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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一一六 李妍病发 ...

  •   昆提气急败坏地走在返回江离殿的路上,回想起适才尹美人严词拒绝自己时那清高正派的模样,便觉得一阵恶心。变脸也没有尹美人那般快的,前一刻还阴阳怪气,后一刻又一身正气。但如此大事,尹美人不敢接受也实非意外。只是浪费了昆提刚衍想出的好主意——“一石二鸟再加一鸟”:挑拨尹美人下手破了李夫人吊命的法子,而后举报尹美人,那岂不是连尹美人这眼中钉都拿下了?

      昆提踢踏着脚步回到云景,见卉紫正在院中静坐看着她。浮香刚送来一碗冰凉的梅子泡汤,卉紫接过啜饮一口,又递了回去,派头不要太足了。昆提望着,心中妒火更旺,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不情不愿地上前俯身见礼。

      卉紫并未理会昆提的问候,却是冷声问:“你去哪了?”

      昆提不悦道:“陛下令我来服侍夫人,从未令我禁足。”她说着,想起了循翁来此之事,便不敬道,“而今也不能称你为夫人了,如何称呼还请明示。”

      卉紫上下打量了昆提半晌,却还是问了句:“我问你去哪了?”

      见自己如此被无视,昆提不由得恼火起来:“若是昨日,你还是从一品夫人,令我来服侍便服侍。今日,你与我一般无名无分,如何能问我?”

      浮香又将一盘红果放在卉紫手边,起身道:“婢女昆提,夫人是暂时收了封号瑞云,玺绶只是返还德殿却未废印。你当是会错意了,夫人仍是夫人。”

      “你与她说这些干什么,”卉紫打断浮香,“我纵然不是夫人,也比她高贵。”

      昆提连忙借题发挥:“夫人,婢女便不是人吗?”

      卉紫瞪大眼睛:“拜托,你们是封建社会,谁给你的勇气如此发问!再者,婢女是份差事罢了,当然是人,浮香管过典籍,比我有学识得多,比你不知高贵多少倍。”她说着,向前倾身,一字一顿道,“婢女是人,但你昆提是什么,我可不知道。”

      浮香躺着被夸,不由得有些赧然,也为卉紫如此想她而觉得欣慰。

      “你!”昆提哑口无言,急得只知道怒目而视。

      “我也是无事可做。”卉紫抓起一个果子,仔细擦干净后,脆生生咬了一口道,“所以就想盯着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在我脱身之前,折磨你可能是唯一的乐趣。”

      浮香和左安右顺纷纷噗嗤笑出声来。

      昆提四下看看,这院子里的奴仆早就被卉紫撤去,剩下的三人都与卉紫亲近,外围的一圈侍卫说是看守卉紫行踪,实则保护的成分更多。昆提无奈,只能吃了瘪,不再说话。

      “我问你去哪了。”卉紫又问了一遍。

      昆提随口道:“出去走了走。”

      “我把你脸打成这样,你还敢出去晒?我不信。”卉紫说话间,吃掉一个果子,将果核放好,探身问道,“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是跟着循翁去了。循翁去椒风殿探望李妍,你去椒风殿做什么?”

      昆提一抖,脑中疾速旋转想编句话出来。但越急越没门道,不由得额头沁汗。

      “快说!”左安忽地指着昆提呵斥了一句。这架势,一下子令昆提想起了适才跟随尹美人的走狗侍婢,便来了主意。

      “我本想跟随循翁,求他为我卜卦。谁知路上碰见尹美人,哼!”昆提说着一跺脚。

      “卜卦?”卉紫诧异,她该不会想问循翁刘彻何时能看上她?但此愚蠢想法自然不是卉紫追问的重点。她转头对右顺耳语了几句,打发他去了椒风殿,接着便又问昆提,“你与尹美人怎么了?”

