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天下：青辞醉璟言》阿若灿烂

2、只愿安好永无虞

　　“阿澜，阿辞，带着乡亲们快走啊！”火光冲天的夜里，一个手持利剑的少年对着他身后的两个姑娘大喊道。

　　“火前！”其中一个略显稚嫩的女孩冲着少年喊着，“火前，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阿辞，快走吧。”另一个女孩拉着阿辞的手，她们身后是一村的妇女老少。她们，不能留下。

　　阿辞看着越来越远的村庄，少年渐渐被火光淹没……

　　“火前……”泪光模糊了眼眶，“我会去找神兵营，去把我们的土地，我们的村庄，都夺回来，包括我们付出的鲜血！”

　　离青家村两百里处，大家又重新建起了家园。

　　这里环境幽静，四处都是高耸的青竹，且鲜有人烟。乡亲们见环境不错，又有竹林掩护，便准备在此停了脚，顺便等待着那些从上次灾难中逃脱之人归来，故名为竹归村。

　　如今距魑魅魍魉之书被开启已有五百年之久，可妖魔依旧横行宇内，朝代换了两度，却从未根除过魔物。万物都在变迁，独有两事不变，一是战火未停，二是神兵不歇。

　　神兵营自五百年前不败将军战死在荒江江头，其三弟继承家业，创神兵营，便一直在这片土地上抵抗着邪恶力量。其他各地也奋起抵抗，天下英豪涌起，却依旧如螳臂当车，以卵击石。这茫茫天下，就仿佛是鱼肉，任人宰割。

　　“青澜姐姐，青澜姐姐。”几声清脆的呼唤拉回了青澜的思绪，四处瞅瞅，原来是两三个孩童。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天真快乐的笑容，眼睛清澈明亮，没有一点杂质。

　　“怎么了？”青澜从小竹亭中出来，走到小孩们面前蹲下，笑着帮她们理了理头发。

　　“青辞姐姐回来啦，青辞姐姐回来了！”孩子们争先恐后的答道，青澜眼睛一亮，也顾不上说什么，就跟着孩子们向村口走去。远远地，就见一身穿短褂小袄的少女从马上跃下，模样还算秀丽，只是被冬风吹得红彤彤的，表情极为落寞。

　　青澜的步伐一顿，缓步走向前去，轻声问道：“如何？”

　　青辞摇了摇头，道：“那里已经被妖魔占据，大概已经没有人烟了……火前他……”说着，青辞抬眼看着青澜，似是下了上么决心，说道：“姐姐，我想去盛安城。”

　　青澜一惊，凤眼大睁，竟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此时，村里的梅姐过来，对她们招了招手，道：“阿澜阿辞，快来，神婆找你们。”梅姐婚前曾是照顾她们的姐姐，只是在半年前的灾难中，死了丈夫。如今自己一个人带女孩，年纪轻轻鬓角便有了白丝。

　　青澜和青辞相互看了眼，与梅姐一道去了神婆的住处。那是一个矮小的竹屋，四处挂着各种奇怪的植物标本，屋门前，一只猫咪在补觉，见青澜青辞也只是一瞥，不多加理会。

　　神婆是村子里民望最高的人，如今已是一百岁高龄，是村里最高龄的人，听村里的老人说道，自是他们记事起，神婆便已经是村子里的人了。世事变迁，此时能说清神婆她从何来者，已经入土为安了。但神婆能够祈雨水，能治瘟疫，能够驱鬼招福，就算来历不明，村里人依旧尊她如神。

　　青辞的医术便是跟神婆学的，是神婆唯一的徒弟，其对待青辞也是宠爱有加。似也只有青辞敢像现在这般，大大咧咧地进了屋，见了盘腿席地而坐的神婆，一鞠躬，便笑眯眯地坐到了她身边。

　　青澜性子比青辞稳重地多，且即使与青辞亲为姐妹，也不怎与神婆交道。所以见了神婆，只是在竹屋外，做了个辑，柔声问道：“神婆，青澜请见。”

　　神婆模样已经年过半百，发丝灰暗枯朽，脸上皱纹纵横，就如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眼神平静，只是没有一般老人的浑浊。眼神在看见青辞后亮了一亮，随后又陷入沉静。听到门外青澜的声音后，示意了下青辞，就闭上了眼睛，最终喃喃不知道在念什么。

　　青辞自小跟着神婆，自是知道师傅的意思，笑嘻嘻地对着自家姐姐说道：“姐姐快进。”

