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西汉之一梦未央》刘芷

262、三三 很好混嘛

　　昆提初入宫、每日候于内宫待刘彻归来服侍时高度紧张、事事十二万分小心。但几日下来，发现刘彻要求不多、宫人舍人待她竟还有一分谦逊，她竟有了游刃有余的感觉，不由得有点沾沾自喜起来。

　　论来历昆提并不特殊，刘彻喜好美女，宫中不乏各种门道的美人巧妇。但论才华、长相，自带异族风情的昆提却脱颖于宫中比比皆是的秀慧女子。且她自小受训于奴市，最善服侍讨好别人。

　　这么想着，她更觉得未来指日可待，便也能听进平阳的话，用心做事、安心等待。但是偶尔，她仍会在刘彻面前有意无意地流露娇媚莞尔的姿态，寄希望于运气爆发、刘彻临幸于她。毕竟，她可不想终身受平阳公主摆布。

　　但于其他姬妾、宫人舍人来说，昆提的出现却有些不明所以。

　　说起待诏服侍之人，昆提之前便是瑞云夫人。瑞云夫人初入宫即予保林之位，自称顾姑娘，不同的是，顾姑娘是可待诏政殿之人、阖宫内外随意出入。更不同的是，顾姑娘的出现有渊源、入宫是刘彻主动讨的，而这位大户奴仆出身的异族女却是平阳公主塞进来的。刘彻缺女人吗？即便是风情迥异的外族，也不至于连一个奴仆都不放过吧？然而带着平阳公主这层关系，加上刘彻对其态度尚可，众人便也不好对这新来的长御太过淡漠或颐指气使。

　　昆提自然也渐渐知道自己举报的瑞云夫人，便是宫中相传比她高端的待诏之人。她不禁责怪命运不公，如此说来，倒是不举报卉紫行踪、令其无法回宫不是更好？可是不举报，又何来机会与平阳公主谈条件、仿效卫子夫入宫为姬？

　　由此，她对卉紫、对江离殿，越发的耿耿于心。

　　但是宫中自然有另类不按套路出牌。

　　自从拿下邢夫人后，胡婕妤在卫子夫队伍里站稳了脚跟，才过上安生日子没多久，又来了个近身侍奉刘彻的美艳异族女昆提，她比上无可奈何，比下又不屑一顾，但是长御说白了就是宫婢领班，怎地还敢见了她不见礼、问起话来爱答不理？

　　昆提不认识胡婕妤，自然也不知胡婕妤从前的莽撞泼辣。她能辨衣着排场识宫位，但放在眼里的无非是皇后、夫人，什么婕妤、美人、良人、容华，距二品夫人相差太多，更遑论那些七子八子家人子了。她还道胡婕妤如那本分的稳韩婕妤、温吞的吴美人一般好糊弄，便在打照面时简单俯身，并未叩拜。胡婕妤问话，昆提也是三言两语应付。

　　没成想，胡婕妤竟然在宫道上当场发作，全然不顾周遭人群往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也敢对我不敬？”胡婕妤美目圆睁，好不气恼。见昆提对自己的指责不当回事，不由得胸脯起伏，指着昆提颤抖道，“你一小小奴仆，竟然如此猖狂！你今日对我不敬就算了，我可以不计较，但若不教训你，他日岂不爬到卫皇后头上去！”胡婕妤现在学乖了，知道凡事上纲上线、搬出陛下皇后挡着，变容易拿捏住人。

　　昆提心底自视不与胡婕妤这等胸大无脑的肤浅之人为伍，将其言行视为跳梁小丑博取关注罢了，但是，她确实没料到胡婕妤大庭广众下责难自己。昆提初入宫，一切宜低调谦卑，尽管实际上她姿态高的很，但若与婕妤硬碰硬定于自己不利。

　　昆提一时无措，既想息事宁人，又不甘心向人低头。却听对面胡婕妤谩骂无度、絮絮不休，便知胡婕妤根本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心底越发恼怒焦躁起来，终于忍不住反唇相讥：“既然自认为是堂堂婕妤，怎还在这如泼妇喋喋不休、全然不顾后宫仪态？”

　　胡婕妤没想到昆提敢顶嘴，不由得一愣，不甘示弱道：“好啊，我竟不知一个小小宫婢，也敢教训本婕妤了！他日你是不是还要教训皇后？不，我看你是想当皇后吧？”

　　昆提翻了个白眼轻蔑道：“你莫要来来回回拿皇后说事，我日日在陛下跟前服侍，陛下冷热困饿、见谁不见谁我都知道。你呢？你见过陛下几面？要我说，皇后向着谁还不一定呢，我可比你有用多了！”

　　仅一个来回，胡婕妤就差点被昆提的话噎死：“给我、给我跪下，我要责罚你！”她说罢，见昆提无动于衷，便向身边左右使眼色，可看了看，昆提身后跟了两个宫婢，自己也是两个，人数居然相当。且自己的侍女一直在拉扯暗示自己，显然不想冒进攻击。胡婕妤一时傻了眼。她看看旁边经过之人，大家都小心而又好奇地偷瞄这里，却无一人上前解围，更别提有人给她壮势。

