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琥瑚

29、第二十九章 隐士

　　第二十九章隐士
　　“将哥哥，他醒了……”
　　高昂清脆的童音在耳边响起，继而是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片刻之后是三个人的脚步声以及亚历山大的声音。
　　灰依侧转过头，面向声音的来源，全身困乏得厉害，意识模糊得很，仿佛仍在梦中。
　　“汪汪……汪……”
　　“亚历山大……”灰依揽住扑在他身上一阵乱舔的亚历山大，虚弱地笑了，感觉很窝心。还好绑架他的人连亚历山大也一起绑了，若然只有他一人，那是何等的孤苦无依。
　　“孩子，你养了一条很好的狗。要不是它跑来求救，你就危险了。”那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嗯，谢谢……”灰依扶着亚历山大坐了起身，紧抱着它将浮弱的身体倚靠在它的身上。
　　“起不来就不要勉强。”有力的大手将他按回床上，“艾尔，快去准备点汤过来。”
　　“你睡了一个星期，一定饿坏了吧。等一下喝点汤暖暖胃。”
　　那是很好听的声音，要灰依形容的话，他觉得那声音里有着阳光的气息，很温暖，温柔的带着关切的声音。灰依不自觉地伸出了手，想要抓住那声音。
　　“你看不见？”将惊诧地望着灰依焦距不准的紫眸，怪不得他从刚刚开始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嗯，是的，从六年前就看不见了。”灰依如实地回答。
　　“是吗，那真是不容易，很辛苦吧。”将轻轻地抚摸着灰依的头。
　　“不是，一点也不辛苦，我很幸福……”在将的抚摸之下，灰依淡淡地笑了，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意识再度被黑甜的睡意吞噬。
　　“将，你这是在干什么，他好不容易才醒过来，你怎么又让他睡了。”
　　“他需要休息。”将继续顺着灰依的头壳巧妙地抚摸，“他睡得太久了，气血有点不畅，要恢复得好的话需要做点按摩，行气活血。”
　　将的手便顺着灰依的脖子一点点地往下移动，“他看不见，突然让个陌生人摸遍全身，会觉得害怕的。”
　　“那么你忙吧。”凯瑞牵起亚历山大，坐到一旁观望着。
　　“我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幸福的。”凯瑞静静地等了数分钟之后，实在无聊地抚摸着亚历山大的毛发，有事无事地找点话题，“将，你说他真的是有钱的大少爷吗？可是有钱人也没几个是真的幸福的。”
　　“虽然他身上穿的衣服质料很好，不过我想他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他的手上有一层薄茧，脚上的角质层也比较厚，大少爷身上是不会有这些东西的。反正不管他是谁，等他康复之后再送他回家就是了。”
　　依娜在哪里，灰依也不知道。可以依靠的人就只剩下欧耶了。可是灰依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找他。他总觉得雷诺是会找他的。去投靠欧耶不知道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毕竟欧耶做的是那种生意。其实灰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
　　也许是这座建在森林深处的教堂，隐闭得让人安心吧。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灰依自嘲地苦笑。
　　自从梵蒂冈沦陷之后，教会的地位一落千丈，教堂也日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大多教堂都被改建，另作他用。这座森林中的教堂也不例外，现在是作为孤儿院使用的。
　　凯瑞.里蒙是年过七旬的传教士，也是教堂和森林的所有者。年轻时迷上了天主教，继而投身教会，不知不觉已侍奉了大半辈子，曾经热血沸腾地四处游学传扬教义，无奈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世态炎凉，人心莫测，让他一度绝望，过起了深山隐士的生活。
　　康纳.里蒙，四十多岁是凯瑞的侄子和继承人，平日里总是称呼凯瑞为老师。教堂的对外事务一般是由他操持的。
　　将.张来自新国的旅居学者，三十多岁，正在研修传统宗教，住在尼斯已经三年，作为老师受聘于凯瑞，负责教导孩子们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甚至新国武术。
　　艾尔.雪诺，十五岁，是收养的孩子中年龄最大的一个，担当着相当于管家的工作，负责安排和分配二十个孩子的劳动。家事是由孩子们轮班值日的。
　　小小的教堂独立于世俗，远离城乡在森林的深处过着近乎自给自足的生活。
　　曾几何时，那是灰依的梦想，和依娜一起在某个地方开一个小小的农牧场，远离尘嚣地过着宁静而自给自足的生活。
　　“预备势，并脚直立，两臂下垂 ，手指微屈，虚颌顶劲 ，下颏微收，舌抵上腭 ，双眼平视 ，全身放松。一、起势 ，左脚开立 ，两臂前举 ，屈膝按掌。二、左右野马分鬃，1、左野马分鬃，稍右转体 ，收脚抱球 ，转体上步，弓步分手。2、右野马分鬃，后坐撇脚，收脚抱球 ，转体上步 ，弓步分手……”
　　清晨晨曦初现，艾尔的声音便铿锵有力地响起。
　　灰依牵着亚历山大，循声而去，听着艾尔的口令，以及孩子们运动带动的细微风声，灰依只觉得疑惑不解。
　　“吵醒你了吗？”一旁监督的将看到灰依，便主动地走了过去。
　　“没有。”灰依摇了摇头，给了将一个微笑，“你们在干什么？艾尔念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那是太极，是中国的传统武术。”将用着遥远而怀念的目光，注视着运动中的孩子们。
　　“中国!？”灰依不解地皱了皱眉头，“不是新国吗？”
　　将吃惊地转过头看向灰依，疑惑地上下打量灰依。
　　“怎么了？”灰依感觉到将停在他身上的目光，略带不安地问。
　　“灰依，你有上过学吗？”
　　灰依难为情地摇了摇头，现在他知道将为什么会盯着他看了，他问的是个常识到不能再常识的蠢问题。
　　“这样啊。”将怜爱地拍了拍灰依的头，“你有兴趣我可以教你关于我的国家的事。”
　　“就像欧洲诸国的鲸吞战争一样，大磁暴之后，亚洲各国也进行的大整合，以中国为主体，整合周边的几个国家，日本，朝鲜，韩国，越南等，整合而成的国家称为新国。然而武术上，人们还是习惯以旧国的称谓区分，譬如中国的太极，日本的柔道，这样的叫法。而太极就是中国一套流传堪广的健身拳术，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练练，对你的身体很有好处的。”
　　“我的体质并没有很弱啦，只是有点嗜睡症才会睡那么久。”灰依侧过脸去，不想让将看到自己红透的脸。
　　将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拆穿他的话，他知道灰依并没有什么嗜睡症，不过既然他不愿意说，他不问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