      “她、她欺负我!出言嘲讽我!”昆提嗔道。

      卉紫顿时觉得她嘟嘴跺脚的仪态辣眼睛,便挥手道:“你莫要与我娇嗔,我可不是陛下。”

      “你不信,你去问尹美人!若你自诩为我主人,理当替我出头!”昆提气呼呼道。

      卉紫看了昆提一眼,沉默半晌才道:“你想得美。先放过你,若我知道你去干了坏事再说。快扫院子!”说着,转头对浮香交代:“她总是擅自出去,晚上务必将她关在穿堂小屋内锁上。”

      穿堂小屋那年关过苏沁。那个屋子无窗,唯一的出入口便是穿堂的门。浮香会意,深深看了眼昆提,便对卉紫郑重点头。

      不多时,右顺飞奔而归,与卉紫粗略报了下打探到的情况。得知昆提并未出现在椒风殿,卉紫松了口气。

      然而三日之后,还是起了风波。

      这日傍晚,卉紫接到黄子玉的讯息,称这几日朴相媛便要进宫探望,卉紫心中不由得欢喜,抚着咚咚心跳的胸口开始拿捏起周遭情况,盘算如何混出宫。

      朴相媛率真热忱,主意拿得干脆,行动也算执着。仗义与否虽不能论断,但其于人情的理解单纯又朴实,只要她喜欢,自行车上笑也能笑得洋洋得意。而朴氏虽已归顺大汉、真番国承恩栖于苍海,但那毕竟是边陲之境,且苍海国民多为外族,故比起国威震慑,大汉更愿施以恩惠。此一身份,朴相媛便不会因卉紫受重罚。

      剩下的,便是如何行事,才可不牵连浮香等人。

      卉紫正在兴头,忽地听左安自外头奔入,急道:“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卉紫吓了一跳、幡然转醒,忐忑地看着左安:“朴翁主出事了?”

      左安一愣:“翁、翁主?”

      “那是谁不好了啊!”卉紫催促道。

      左安一拍大腿:“邢夫人在椒风殿被擒,绑回凤凰殿,明日宫门开时便要送到廷尉署。”

      卉紫虽然并不担心邢夫人,但事发地在椒风,便急了:“什么意思?”她说着,不待左安回答,便急忙向外走去。

      执着扫把的昆提在后面暗暗听到、眼珠一转,撂下扫把趁机跟了出去。

      “昆提!”左安伸手一捞扑了个空。

      “我,我得服侍夫人呀!”昆提头也不回道。

      卉紫赶到椒风殿时,湖石台基之上人来人往、内里传来嘤嘤哭声。卉紫提着裙裳走上台阶,一边躲避匆忙往来的奴仆,一边忧心忡忡向殿内张望。行至门口,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得空的奴婢,才问出缘由:原来是小皇子刘髆犯了病花症,源头正是邢夫人。那侍婢眼含泪光恨恨地哼了一声,接着转头忙碌去了。

      病花症——花过敏?卉紫越想越摸不着头脑:邢夫人来此作何?怎地刘髆过敏症是邢夫人造成的?她满脑子问号,却也来不及琢磨,赶紧跨入殿内向着李夫人寝殿去了。

      谁知走到半路让人拦住。那婢女一边质问来者何人一边戒备地看她,端详半晌才意识到卉紫何人,连忙致礼,引领卉紫转向另一边小房间。

      “什么情况?”卉紫不解道。

      “夫人早就搬过来了。”婢女到。

      卉紫快走两步跟上,才要问,迎面见了眼睛都哭肿的秋曼自房内走出。她赶忙拦住秋曼询问,秋曼一见来人,登时眼泪直流,可她不敢在门口言声,只得将卉紫拉过一旁,将适才之事一一道来。

      原来,不知何故掖庭召集了各宫婢女奴仆过验身份、以明确人员数量情况。此事通常半年一次,此番事出突然,众人猜测多半因苍海翁主婚配在即。秋曼想着,她递个银钱插个队,无非两刻便也回来了,便留下一小婢女服侍。可未成想回来时先见邢夫人面色慌张地杵在院中,秋曼心头骇然奔入殿内,便见李夫人脸色惨白地瘫软在正殿,皇子髆儿在她怀内气息微喘、昏迷不醒。

