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清歌水影

2、谈判的哲学

　　inzaghi是否察觉到了不速之客不得而知，但他显然没有刻意隐藏起来。nesta只搜索了一刻钟左右，就在靠近东侧湖畔的简易露台上发现了一个垂钓的身影。瘦削而有韧性，散乱的黑色碎发，五年的隐居生活并没有改变盗贼的大部分气质；inzaghi席地而坐，单手撑住下颚，无聊地歪头盯着湖面，好像对这一杆是否有收获没有太大兴趣。

　　五年前的矛盾导致这家伙不告而别，如今nesta有求于人，却又不知如何开口。inzaghi的性情算不上温和，和nesta仅限于点头之交，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也就更没有困难时拉兄弟一把的情分。

　　nesta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圣骑士的重甲踩到简易木板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生冷晦涩，似乎难以承受第二个人的重量。他不由得放慢脚步，停在几米的距离之外。

　　这是从filippo·inzaghi背后靠近的[安全距离]，只要再走一步，迎接他的就是一枚毒镖，但面前的这个家伙看似不会再携带那么犀利的暗器。nesta又试探性迈出一步，一道划过天空的亮银色弧线在眼前闪过，距离他鞋尖不远处的木板上深深嵌入了一枚金属鱼钩，连着带出点点水滴的透明鱼线。

　　inzaghi缓慢起身，舒展了一下手臂和肩膀，很自然地转身看着nesta，仿佛丝毫也没有对他的到访感到惊讶，甚至脸上还带了些许笑意，[要来一起吃个饭吗，sandro？这个月份的红鲫鱼尤其肥美。]

　　岁月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一抹印痕——熟悉的英俊轮廓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而比起五年前略带清秀的忧郁气质，现在的inzaghi多了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一种能够感觉到的沉静蓄力紧逼nesta的神经，令骑士下意识想握住自己的剑柄，但他克制住这种冲动，并报以礼节性的微笑。

　　nesta并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狼狈不堪并且有求于人，但他向来有种从容淡定的气势，就好像他没有策马狂奔几夜无眠而疲惫不堪，就好像他没有浑身上下泛着腐败的潮气，就好像弃马拔剑披荆斩棘的是什么别人，而他还只是容姿焕发孑然而立的骑士团长。

　　他懂得谈判的哲学，他了解对方的弱点，他有可以一赌的筹码，他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开场白就可以掌握全局，但inzaghi的态度太过微妙，这让nesta很难单刀直入进行谈判。

　　[五年不见，不知道你的厨艺有没有长进。]nesta摊开双手微笑上前，本来只是想拍拍肩膀打个招呼，见inzaghi没有什么抗拒身体接触的意思，索性礼节性地拥抱了一下，他感觉到inzaghi的皮肤隔着轻薄的衣衫泛出阵阵凉意。

　　[已经五年了么？]inzaghi侧目微笑，[好像前些日子我们还在应付庆功宴，再前些日子，大家还去偷马厩的草料去喂刚生下来的小马驹。]

　　nesta略微动容，点点头想继续打些感情牌，inzaghi却突然在他额前打了个响指，骑士下意识想要拔剑，他的手指握上剑柄，厚重的大剑在一瞬间闪耀出冷冽的附魔光芒，inzaghi盯住剑身不语。

　　迟疑了一小会，nesta松开剑柄，剑身的光芒黯淡了一些，银丝盘雕恢复清冷的金属色调。

　　[玩笑而已，别紧张，]inzaghi似笑非笑，语气淡漠，眼神从剑身游移到nesta的脸庞，[你终于如愿以偿，也不错。]

　　nesta喉头一紧，他几乎想要为自己分辩几句，又把话语吞进肚子里，恢复淡然神色，[说到这把剑，BOBO失踪之后我就一直拿着，想要物归原主，可是我又不相信那衣冠冢。]

　　一瞬间，inzaghi极度掩饰之下的惊异神色被nesta捉个正着，盗贼轻微抿起嘴唇，竭力控制慌乱的情绪，他看着nesta，将信将疑，[骑士团蠢到连主帅的尸体都找不回了么？]

　　nesta马上转过话头，[pippo，我又累又饿，走了这么远路找你，你至少要有些场面上的待客之道。]

　　inzaghi瞪了他几秒，又回头看看木桶中的收获，不由叹气，[我希望你最近胃口减退了。]

　　他们挑了个干爽些的地方席地而坐，inzaghi取来了木材生起一堆火，两人的野外烧烤技能都未褪化，熟练地剖鱼，穿串，转面，撒上一点点盐巴。红鲫鱼的腥味相对淡些，肥美少刺，也容易入口。nesta提出要吃东西本是以退为进，但烤鱼的香气让他的饥饿感更为清晰，也就不顾上什么吃相，只顾咀嚼。inzaghi吃的稍微慢些，神色恍惚，棕色的瞳孔不自觉地慢慢涣散，又对焦几次；他好像胃口缺缺，吃了半条烤鱼之后就放在一边，也不打扰吃兴正起的nes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