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浪漫爱人》鲁元

38、堪愚记

　　另一边，纪丫头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再次发现麻雀们在吱吱喳喳。她心里很是鄙视，可是依然问道：“又在八卦什么事？”
　　麻雀一瞥了她一眼：“你不是很鄙视我们八卦吗？”
　　“嘿，我就是鄙视怎么了，鄙视还不让我知道吗？”纪丫头拽拽地说。
　　麻雀一投降，“听说罗小姐是les。”
　　纪丫头挑眉，说：“嗯？谁说的？”
　　麻雀一得瑟了，悄悄地耳语。她说：“总编透露的。”
　　纪丫头哦了一声，提出自己的猜测：“你们不是说总编在追罗小姐吗？”
　　“哎，总编进医院了。小田的男朋友和总编关系很好，总编告诉他呗，然后小田也告诉我们。我想总编进医院和这个有有关。保密哦！不然你和你舅舅吵架，我们都不帮你。”
　　纪丫头点头，一转身，她脸色都变了。自己追不到手就把原因归结到别人身上，真是长出息了。然而在纪丫头很没恶作剧的时候，社长大人光临。纪丫头被请进了会议室。
　　“又怎么了？”纪丫头很不耐烦。
　　“你这丫头就不能好好说话？”社长大人知道自己奈何不了纪丫头。
　　“不能。”纪丫头非常直接。这时候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纪夫人出场。真是闪瞎了纪丫头的狗眼。看着自家老妈子，纪丫头收敛了自己的顽劣，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说：“你怎么来了？”
　　“还不让我来了？”纪夫人对纪丫头的伎俩了如指掌。
　　那边社长大人站了起来，对纪夫人说：“大姐，你们慢慢谈。”
　　纪丫头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这么多天没有回家，最后还是被自家老妈踩上办公室了。
　　纪夫人看着张牙舞爪的女儿，不缓不慢地说：“一个月不回家，你哪儿有地方住？”
　　“住酒店。”纪丫头说。
　　“啧啧！”纪夫人鄙视纪丫头的行为，然后才说：“你的脾气从小到大都古里古怪，现在又是闹哪样？”
　　一听这番话，纪丫头就觉得自己委屈死了，于是梗着脖子不说话。
　　纪夫人也不期待她回话，只说：“罗老师都跟我说了，她为了你可花了不少时间呢。”
　　“你是说晓晓姐？”纪丫头惊讶地问。
　　“嗯，不然你还有多少个罗老师？”纪夫人耸耸肩，然后又叹了一口气，“我和你老爸的事，剪不断理还乱，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个解决。”
　　“切，都是他的问题啦，你离婚，然后把他的财产都拿过来。”纪丫头以前是怕纪夫人接受不了，现在看她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来劲了。
　　“你以为这么简单吗？”纪夫人白了纪丫头一眼，“这么多年了，我和你老爸也有感情的，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你就是蠢，都被别人欺负到头上了。”纪丫头大喊。
　　“我是蠢，所以生了个蠢女儿。”纪夫人抢白了。
　　“妈~”纪丫头一跺脚，坐到纪夫人身边。
　　“行了，我现在这么镇定还是你罗老师的功劳呢。她也说得对，有些事情就该解决。”纪夫人拍了拍纪丫头的肩膀。——“可是你老爸很爱你，虽然他现在多了个小子，可是那份产业都是你的，所以你就不回去经营自己的东西吗？老妈还要靠你养，不然我怎么天天打麻将？”
　　纪丫头抿着嘴，眼眶里全是泪珠。真该死！纪丫头在心里骂了一句。
　　“回头你好好感谢你罗老师，以前住一个小区就觉得她人不错，没想到现在还得靠她来把事情弄明白。”纪夫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开始扯东扯西。
　　“晓晓姐能找到你吗？”纪丫头太了解自家老妈了，打麻将打得天昏地暗，有时候连纪丫头都找不到她。何况是和纪夫人没有任何交集的罗晓晓呢？
　　“于仲那孩子带她来的，我那时候还在和于师奶打麻将呢。你还别说，罗老师原来长这么漂亮，害于师奶以为自己儿媳妇有着落了，还是个大美女。”
　　纪丫头一听，噗嗤一声笑了。
　　“你和舅舅道歉，他把你的恶作剧都告诉我了。”不依不饶。
　　“他恶人先告状，他暗中给我加了多少工作？害我老加班，还扣我工资。”
　　于是母女俩都笑了。

