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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五七 若是不心痛 ...

  •   刘彻携着邢雨诗去了寝殿,剩下的人便各自四散。卉紫与琪儿奉命不得离开,只得在殿堂原地坐着等待。

      不多时,寝殿方向便传来了异样的声响,嘤嘤咽咽娇娇滴滴,夹杂着粗狂的喘息。

      果然是要如此。卉紫低下头,见琪儿的手覆上自己的手,模样老实的琪儿,眼里闪着点点泪光。卉紫转头故作轻松的一笑,以宽慰琪儿的担心。卉紫早料到,刘彻刻意将她留在此处的目的,便是要她听到他与邢雨诗的恩爱之音,要她难过,要她嫉妒,要她发疯。卉紫自嘲地一笑,心道:这鸟语花香!刘彻,你赢了!

      这一场大戏许久才渐渐停止。卉紫尴尬之余,心也酸酸楚楚。待刘彻搭着一件松垮的长袍优哉游哉地走出来,卉紫跪坐的双腿早已麻痹。

      他走到卉紫面前,弯身捏起卉紫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举手间,空气中飘着股脂粉香。卉紫皱了皱眉,厌恶地屏住呼吸。

      他松开手,在卉紫面前随意地一坐,刻意地问着:“好听么?”

      “你说鸟叫?”卉紫不太客气。

      “怎么说话!”刘彻呵斥道。

      卉紫别过头,不予作答。

      “你不想么?”他说着,手自卉紫的脸颊向颈上滑动,微微按了按卉紫弹跳的大动脉。

      卉紫的脸一红,却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愤懑。顾及到这是在凤凰殿不好发作,周围又站了一干侍婢,只得不着痕迹打掉了刘彻的手,噌地站起:“陛下欺凌也欺凌了,羞辱也羞辱了,可否放我回去睡觉了,我也困!”说罢,不待刘彻回答匆匆一俯身,转身向殿外走去。

      “姑娘!”琪儿被搞得措手不及,仓惶着站起身,看看卉紫的背影看看刘彻,跟上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刘彻对着琪儿一摆头,琪儿连忙冲着卉紫追了过去。刘彻撑着膝盖起身,唤过侍婢整理衣装,携着杨得意,也奔着江蓠殿的方向走去。

      卉紫低着头箭步如飞地向江蓠殿奔走,沿路不听不看不讲。守在云景旁的侍卫甚至险些没有看清适才闪进江蓠殿的人影是谁。

      卉紫一进门,一脚踢翻了放在门口盛满水果的盆子泄气,咣当一声把正瞌睡的五儿惊出一身冷汗。待五儿睁开眼时,已不见卉紫身影,却见了急急追回来的琪儿。

      “姑娘呢姑娘呢?”琪儿一进门就冲五儿问。

      “应该是进去了……”五儿还没彻底清醒,懵懂地指了指后殿。琪儿闻言,回身跨出殿去频频张望,着急地掂着手转身。

      五儿正纳闷琪儿在张望什么,忽然就见刘彻急匆匆奔进来,他一进门看了看滚了一地的水果和翻了的果盆愣了一秒,继而不悦地冷哼一声,也随之一脚。五儿与琪儿两人慌张叩拜,问安的话还未说出口,刘彻的脚步就噔噔噔地向后殿冲去。

      “卉紫。”刘彻追上卉紫,想要拉过她的肩膀。

      卉紫一使劲甩开刘彻放在肩上的手。

      “刘卉紫!”刘彻吼道,强行按住卉紫肩头搬过她的身子。

      卉紫见拗不过刘彻,索性痛快地转过身与他对视,一跺脚一咬牙与刘彻杠上了:“刘彻!”

      刘彻被卉紫喊得一愣。僵了片刻后,他气势反而弱了下来,捏着卉紫肩头的手松了松,轻抚了两下意欲平复卉紫激动的情绪。半天,才缓缓说了句:“不许直呼朕的名讳。”

      “我才不想叫!”卉紫瞪着刘彻沉声道,“我倒是希望永远都不曾有机会叫!”

      刘彻闻言不高兴了:“你这是何意?怎地就不好好说话!”

      卉紫转头不理。

      “朕问你话!”刘彻捏着卉紫下巴摆正她的视线,看着她道,“是不是心里没有朕?”他深深地看尽她的眼底,似乎想要把她一切可能的想法挖掘出来。

      “我郑重告诉你:我才不爱!爱谁谁!这一切都是命运强迫我的!”卉紫直视着刘彻,倔强道。

      刘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说得可是真的?”他说着,心里一怕,“难道,你真还是念着去病?”

