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句誓言》林长苏

8、寒冬夜行人

　　Ada的婚礼已经基本准备就绪，莫西在公司的活却堆积如山。加南刚刚立了新项目，正在由Owen负责开展，她前一段时间没跟上进度，这时候再看别人的代码只觉得生不如死。莫西越急越沉不住气，绝望得想要辞职。
　　这一日对着电脑几个小时，只觉得昏头涨脑。莫西起身，决定去顶楼的游泳池放松一下。跳入水中，莫西将心中的急躁都发泄在腿上，每一次蹬水都像是在踹。想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游了不到两百米，就被人狠踢了一脚，然后腿就抽筋了。那人赶紧起身连声说对不起，莫西本想说没关系，抬头一看竟是Owen。
　　自从MG融资后，Owen和莫西之间一直怪怪的。“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是喜欢你的”，Owen的这句话，让莫西想起从前的自己。想来痴心是每个人必经的劫数，非要如此才能长大。
　　Owen将她扶着坐下，蹲下身，轻轻地揉她的小腿。莫西没话找话：“被你踢得真疼。”Owen瞪了她一眼：“难道你不应该被踢？前一段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下班就跑，害我加班加点的赶你那一块的进度。”莫西奇道:“是你帮我赶的进度？我还以为是我最近功力大增办事神速呢。”Owen怒极反笑：“滚！你增加的功力都是用我的加班费换来的。”莫西笑道：“那怎么办？时候也不早了，我请你吃夜宵吧。有没有什么地方烧烤特别好的？”Owen这才明亮起来，点头说：“好啊，我们换衣服走吧。”然后又别扭起来,“别以为一顿夜宵就算了。”莫西憋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一巴掌打在他肩上：“你少来！打蛇随棍上。”

　　车转了一会儿，竟开往莫西的母校。“咦？这是要到T大西门么？”Owen说：“看好了，这叫P大东门。”两校比邻而居，老死不相往来，所以Owen虽就读于P大计算机系，莫西从前却完全不认识他。“P大的计算机不灵光。”莫西故意逗他。Owen斜了她一眼，“反正我比你灵光。”莫西于是甘拜下风。

　　吃烧烤的多是两校的学生。一群人吃肉，喝酒，三国杀，热闹非常。旁边一桌玩真心话大冒险，一个小姑娘跑过来，红着脸对Owen说：“同学，你可以让我抱一下吗？”那一桌人此刻都在起哄。Owen十分大方，张开双臂让她抱了一下。
　　等她走了，莫西才说：“这顿饭吃的真值，怎么没要她电话号码？”Owen撇嘴，转而故意笑道：“怕你不高兴呗。”莫西一哂：“你去啊，你若和那个女孩舌吻我就做你女朋友。”Owen二话不说，起身就去。莫西赶紧拉住他：“算了算了，别到最后我们被人家打一顿。”Owen坐下认真道：“这是你拦着我，并不是我不做。你毁约在先，要兑现承诺。”莫西乞求道：“是我错了，我跟你开玩笑的。”Owen却凑上来吻她的脸颊，眨眼道：“我却是认真的。”

　　当晚，车子停在莫西家楼下，莫西下车，Owen追到她跟前。“莫西，做我女朋友吧。”莫西不答。Owen看着她低头不语的样子，心里只觉一阵抽痛。他喜欢她这么长的时间，她一直都像现在一样不作回应。太久的暗恋仿佛决堤，让他不管不顾的拥住了她。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中竟带着一丝溺水的绝望：“你说的话，要算数的吧。”
　　莫西只觉心上一紧。她太了解这种痛苦的感觉了。Owen的声音就像从时间的那一头传来，说给现在的自己听。深夜中的微风带着凉意，他的身体却是温暖。莫西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双手缓缓地环住了他的腰。

　　这一夜，莫西没有睡着。她反复的想着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想来是自己个性软弱，随遇而安；又或者是感同身受，不忍下手。更可能的是，做了太久的寒冬夜行人，已经让她觉得有些冷得无法忍受。而Owen正像夏日的太阳，照亮她死气沉沉的生活。他爱她多一些，那么今后她就对他好一些。他们两个，又何尝不是相配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