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儿初长成》寤夜

39、第39章

　　三十九
　　无邪缩在张起灵怀里，再三酌量着要不要谈谈二叔的事情。如果说的话会揭起遗忘很久的伤疤，如果继续逃避面对的话那只能永远的惧怕这件事情，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说吧！
　　张起灵的心思无邪隐约的察觉到一点，因为张起灵非常避讳在自己的面前谈到二叔的事情，现在是清明节，身为君王的自己被剥夺了祭拜祖庙的权利，自己究竟甘不甘心，别说是张起灵，就连无邪自己都很想知道。
　　“小哥，你困吗？”无邪问。
　　“不困。”
　　“那我们说说话吧！”无邪建议道。
　　“好。”
　　“小哥，就这个姿势说话好不好？”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表情。
　　“好”张起灵说完，抚摸着靠在自己胸膛上的脑袋，我在这里，我的心永远在这里。
　　“小哥，你见过我二叔吗？”无邪问。
　　“……”张起灵思索一会儿，说道：“远远的见过几次。”那时候还是吴武两国打仗的时候，身为两军的将帅自然要站在城楼上指挥军队。
　　“那……你对我二叔又什么看法？”无邪想了想又补充道：“是当时有什么看法？”关于张起灵的霸道无邪深有体会，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曾表示，但无邪知道现在张起灵一定恨不得亲手斩杀自己的二叔，因为张起灵绝对不许任何人觊觎他看上的东西，所以特别加上当时是什么看法。
　　“他……是武国最大的敌人，是难得一见的敌手。作为将帅，我佩服他。”张起灵说的是实话，当时吴二白不仅逆转了吴国连败的局面，甚至一度将武国的军队逼入九死一生的艰险地步，他的行军布阵、兵法计谋已经用到了出身入化的地步，他的狠毒，睿智，才华甚至连自己的父亲都要佩服三分，这样的一个人当之无愧的是武国的克星，吴国的福星。
　　“嗯，不仅你佩服他，我也佩服他，我父亲更是佩服他。知道吗？臣子们说我像先皇，仁慈爱民，宽仁慈厚。可是说白了就是难当大任，让我治民议事还行，可是一旦牵扯到战争，杀伐、惩治之类的事情总是会犹豫不绝，我缺少君王所必须的胆识与魄力，而往往这类事情的处理都是依靠我的二叔。”
　　“吴武之战的前端你也是知道的，一天之内吴国损失了七座城池，要不是二叔请命亲自率兵出城，这会子吴国还存不存在尚且不知。”
　　“小哥，你说，二叔拥有这样的功绩我怎么能不敬佩他！”
　　“那是以前，你现在不恨他吗？”张起灵问道，他坚信着与恩情相比人类更善于记仇，因为这就是人的本性，自私自利。如果每一个人都念及着别人的恩情，那又怎么会有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说呢？
　　“现在？”无邪似乎轻笑了一下，喃喃的问道：“小哥，我为什么要记恨他？”
　　“他后来伤害了你，让你失去了所有。”失去了江山，失去了家园，失去了身份，失去了和亲人生活的权利，背井离乡的来到武国，这一切不都是被他所赐吗？难道这不足以让无邪记恨他吗？
　　“小哥，这么说来我应该记恨你才对。”无邪玩笑的说。
　　“……”
　　感受到张起灵沉默的冷气无邪又一次顽劣的笑了。
　　“小哥，我没有失去所有。起码我现在还活着不是？”
　　“……嗯！”张起灵庆幸的抱着无邪，幸好无邪还活着，只要无邪平安无事，一切都好商量。可是，“为什么要记恨我？”实在不应该啊！我难道对你不够好吗？
　　“小哥，知道吗？你生辰那晚对我所做的事情很疼，很疼，疼的我要死掉，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对不起！但……我不后悔。”如果让我从新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小哥，我知道。有时候你比二叔要霸道的多，你认定的事情总是会不顾一切的做下去。关于欢爱的事情，二叔软禁了我半年都没有狠下心去做，可是你做了。”
　　“对不起”张起灵真心实意的道歉，我以前没有信心能够让你立刻爱上我，所以只有用我的方法让你属于我。
　　“小哥，其实……你也在变相的软禁我。”无邪真的是这么觉得，纵使在王府里是多么的自由，可是自己永远也不能擅自踏出那扇大门。就像小鸟一样，即使笼子铸造的再大，那也是笼中之物。
　　“……对不起。”
　　“别这样，你很好，我在府里看到了、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府里的人对我很照顾，这种照顾不像黎簇他们那种战战兢兢的使命。他们不用为我赴汤蹈火，不必因为我而牺牲，这种照顾我很享受，因为没有负罪感。”
　　“……”张起灵没说话，他不想告诉无邪王府里照顾他的那些人其实都是自己的部下，因为受到自己的吩咐而特别的关照他，既然没有察觉那就让无邪继续安心的住下来吧！
　　“小哥，不要对我的二叔存在偏见，他比我更适合成为一个君王，他的才能远略会让吴国变得更加的繁荣与强大，只有他……我会放心的将吴国交给他。”
　　“你甘心吗？”张起灵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无邪是不是甘心留在自己的身边做个普通人？会不会突然有一天他后悔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无邪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现在很快乐也很内疚，我失去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但我获得了享有平静的生活，我自私逃脱沉重负担的同时又在内疚愧对那些对我予以厚望的人。我愧对我的母亲，我没有成为她理想中的君王。我对不起我的二叔，因为我的无能，让他不得不承担欺君篡国的骂名。”
　　张起灵的衣襟慢慢的被眼泪所浸湿，他知道无邪现在很难过，但是，他也坚信着软弱这种东西磨练磨练就没了，这就是人的成长，无邪，让我……见证你的蜕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