外,是谁在不觉中潜入闺房,将此物藏在梁上?

      卉紫攥紧了手中布帛,暗暗下了决定。

      “怎么?”卉紫锁紧眉头,“陛下不来?!”她说罢,急得原地团团转。

      浮香点点头。卉紫一大早起来,早饭也不让吃便派浮香去前殿请陛下一过。浮香也不知卉紫所为何事,只当是新婚燕尔对夫君的思念,嬉笑着复了命又去忙手头的事儿去了。

      卉紫狠狠一跺脚,转回后殿。后殿箱子里,有她当保林时穿的衣服。

      大婚后,卉紫的二等夫人令牌已不具备进入前殿的权力。之前的保林牌子虽在宫中通行自如,但前殿只怕已不行。不过卉紫顾不得去想可能性,只得一试。

      换好衣衫令牌,一切恍若又回到从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卉紫急匆匆地踏出江蓠,向着前殿奔去。

      秋末天气转凉,这一身匆忙换上的衣衫显然不足以御寒。卉紫冻得手脚僵硬,却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奔跑着。

      前殿北宫门处,卉紫被侍卫拦截。侍卫皆知眼前这女子如今已是后宫二等夫人,未有允许再无踏入政殿的权力。故而任卉紫百般劝说仍不放行。

      杨得意小跑而来,言明刘彻虽下了早朝,但仍政务繁忙,没空接见。

      “杨老!”卉紫唤住杨得意,以眼神示意借一步说话。杨得意摆摆手令侍卫解开拦截,随卉紫到了一旁。

      “杨老,我知陛下最近为何烦忧!”卉紫正色道。

      杨得意看了卉紫一眼,见她一脸认真,毫无玩闹之意。他微微点头,示意卉紫继续。

      “关于淮南国一事,我有线索。”卉紫小心地将此话递到杨得意耳中。

      杨得意眉头一皱,大惊失色地看着卉紫。而后手一压,示意卉紫稍等,自己转身向内跑去。不多时,他又跑回,示意卉紫跟随。

      由于天气转凉,刘彻的日常起居之所搬至暖融融的温室殿。适才他本与近臣密议淮南国谋反一事,听闻杨得意所报,一散会马上叫了卉紫。

      再次踏入前殿宫院,卉紫心头泛着熟悉感。还不待她仔细回味一番,一旁的杨得意轻声提点她入殿。

      殿内,刘彻正在上座盯着门口,似在专门等候卉紫。进门后,并无卉紫想象中许久不见的温情问候,却是刘彻迫不及待地清场,而后开门见山的提问。

      “说,什么线索!”刘彻将卉紫拉过一旁,低声问道。

      卉紫看着刘彻毫不夹杂私人情感的双目,不知怎地心头涌起一股失落。她嘟着嘴,略带不悦地低声嘟哝:“我若不主动告诉你,你根本就不会知道。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嘟哝着,自袖中掏出那两捆迷你竹简展开。

      刘彻一把夺过,见是刘陵与卉紫书信往来,心中腾地冒出火来。可任凭他怎样分析,也不见信的内容中有何异样。

      “你几时还与她交往了?”刘彻将东西朝地上一扔,瞪了卉紫一眼。

      “我、我几时与她交往了!这是假的!”卉紫极力否认,却由于上次逃出宫一事而略显心虚。刘彻既已知她逃跑,知不知道是刘陵助她逃跑?

      “那到底是何线索?”刘彻一边揉着额头,一边问。

      卉紫皱眉观望,顺手扶住刘彻一双太阳穴。眉头紧皱的刘彻长舒口气,顺着卉紫的手势躺下。柔软的指尖轻轻点按,他紧绷的情绪略有好转。

      “稍稍沉闷些,许是天气转变之故。”刘彻叹道。原本淮南国一事并不危急,只是适逢他身体不适,所以倍感躁动。若是她人,刘彻断不会显露一丝一毫情绪,只是面对卉紫时,他从来未曾掩饰过心中的烦忧或是恼怒。