　　怪了怪了，自己是有独立宫位的婕妤，竟然连一个长御都抵不过了吗？胡婕妤慌了神，赶紧找台阶：“今天人来人往看着，也是丢皇室的脸。先放过你，若再不悔过，有你好果子吃！”说罢，用力哼了一声，携侍女绕过昆提等人匆匆离去。

　　昆提见胡婕妤认输，松了口气，气焰也高涨起来：看来大家果然忌讳她在陛下身边服侍，不敢太造次。她想着，心里越发的得意：这汉人的后宫，也不是很难混嘛。只要抱住陛下大腿就万事大吉。而当前若想抱住陛下大腿，先得抱紧平阳大腿。

　　她想着加快脚步。她要赶紧回到温室殿，将今日中朝觐见之人报给平阳才行。

　　但胡婕妤可就不爽了。她将刚才众人面前颜面尽失的帐一分不差全都算在了昆提头上，怎么想都觉得是昆提不敬在先，越发的委屈，气恼到想哭。一路踢踢踏踏地向自己住处走，满心郁结无从发泄。

　　时值傍晚，恰黄子玉从刘闳处归来，迎面碰上胡婕妤，见其面色不佳，便关切了一句。

　　胡婕妤也是不服黄子玉。胡婕妤不说出身名门，也算官宦之后，入宫便是婕妤，起点不低。可多年来毫无长进，她心里自然不好过。然而除了生得貌美性感，她也实在找不出可与他人媲美的长处，所以只好咋咋呼呼、以博得关注，不断找旁门左道，才会着了邢夫人的道。那黄子玉不过是邢夫人有孕时用来留住陛下的工具，怎地竟然先顺常、后婕妤，而今又是刘闳契母、又将邢夫人之女收养膝下。胡婕妤想着，没好气道：“怎地，适才外头的事你还不知？你是来看我笑话吗？”

　　黄子玉一顿，有些无辜：“胡姐姐，我自闳儿处来，并不知适才之事。只是见姐姐一贯神采奕奕，今日如霜打了般，怕你遇到事自己没主意，才关心一下。”

　　胡婕妤想着也是。这黄子玉也是个奇人，一开始作为小棋子为皇后等拉拢利用，看似事事不由己，可后来却没为任何人掌控；陛下对她说不上多喜欢，却也一直不疏离，不似对李夫人般怜爱，也不似对她胡婕妤一般随意，隐隐还存着一分重用的意味，不然怎会将刘闳、刘悔全都给了她抚养。但这黄子玉总共也只针对邢夫人一人，对他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这么想着，胡婕妤卸下防备，将刚才的委屈一股脑倒出来。

　　黄子玉听罢道：“我认为姐姐没与她计较，实在是太对了。若当真责罚了她，反倒是有口说不清了。而今反被她欺侮，虽说面子有失，但事情本身却是赢了。”

　　“此话怎说？”胡婕妤抹了把眼泪追问。

　　黄子玉拉过胡婕妤到一旁，迎着夕阳坐下道：“你以婕妤身份责罚一个长御，虽说礼制上不逾越，但难免落个欺侮奴仆之口舌，何况那是公主亲自送来、陛下跟前正用的人，打狗尚需看主人吧？”

　　胡婕妤闻言一抖，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我认为，”黄子玉说着，认真思考一番，才在胡婕妤耳边轻语了如此这般，又补充道，“你的面子丢与不丢，实在是无关紧要。坐实她无视等级、侮辱皇后和婕妤之过才是关键。即便陛下不罚，也给她打上个烙印，将来陛下若想纳其入后宫之时，思及此事也会考虑考虑。”

　　“可这——”胡婕妤有些没把握，“这表现也不像我呀。”

　　“不像过去的你，还不许你改了吗？今日没动手责罚昆提，便是你改了呀？”黄子玉道。

　　胡婕妤思量一下，还是拿不定主意。只好起身告辞，路上慢慢思量。

　　黄子玉目送胡婕妤离开，无奈地一笑。有朝一日，她竟然也能为别人出主意。可刚才的问题实在是太过简单：胡婕妤若主诉自己受侮辱而向皇后寻求公道，作为裁决人的皇后最多是站在第三方可怜她开解她；但胡婕妤若发心为皇后委屈担忧，将昆提在皇后那挂上号不说，也将皇后从裁决人直接拉拢为同一阵线的受侮者，那胡婕妤在皇后队伍里，不是更稳定了吗。

　　黄子玉不能说胡婕妤笨，她更愿意认为胡婕妤单纯易懂。

　　黄子玉由风儿扶着起身，脑海中浮现出昆提那皮肤略黑却依然秀丽甜美的面孔，和那双不甘于人下野心勃勃、却势利狭隘的眼睛。雀头交代盯紧了昆提，必要时挖个坑逗她玩玩。盯着还好，挖坑逗她玩如何做？黄子玉又不恨昆提，这次任务对她来说更难了。

　　黄子玉快步向前走，欲在天黑前赶回飞翔殿。心里则盘算着，如何能与昆提自然而然地见上一面。

　　无独有偶，良平义这头，早就趁着女扮男装出入政殿的功夫，观察昆提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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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带猫了个咪打针，没有太集中码字，来两章叙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