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汉?春秋》左进阳

4、唐一

　　最终，白狐也没有跟李仕华和夏最一道，他自觉将两人安排好了，就"嗖"地一下，窜出去没影儿了，李仕华和夏最也只好走出了别院。

　　白狐为她们指出的应该是后门，走出去是一条小巷，没什么人影，然而，她们却能听到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的人声，还能看到巷口走过的人来人往。李仕华和夏最对视一眼，急急走出小巷。

　　"卖包子哎--新鲜出炉的包子--皮薄馅多汤汁浓--"

　　"来看一看喽，上好的胭脂水粉--"

　　"蜜饯哟--香甜可口--"

　　"书画诗集应有尽有--"

　　街上好不热闹。

　　李仕华和夏最惊讶地发现，虽然吆喝的人们都是说的吴语，可她们两个居然每个字都听得懂。

　　白狐意料外地相当细心体贴呢。

　　这下两人喜出望外，闻到食品诱人的香味，忙不迭地跑了过去。这个时代的食物该是纯天然的吧！

　　夏最突然拉住李仕华，凑到她耳边悄声说："我们先去找个大商店，将那些银锭兑换成散钱。"

　　那样大的一锭银子估计普通摆摊的小贩也找不开，而大商家即便是收了这样的"□□"也能承受得住损失。

　　没想到回到千年前做的第一件事情却是用□□，李仕华的良心还是十分不安的。

　　两人放弃街边的小摊，一门心思找店铺，看到一家成品服饰店，夏最眼睛一亮，拉着李仕华走了进去。

　　夏最也喜欢中国古典文化，不过，不同于李仕华喜欢历史和人文，夏最更喜欢服饰、书画艺术。

　　"这么多唐服，真是太美好了！我要多买几件，一条换个三、四套！"夏最一边挑选一边感叹道，"现代好看的汉服太贵啦，而且都没什么人敢穿，我也只有在假日的时候能穿那么一下下……"

　　二十一世纪复古风渐起，华夏文化复兴运动不少。有人身体力行希望能复兴汉服，让汉族人民在重大日子里全部穿上汉服，让汉服重新回归到我们的生活中，延续其断代的历史传承。夏最是汉服运动的一员，在她的影响下，李仕华也成为"同袍"。不过，李仕华只买了一件汉服，而且只穿过一次。因为她周围除了夏最，没有人支持这项运动。当然，也没有人明确地表示过反对，现代国人似乎都习惯--默默围观。

　　看到夏最到内室换衣服，李仕华也开始挑选起来。

　　真的是很漂亮呢。

　　"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大概没有人能否定中国古典服饰的美，而唐朝的衣裳，因为开化的风气，女性地位的相对平等，多民族的融合等等因素，女子的服饰是少有的大胆创新，美丽绝伦。就像白狐为她们变幻的那两套衣服：女子可着男装，女装可袒露胸部，没人会认为这种的穿着不成体统，只会欣赏人体自然之美。

　　女孩子们挑选起衣服来总是没完没了的，这件也不错，那件也可以试试……等到夏最挑了三套，李仕华选了两套服装之时，两人几乎已将店里的衣服都试过一遍了。

　　最后讨价还价，以一锭金子的价格买下五套衣服。

　　唐朝的衣服也还是贵呢，而且，她们买了东西，却还是没有散钱。

　　两人接着去下一家"坑人"，这次找的是一家玉石店，一人买了一件小玩意儿之后，直接向老板请求帮忙兑换零钱。老板爽快同意。

　　终于可以无忧无虑地奔向街边的摊点了。

　　一路上好看的，好玩的，好吃的不少，李仕华和夏最的手就没有空过，嘴就没有歇过。

　　路过一家卖糖水的铺子，李仕华看到有座位，便提议在这里歇一歇。夏最同意。

　　这家的老板是一对夫妇，约摸三十多岁，男的略显消瘦，女子体态却是唐朝妇女的典型--白而胖。夫妻两个都非常亲切，妻子在招呼其他客人，丈夫给李仕华和夏最盛糖水。"你们两个怎么这么瘦！多喝点糖水，我内人制作的糖水非常好喝！"男老板一边滔滔不绝地称赞他的妻子，一边给两人盛了满满两碗糖水，"喝完再来添！"--不知道是老板对他家糖水太自信，还是对李仕华和夏最两人的身材太担忧了。