　　罗晓晓并没有蓄意制造一场误会，只是各种因素之下，她在叶笙眼中就变的奇怪了。正如此刻在机场大厅等待登机的罗晓晓就接到萧洛洛的电话。
　　“姐~怎么了？”
　　萧洛洛原本是满腔怨气的，一听到那声姐就泄气了。她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呢？叶笙要变干尸了，你也把她折腾够本了，不要再耍小脾气。”
　　罗晓晓无奈地问道：“她怎么了？”
　　“还能怎样，你自己还不知道？”萧洛洛反问。
　　“嗯。那你也别骗我，叶笙才不会变什么干尸。”相当镇定的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骗你呢？”
　　罗晓晓轻声笑了，“我把翻译的手稿留在家里，她能看不见吗？”
　　萧洛洛一头雾水。却听罗晓晓说：“我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你不明白啦。不说了，我要登机了。回头见。”
　　“哎，哎，不要那么急。”萧洛洛在另一头说，“你小心点，别让人撞倒了。那些人都不知道轻重的。”
　　莫名其妙的担心，罗晓晓嘴角上浮起丝丝笑意，“萧洛洛小姐，你越来越有做大妈的潜质了。”
　　萧洛洛一听，很无奈地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你知道你自己啦，轻飘飘的，一看就是好欺负的样子。”
　　“嗯。”

　　叶笙确实看到了罗晓晓留在家里的翻译底稿了。这个傻帽孩子发现罗晓晓也是个傻帽。为什么要把事情都放在这本书上去说呢？叶笙一边修改自己的图纸一边想。她忽然就想到大三那年，罗晓晓给她念的那首《致我未来的日子》的原创诗歌。
　　“致我未来的日子，幸福的四季。
　　春天我们一起努力。
　　走过热恋中的夏季，
　　酝酿秋天的蜂蜜。
　　三季的心意，集在风雪隆冬祭。
　　我们依偎而眠，等待来年的春季。”
　　那个时候青涩的罗晓晓选择了这一份爱情，心里面全是她自己描写的幸福蓝图，这种耽于幻想的行为是女人的天性，可是罗晓晓几乎是将这一天性发展到极致了。叶笙从来不解风情，她觉得挺押韵的，可是到底说什么意思就没有认真思考了。以至罗晓晓念完这首诗之后，欢喜地问：“你明不明白？”
　　叶笙呆呆地看着她，她不敢说不明白，可是又怕说明白了罗晓晓会继续问下去。她这种敷衍的态度让罗晓晓大为不满。所以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上冒着各种生气的泡泡，让来来往往的同学都忍不住上前关心她是不是不舒服了。
　　“喂，我觉得挺好的。”叶笙最后这样说道。那时候的叶笙对罗晓晓真的谈不上好不好，她不是接受不了罗晓晓的感情，甚至那么多年以来，她就只对罗晓晓这么一个人有好感了。可是木讷的叶笙就是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她希望看到罗晓晓笑，可是罗晓晓和她在一起反而笑得少了。
　　“你都不明白！”罗晓晓嘟着嘴巴在那里生闷气。对，是生闷气，甚至不敢去生叶笙的气。
　　“你生气了？”叶笙很直接地问。
　　“你说呢？”又是这样一句让人难以理解的话。
　　“哦。”叶笙就应了这么一个字。
　　但是罗晓晓被她气跑了。叶笙一边追一边问：“你说清楚一点，你到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罗晓晓生气地反问。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叶笙觉得应对罗晓晓一个人比应对一千份作品还要麻烦。她觉得罗晓晓的心思很难抓住，就像一条在河里游泳的可爱鱼儿，你永远抓不住它。
　　“我不是要你追究这个问题。”罗晓晓无力的辩白，“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感情不是靠我一个人，或者靠你一个人，就能维护的。感情需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努力，你明白吗？”——她说到激动的地方，喘着气停了一会儿——“现在，你明不明白？”
　　是的，直到今天，叶笙也不明白。开始的时候是罗晓晓在维护她们俩的感情，后来是叶笙希望一个人来维护这段感情。这段时间，或者是罗晓晓怀上小叶子之后，叶笙把所有的责任都放在自己身上了。