　　青澜慢步进来，有着青辞所没有的美貌和稳重。神婆自始自终没看青澜一眼，青澜也不多话，只是安静地坐在站在一旁，等待着正主开话。

　　许是静谧了一炷香的时间，竹屋内静得惊人，似是连自己的心跳都听得清楚。青辞跟神婆一样，席地而坐，只是没有闭眼，杏眼又大又亮。青澜依旧站着，见神婆不说话也只是等待着。

　　青辞与青澜是亲姐妹，模样却是大相径庭。青澜比青辞大了两岁，柔眉秀目，与自家母亲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举手投足也尽是大家风范。而青辞却是毛丫头一个，模样也没姐姐生得漂亮，只是一双水灵灵的杏眼讨得人欢喜。

　　神婆似是觉得气氛到了，就缓缓睁了眼，看了看身旁一站一坐的姐妹俩，开了口。“时过境迁，青家姐妹转眼也成了大姑娘。还记得辞儿刚出生时，一村人都还和乐融融的办了满月酒。”

　　青澜看神婆回想过往，不禁也被勾起了思绪，悲从中来眼睛竟是红了又红，忍着泪没掉出来。青辞只是挪到了神婆旁，挽着神婆一言不发，鼻子却也是红了。

　　“辞儿，你想去便去吧。”神婆看了眼窝在自己怀里的爱徒，叹了口气道。

　　“师傅……”青辞惊道，任是心知神婆再神，也不知竟有读心的能力。“你怎知……”

　　神婆看了眼徒儿，笑道：“你涉世未深，一点点花花肠子还瞒不了我。与你从小玩到大的火前尚不知生死，以你性子定不会就此作罢。人长大了，总要出去闯一闯的。”说罢，摸了摸青辞的头，神情却转为凝重。

　　“只是辞儿，莫要忘了师傅的话。竹归村距盛安城也有几千里的路程，其中艰难，我想你也心知。这本领师傅能教你，可这阅历经验却是无法给你。别忘了，世上并不是只有妖魔心狠，人心有时更狠！”

　　“师傅安心，徒儿定当谨记。”青辞听罢，上前一叩首道。

　　“这世上的奥妙千奇百怪，变化无穷，切莫被自己的眼睛所蒙骗。”神婆拉起自己的徒儿，看向一旁的青澜又道：“辞儿有医术毒术防身，你却是手无缚鸡之力。如此，就莫要跟着同去了，村中亦需一个人打理，我看这人选非你莫属。”

　　青澜听罢也是一惊，连忙想要上前拜过，却被神婆制止。青澜不解，只见神婆道：“这本就是你应得。”青澜哪敢做作，连忙称是。

　　神婆笑而不语，其实她心里还是中意青澜的，做事稳重。只是这唯一的徒儿更挂心，又是从小带大的。看向青辞，似是为姐姐不能同往而伤心，一想一会儿就会好，便道：“婆婆累了，青澜你先回去吧。”

　　青澜领了命，又做一辑，看了眼青辞当作安慰，就走出了竹屋。

　　青辞看了走出去的姐姐，就走向神婆，想到以后不知还有机会再见，便道：“师傅，辞儿会想你的。

　　神婆笑着拍拍青辞的手，说道：“来日方长，总会再见得。你想去寻神兵营，为师不阻拦你，只是神兵营远在盛安城，为师怕你出事。”说着，手里就凭空多了一物。

　　青辞一惊，看向师傅手中物什，乃一块碧玉，上面以朱字刻着‘巾帼’的字样，绿底红字，尤为惹目。

　　“你若碰见神兵营，拿出此物给一郭家中人过目，必会受到重用。”神婆把玉放到青辞手里，语气却似是松了口气。

　　“我不求能得重用，只求为青家村报仇。”青辞握着手中玉，说道。

　　“那便看你了。”神婆闭了眼道：“师傅累了，你回去吧，明早就启程吧。”

　　青辞见此，走到神婆面前，叩了三个头，转身出了竹屋。

　　二日天刚泛白，青辞便收拾好了行李出来。牵了匹马，站在了村口。今日她穿了身翠绿的裙袄，长发高高束起，远远望去，就似竹林中的仙子。

　　青澜紧随着青辞出了村，看向自家妹妹，才刚及笄礼便有此胆识，也不知是喜是悲。青辞疾步走向姐姐，拉过她的手，脸上满是不舍。

　　青澜拍拍她的头，只道：“路上小心。”

　　青辞点了点头，忍下了心里想说的话。心想着，以后见了姐姐再说，便三步一回头的牵着马离开了这片乱世中的竹林净地。看着渐远的竹村，青辞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闭了眼，只希望能一路平安。

　　别了，竹归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