　　不过，她们俩绝对是现代标准身材，若是某位喜欢骨感美的女孩子摊上她们的身材，没准儿还要嚷嚷"减肥"呢。

　　这家的糖水真正是糖、水，只看得到浓郁的汤水，看不出原料，闻起来有淡淡的花香，而喝起来又有绿豆的口味，入口香甜，却又甜而不腻。

　　李仕华闻着其中的香甜，不由想到奶奶熬制的银耳汤。

　　喝了一会儿，夏最忽而指着前面问李仕华，"那是卖什么的？还有人排队！"

　　李仕华顺着夏最的手指，看到不远方一家摊位前人头攒动。

　　"那是小王家的饼铺，他们家的油酥大饼又香又酥脆，在镇上是出了名的……"回答夏最疑问的是体型富态的老板娘。

　　夏最立刻兴致勃勃地看向李仕华："我们去买来试试吧！"

　　"人好多……我们先把糖水喝完吧。"李仕华觉得坐着喝水很舒服，暂时不想行动。

　　夏最了解李仕华的懒病--屁股挨着板凳了就不想挪。"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买来，边吃边喝。"

　　夏最去到那边饼铺后，李仕华一个人喝糖水又觉得没意思。夏最的糖水还没喝完，李仕华也不好过去找她，便观察起周围的人。

　　这家糖水铺子很有意思，只是临时搭建的小摊，但除了老板夫妻外，还有老板的妈妈和孩子在。老奶奶年纪应该很大了，形态跟她儿媳妇差不多，她一直坐在摊位里面，满脸笑容地看着大家，看着她的儿子，也看着客人们。

　　李仕华的座位离老奶奶的位置比较近，她看到老板有时候会过来跟老奶奶说话。

　　"姆妈，有没有觉得热？"

　　"带出来的碗筷不够用啦？可以找张大哥家借着应急……"

　　老板一边给老奶奶扇风一边解释道："我是问你热不热，想不想喝水？"

　　"六郎又跑不见啦？小孩子就是贪玩……"

　　听到这里，李仕华诧异地看向老板，她有听到客人称呼这位老板为"六郎"。

　　许是接受到李仕华疑惑的目光，老板一边喂水给老奶奶喝，一边笑着向她解释："我娘有时候会将我认做我爹……每次都要跟我们来集市开铺……我娘的手艺也是极好的，现在还有叔伯念着呢……"

　　李仕华冲着老板笑了笑，想要感叹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样说，反而是老奶奶又对着他儿子说道："那姑娘搁阵风就能吹走似的，你去给她再添些糖水……"

　　"好勒！"老板笑着要收过李仕华的碗。

　　李仕华忙道："不用了，谢谢！"再来一碗，她怕她喝不完，辜负这家店主们的心意。

　　"你别看我们家的只是糖水，很养人……"老板不由分说还是给李仕华添了一碗，一边又开始夸赞他们家的祖传糖水。

　　李仕华只得接着喝。其实，若是一直这么悠闲地坐在这里看风景，也不会喝不完。

　　老板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老奶奶还是满面笑容地坐在那里。旁边的铺子里出来一个人拎着水桶朝地上撒水，附近笑闹着的小孩子都跑了过去，追逐着那人撒出的抛物水线玩耍，笑声四溢，如同现代见过的在喷泉边上嬉戏的孩子们。

　　不过半日，忙碌而喧嚣的现代生活似乎就离她很远了。

　　李仕华抬头望天，碧空如洗，跟丽城的蓝天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垂下眼眸之际，李仕华无意中捕获到一抹白色的身影。斜对面一家酒楼的二楼，有一位白衣男子倚栏远眺。似乎是觉察到李仕华的视线，他朝着李仕华这边看了一眼，片刻后，又转回头，扬起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