      卉紫被这句问得一愣,诧异地看着刘彻:“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心思?”刘彻的眼神一阴,“你以为,朕为何在霍去病凯旋之时抢先宣了同期婚嫁的赏,又为何赐他西域良马让他打婚礼的先阵?朕就是想断了他这念想!”

      卉紫闻言一声冷笑:“你做这些个没用的做什么?”说罢,她想起了她逃离未央宫到霍去病府上时,霍去病毫不犹豫地将她推给韩焉的时态度,“他对我就没什么心思。”

      “他对你没心思?”这回轮到刘彻冷笑了,他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一件十分好笑的事,“他若还没心思,怎么就一直不碰庄京莲?还不是因为心里有你?你说喜欢那石榴花,他便日日周全呵护硬是不让他人经手,还不是心里有你!”

      “他不碰庄京莲,是他不喜欢庄京莲,关我什么事!”卉紫不由得好笑。再说,他不是决定要娶庄京莲了么。

      刘彻的手在卉紫挣扎下伸进卉紫胸前的衣襟,拿出一个白绢布包:“那好,你若不是想着他,为何还要日日随身带着这个玉镯?”说着,他展开白绢,“为何这玉镯又焕发了颜色?”

      二人同时盯着白玉琢里的红线,仿佛那是在丝丝流动的血液。

      “这——”卉紫一时语塞。她其实也说不清,为何至今还要随身带着这枚玉镯,更说不清这玉镯中已“死”的血丝为何又活过来。那日被刘彻发现后,她却没有收敛,仍旧将这玉镯带在身边,甚至自己也不知原因。

      面对刘彻的质问,她想解释却百口莫辩,所有的事一跃入了脑海,她一时沉浸其中难以挣扎出来,混沌中双眼不觉溢满泪水。她转过视线,不想让刘彻看到眼里将要滚落的泪珠。

      可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下。

      刘彻一手持着玉镯,卉紫的身体便不再受他双手钳制。卉紫挣脱刘彻的另一只手,转身走向窗前,似乎是想借夜风吹干泪水。

      窗子朝北,看不到晴空里那一弯新月,可深蓝的夜里充盈着的银色光辉仍揭示了今夜的大好晴天。

      “如果你不是皇帝,我肯定跟你和离。”卉紫径自地念叨着。

      刘彻虽听不清卉紫的话语,可隐约也感觉到她的意思:“还是想离开朕么?”他的语气凉凉的,尽透着失落。

      卉紫背对着刘彻沉默着。这沉默让卉紫彻底反客为主,刘彻心里慌了起来。他几步走到卉紫身边,自身后紧紧抱住卉紫,双手盖住卉紫置于腹前的双手,紧紧地握住。

      “就算你想,朕也不答应。就算你不爱朕,也得留在朕身边陪着朕。”他贴在卉紫耳边,的语气轻轻的,透着不容置疑的态度,说罢,轻轻地吻上卉紫的耳垂,又沿着脸颊一直吻到卉紫唇角。

      刘彻的唇凉凉的湿湿的,些微的胡茬扎的卉紫痒痒的。卉紫闭上眼,任由刘彻搬过她的肩头面对面,而后轻触自己的嘴唇。

      刘彻捧着卉紫的脸颊,轻轻地噬咬一番后,抵着额头缓缓磨蹭,像是小动物间的毛发舔舐一般亲密。直到卉紫松懈了意识、散去了敌意。

      忽地一个激灵,卉紫陡然睁眼。她似乎想说什么,可因为刘彻吻着她不放,话难出口只化作暧昧的呜咽。而刘彻以为她只是气还未消,因此更是搂住卉紫的腰不放。

      不多时,卉紫额头沁出了点点汗珠,眼神越来越无力,脸色也变得苍白。刘彻这才发现不对,他略一松手,卉紫的身子马上就瘫软下去,毫无支撑之力。刘彻及时兜住卉紫的身子,连忙将她抱起放到床榻上,而后唤来琪儿。卉紫皱着眉,无力地念着疼,本能地侧躺,蜷缩着捂住肚子。

      刘彻见卉紫疼痛如此,一时心焦不已,不解地捂上卉紫的腹部,边唤着侍婢,边轻问着原因。

      刚赶到的琪儿隐约听说卉紫肚子疼痛不已,懊恼地一跺脚,直说后悔没有阻止卉紫赌气喝下消暑汤。仔细询问下,刘彻才想起卉紫当下正是信期,葵水不断,喝下这解表凉血的消暑汤,伤害可想而知。