      “所以是何事?”卉紫追问。

      “皇子自小便受不得夜合花,那年你不在宫中不知道,曾因着邢夫人用花粉病过一回,今日也不知这邢夫人安得什么心,竟又来此处迫害皇子。”秋曼说着,越发忍不住哭泣,“夫人令小婢回旧房间拿药,那小婢找不到,夫人着急,便自己去了……”

      卉紫的视线顺着秋曼所指,望向她适才奔去的旧殿。

      “你说的意思是——”卉紫想到了一种可能,深觉不可思议。

      “循翁说,”秋曼接续道,“夫人不可再踏入那处,否则符便破了!”说着,呜呜地哭起来,“循翁说,夫人五脏虚空,此为最后一招,本想着瞒过阴曹地府,可夫人她……”

      卉紫指了指旧殿,颤声道:“你的意思是,当年循翁令李妍搬家,而后在旧房间放了替身?”

      秋曼有点茫然,但觉得大抵如此,便含泪颔首。她双拳一紧,恨道:“邢夫人好狠的心,我家夫人从未落井下石,怎招此怨怼!”

      “等等!”卉紫打断秋曼,“邢夫人还在禁闭,她为何来此处?”

      秋曼摇头:“不知,已报了椒房殿,喜珍姐姐带人将邢夫人带回去了。请令后,便送至宫外审问。”

      卉紫差不多了解情况,便也不再追问,赶紧去屋内探望李妍。

      只见李妍本就瘦弱的身躯瘫在床榻之上。往常虽然苍白,但精气神还在,此刻却好像失魂了一般,羸弱的身子如破败的柳絮,仿若风一吹便能散去。卉紫上前执住李夫人的手,许是手心有热度,李夫人睫毛一动,微微睁开了眼。

      “你来了……”李夫人一笑。

      “你还好?”卉紫眼睛一红。

      “没有不舒服,只是毫无气力。怪我,一时急了,不听方士之言,非要去给髆儿拿药。”李夫人说着,合上眼睛,“许是多吃些补品便好了。”

      “你真是,侍婢在,你急什么,她找不到,你门口指挥不行吗!”卉紫责备。

      李夫人苦笑:“髆儿不耐夜合花粉,此病可重可缓,我实在是不敢拖延啊!当时不过一个念头闪过,想着宁死也不能髆儿受苦啊!”

      卉紫轻轻地在李夫人肩上推了一下以掩饰心中不忍:“你太傻了!陛下可知?”

      “太医马上便到,看过后再说,若是无事便莫让陛下担忧了。我这身子,没服侍陛下几年就病了,实在是不敢叨扰他了……”李夫人面现哀戚。

      “他是你夫君,如何叫叨扰呢!”卉紫劝道。

      李夫人摇头:“他最近青睐尹美人和两位家人子,我实在丑陋,想着他不来更好,来了我反而不知如何是好。”她说着,抬起一只手,无力地覆盖住半边面容,睫毛一动,眼角有泪滑落。
      “胡说!”卉紫也忍不住哽咽。

      卉紫陪了李夫人一个多时辰,喂了药,又帮着哄睡了刘髆才离开。出了殿门,见昆提杵在门边频频向内张望,不由得意外:“你怎么来了?”

      昆提连忙回答:“浮香姐姐可能是走不开,令我随行服侍。”

      “浮香??”卉紫将信将疑地重复了句。

      昆提瞪着一双无辜大眼点头:“是的!”

      卉紫上下打量了昆提几眼,疑惑地移开视线,向着宫外走去。

      昆提紧随其后,心下暗自琢磨着椒风殿的情况,忽地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连忙捂住了嘴巴。

      卉紫忽地驻足,回头厉声道;“你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标错序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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