　　是夜，小叶子和罗妈妈都睡了，叶笙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她在等罗晓晓回来。大概是等急了，叶笙直接坐到花园里等罗晓晓。清风朗月，坐在摇摇椅上的叶笙双脚点地，慢慢地前后摇动。花园里的花散发出芬芳的香气，让她越来越精神。她随手把离她很近的一朵红色花朵摘下来。不知道等了多久，她才看到一辆的士停在了她家门前。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从车上走下来，手里提着一个小皮箱。叶笙站起来，跑到她身前，就像看一件宝物一样，深怕这件宝物在外面受到了什么伤害。
　　的士开走了。罗晓晓还没开口说话的时候，叶笙勾住她的腰，热烈地索取亲密。
　　“送你。”叶笙把自己手上的红色花朵递给罗晓晓。
　　“……一点都不漂亮。”罗晓晓嗔怪道。
　　“那我明天再送过一些漂亮的。”叶笙抱着罗晓晓不放，吻上罗晓晓的脸蛋。
　　“别一个劲粘上来。”罗晓晓推开叶笙。
　　可是叶笙这回是动真格了，罗晓晓那点力气还不够推开她，她把罗晓晓抱的很紧，然后才深情地说：
　　“致我未来的日子，幸福的四季。
　　春天我们一起努力。
　　走过热恋中的夏季，
　　酝酿秋天的蜂蜜。
　　三季的心意，集在风雪隆冬祭。
　　我们依偎而眠，等待来年的春季。”
　　叶笙念着念着就哭了，念完之后还说：“你真傻，直接说就好了，我那么笨，怎么可能明白呢？”
　　罗晓晓的眸子闪出柔柔的光芒，她把头靠叶笙肩膀上，“你现在明白了吗？”
　　叶笙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点头，她敢不明白吗？
　　罗晓晓也不好受，委屈地说：“你怎么现在才明白呢？”
　　叶笙这回彻底无语了。幸好罗晓晓继续说：“你个傻瓜，我不要你一个人承担起所有责任。我也可以保护你。”
　　叶笙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嗯，你帮我赶走那些无聊人，对不对？”
　　罗晓晓也被她的话逗笑了。
　　“那我现在可以亲你吗？”叶笙老实巴结地问。
　　有那么急吗？罗晓晓心里嘀咕。可是叶笙的气息已经贴到她身上了。
　　此时天上的月亮被一抹薄薄的白云遮住了。

　　第二天，叶笙又变得春风得意的样子了。叶笙把自己的最终方案交到盛老板手里的时候，她的内心也有了一丝忐忑。她太希望可以得到盛老板的认同，连带着将那个狂妄自大的批评都收回去。
　　叶笙是后来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盛老板并不是随便批评，而是她这些年来确实慢慢沾染上的恶习。或者不仅仅是工作？叶笙的脑海里浮现出各种问题。
　　“这才没有辜负了老唐的心血。”盛老板最后是这么对叶笙说的。
　　叶笙觉得自己终于在厄运重重后见到了光明，雨后春笋般的快乐涌上心头。
　　“知错能改，这是年轻人最难做到的。”盛老板拍了拍叶笙的肩膀，“不过你这个错的代价也不小了，似乎瘦了很多。”
　　叶笙说：“很多事情的结果。这次的作品算是我转型之作，风险很大，业界的风评也不知道是怎样。不过三十而立，我也该有所成长。”
　　盛老板点点头。
　　大家把盛老板欢送离去的时候，小唐一脸坏笑地看着叶笙。他说：“是不是晓晓姐原谅你了？”
　　叶笙觉得小唐太不厚道了，因为叶笙此刻的心里，罗晓晓怎么会生她气呢？所以没好气地说：“我需要原谅吗？阿晓怎么会生我的气呢？”
　　就这么两句话让小唐彻底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