      刘彻下诏传太医,虽入夜太医还是奉命紧急过了宫门进入后宫。经诊断,方知是气血淤塞才导致突然的腹痛。太医开了一剂对症的活血药,又开了些暖宫的方子,安慰了刘彻一番这才退下。

      药汤熬好,刘彻接过了药碗。屏退所有人后,他扶起卉紫倚靠在床头,亲自喂卉紫喝着药。

      整个后殿静悄悄的,只有刘彻轻声细语地说着一些话。

      “是朕的错,对不住你。”刘彻说着,仔细地吹去了勺中汤药的热气,递到卉紫唇边。“朕只是一时忘记了,却因赌气逼你喝下那一碗碗的消暑汤,害你受苦。”他说着,满心的歉意和愧疚。

      卉紫只是一点点咽着苦汤药,既不看刘彻,也不做任何响应。

      “其实,朕也知你不是个坏心肠的人,只是你真不该一时意气用事,推了德儿……”刘彻柔声道,“纵然再与她不合,那腹中也是朕的孩儿。你若爱朕,便该顾及那孩子。纵使……”他顿了顿,痛心地说,“你是不爱朕的,那孩儿这般无辜,也不该受牵连。”

      卉紫忽地抬头,直直看着刘彻。

      “怎么?”刘彻见卉紫闹了情绪,关心地问。

      “你若是不信任我,又何必说得自己这般宽容大度?不要妄想以此来收买我,不是我做的我绝对不认。从前的就不是我,现在依然不是我!”卉紫态度强硬。

      刘彻愣了一愣,还是选择忍让。他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给卉紫喂着汤药。

      “如果有一天,邢雨诗与我只能选一个,你一定会舍了我吧?”卉紫问。

      刘彻看了卉紫两眼,片刻后才道:“不会有那么一天。”

      见他避而不答,卉紫便不再说话。

      “朕心里是有你的。”他又补充一句。

      “你说什么?”

      城北文家会客殿内,三夫人李芳华拍案而起,惊讶地说着,满眼充斥着愤怒与悲伤。

      邢束满意地看着对面女子的反应。

      对面的女子——三夫人李芳华——平阳公主也暗暗在心里满意地看着邢束的反应,为配合这个事实,她早已瘫软了身子坐在地上掩面轻泣。

      邢束偷偷得意了一番,赶忙假模假式地安慰起平阳公主。

      就在刚才,邢束巧妙地将文太守在长安供养了数个红颜知己的事“不小心”透露给了平阳公主,并添油加醋地描述了文太守已与其中数人交往无度、往来过密。以他所了解到的文太守三夫人好吃醋的个性,不愁面前这三夫人不会暴跳如雷地与文太守进行一番唇枪舌战。邢束便是想借这最简单、却于夫妻来说伤害最大的方式挑拨文太守与李芳华的关系,以便过阵子文太守欲返蜀地时,借机劝李芳华休夫留在长安。

      不过这头邢束虽出卖了文太守,那一头,他却并未与文太守撕破脸,反而好吃好喝伺候着,好女人供应着。为什么呢?邢家兄妹二人,邢束为长子,且邢雨诗已嫁入宫中,将来邢束理应接管邢家家业。可因为邢束平庸无为,因此父亲邢坤并未看好他。面对着自己虽表面柔情似水内心却狡猾强势的妹妹,邢束虽然碌碌无为却心有不甘,总想在父亲面前一鸣惊人。虽然邢家有自己的脉络与西域通商,但若濒临身毒的蜀地的要官文太守愿意站在邢束这边从中相助,必能为他扳回一定的势头。

      平阳公主与夏眉瞄着邢束眼中变幻的神色,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延续起了表演。

      直到将邢束送出门去,平阳才从剑拔弩张的情绪中松懈下来,一转脸便又是那高雅和悦的神色。

      “竖子不安好心,觊觎公主的美色。”夏眉警示了一句。

      平阳吁了口气,却非嫌恶语气:“邢束虽不学无术,却也是心思单纯。”

      “公主不会认为,他是真情实意吧?”夏眉扶着平阳的手臂,缓缓跨过台阶。

      “呵!”平阳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可心下,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毕竟这般地为人追捧、爱恋,她当真是许久未体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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