      “陛下,可记得刘不害?”卉紫转了转眼珠,道。

      “嗯,他庶出,不得皇叔喜爱。”刘彻随意地回复着,“但他向来老实本分,不曾心怀怨对。”

      “可他那才华横溢的儿子刘建呢?”卉紫追加了一句。

      刘彻闻言睁眼。

      卉紫说的不对。刘建虽武艺过人,却是个没有脑子的草包,一言一行颇无水准,因而不得刘安喜爱。但卉紫的话仍给了刘彻很大的提示:刘建自恃才高却不得重用,心中定对刘安及刘迁怨恨不已。他大可以……

      “略施利诱,挑拨祖孙二人的关系!”卉紫适时地说了一句。

      刘彻看着卉紫,突然一笑:“小丫头,坏心眼儿不少。”

      “陛下,兵不厌诈。谁说反间计就是卑鄙手段了?”卉紫也一笑。哼,不管藏信人是谁,定与刘陵有莫大的关系。刘陵,你不仁,欲置我于死地,就休怪我不义,刘建本就是历史上淮南国叛乱的突破口,她只是稍稍提示,也算推动历史。这下,刘彻一定会荡平淮南国。

      “只是——”刘彻盯着卉紫双眼问道,“你怎知刘不害与刘建?”

      卉紫只好展开竹简,指示道:“陛下想想,若有一日你无意间在我殿上搜得此物,会作何处置?”不待刘彻回答,卉紫继续道,“这信上内容均为女儿闺房私语或家长里短,绝不会对淮南国谋反的凭证有一丝一毫的贡献,却完全可以置我于死地。”

      刘彻似被看透,赧然一笑。以他的个性,涉及政治利益,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故而就算内容毫无异样,卉紫也难逃嫌疑。“可这跟刘不害与刘建何干?”刘彻追问。

      “陛下你想,这信上东拉西扯说了一堆毫无建设性的话,似乎故意避开淮南国境况,却毫无顾忌地提到刘建的名字——”卉紫指了指,信上是说,镶金玉如意从刘建手中得到,这也是所有信件中唯一一个提到的人名。“这还不说明,刘陵根本不在乎刘建,且刘建一家,绝对不曾参与谋反。”卉紫说着一笑,“我估计,刘不害与刘建更难得谋反成功后的一点点利益!”这一段实属卉紫胡诌,她根本无需依靠信简内容去推断,因为她本就知道历史上刘不害之子刘建是揭发淮南王谋反的关键人物。

      刘彻听罢,再次闭上双眼,享受着卉紫的按摩。随口说了句:“朕很早就接到伍被密报。”

      伍被已经告发了?“然后呢?”卉紫追问。

      “不知为何,他没能携家人按约来长安。”刘彻答。

      定是父母遭刘陵囚禁!卉紫心中暗想,口中却无言。此事,她注定是帮不了伍被的。

      “你怎就发现这信中蹊跷?”刘彻问。

      发现?卉紫心说:no!这是历史,无需我推断或发现!她心想着,口中却编道:“我本想毁掉这信件省去麻烦,却担心屋中别处还有我未发现的信件,若被别人搜了去,还不是死路一条。为自保,索性就坦白了。”

      “你倒真会坦白。”刘彻叹了口气。

      过了会儿,刘彻沉沉睡去。

      他累了。卉紫看了看他,继续手上的按摩。直到刘彻微起鼾声,她才松了手,给刘彻垫好枕头盖上薄被,这才离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念梧曾说,女主的个性不甚鲜明。我也发现了,针对这一点,也大修过。但是女主的个性依然模模糊糊。
    写文的时候,我会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卉紫的视角,因为西汉本身就是我的一个梦想。而在读文时,也本就要设定各位亲也代入卉紫的视角的。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先头说过,女主倔强有余聪明不足,而且性格随我,略些的优柔寡断,人前还总是做出一副洒脱的样子。
    但这一点,会在第二卷将结束的时候,来一个大转折。
    人往往是经历了变故,才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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