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扣の海棠花开，君可知否？》笑望蝶

9、第 9 章

　　允王府中，前厅和中庭都是笙歌萧萧，莺歌燕舞，贺寿之词不绝于耳，觥筹交错，但是碍于最前面的允王和承皇子还有其他几位皇子和王爷等人，其他官员也不敢太过放肆。

　　突然，一袭浅紫色的身影吸引住所有的目光，装束介于宫装和闺中小姐的服饰之间。

　　幽幽倩影娉婷而来，淡黄色的衣襟衬托着白皙如玉的肌肤，桃红色的锦衣长过膝盖，深红色的束腰上系着一根浅红色丝带，轻盈的蝴蝶结绽放在腰间，蝶下素白长裙，莲步轻移。只是，那发髻上为何未带任何首饰？

　　花赫允微笑着看着走近的旖璇，然后上前，轻轻抬手……
　　旖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那头顶似乎重了些……

　　“不许摘下来。”花赫允附在旖璇耳畔轻轻说道。
　　“为毛？”这很有可能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啊！

　　“摘了，以后就天天戴得了。”花赫允轻笑，可是却有一种不容反抗的气势。
　　“……”算你狠！

　　而在场的官员看清那少女发髻上多出的东西后不禁噤声……一个似是海棠模样的金冠，金冠周围点点红宝石制成的红花彰显柔美高贵。缕缕金旒垂下，道不尽的娇美。

　　为何当中人员看到金冠时都一愣呢？因为那个是……后棠！
　　相传是世陵国太祖帝为其结发之妻特地亲自制作的首饰，是除了后冠外在世陵国最高贵的女子身份的象征。
　　这后棠象征的不是后宫，而是与帝后夫妻间平起平坐的寓意……听说皇上将这“后棠”赐予了允王，而如今却戴在这少女的身上……一切不言而喻！

　　“后棠”戴在这少女身上倒也的确合适！
　　虽然这小少女看起来还不过十三岁，但这般年纪便有这等姿容想必将来成为天下第一美人也是肯定的了！所有人再看看那边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的允王也在轻笑着看着那少女顿时觉得这两人简直是一对璧人！

　　旖璇一路上就不明白了这种天气竟然还要穿这么多衣服！幸好有玉佩降温……就这样旖璇一边在心里边数落着这堆装扮的不好一边轻轻俯身。

　　“参见王爷！”今天有那么多人在，本小姐暂且给你个面子，不直呼大名了！
　　“嗯。旖璇今天这一身的确好看。”虽然知道这个小丫头打扮起来绝对吸引人，但也没想到这么吸引人！看看周围的人都在盯着她看！耶？不对嘛，现在怎么是盯着我和她看了？嗯……
　　“……”旖璇笑着看着花赫允，你小子就打算这么和我站着？你不觉得冷场了吗？
　　“……”花赫允含笑看着旖璇，冷场是没关系的！我不怕！

　　周边的人也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这天仙般的画面，那对“璧人”在含笑看着对方啊！天啊！太漂亮了，太迷人了，羡慕死旁人了！——这就是周围人的心声。但是当事人在那边却再用眼神交战：
　　“你不说话是吧？”
　　“对啊！”
　　“花赫允你故意的是不是？”
　　“被你看出来了……”
　　“天啊！花赫允不要逼我动手揍你！”
　　“有本事你就现在揍？”
　　“不要以为我不敢，我是怕破坏我的淑女形象！”
　　“没事儿，你本来就不淑女……”
　　……
　　……
　　……
　　但是这番天人交战愣是被周围的人都当作是含情脉脉的对送秋波了……

　　冥炎承在一旁静静“观赏”着，他自然看得出来两人的眼神交流肯定不是暗送秋波，仿佛有点战火的味道……不过这个女孩，的确美。

　　“皇上驾到！”终于，太监的声音虽然有点突兀但是也缓解了冷场的局面。众人终于赶快多喘几口气，刚才声音都不敢出，呼吸也压缩再压缩，都快憋不住了……
　　“儿臣参见父皇！”
　　“臣参见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种声音同时响起，气氛终于热闹起来了。只见一个穿着明黄袍子绣着九条蓝龙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了进来：“免礼，平身！”声音浑厚，中气十足。

　　“冥王国冥炎承见过世陵国皇帝！”一声清润的声音响起，有些突兀但是很好听。
　　“嗯。承皇子千里迢迢到来我国，为两国交好表现诚意实在是辛苦了。”花毅仁缓缓说道。

　　“炎承本是尽本分，两国能够交好，自当是天下之福、百姓之福！”冥炎承恭敬回道。
　　“哈哈！好个天下之福！百姓之福！今日不是约定的访日，这里也不是金銮殿。皇子不必拘谨，全当家宴如何？”

　　“炎承在此也未以皇子身份自居，全当参加好友的寿宴。”
　　“好！众位爱卿入座罢！”

　　众人看着那两位在一语双关，再语又双关，三语还双关地交谈着，不禁为这位承皇子喝彩！的确机智过人，才貌俱全！

　　一听到入座，所有人松了口气，然后便又入座吃饭。旖璇原本打算找个偏僻点的地方随便吃点就闪人，但是却愣是被花毅仁叫住了：“这位是旖璇姑娘？”

　　旖璇的脸有些抽搐，她实在不想同这位说话，但是必须得说：“回皇上，草民是旖璇。”
　　“嗯，抬起头来。”坚定得不可置疑。

　　“是！”微微颔首看向花毅仁。虽然脸上已经有细纹但是还是看得出他年轻是的风采，花赫允显然是长得像父亲多一点。

　　“嗯。”花毅仁看了看旖璇，和她发髻上的“后棠”，再看向花赫允。

　　“父皇，儿臣认为这‘后棠’也是要配人的，而旖璇姑娘，儿臣认为她戴着很合适。”花赫允恭敬回道。

　　“既然当初朕将‘后棠’赐予皇儿，皇儿想要给谁朕自然不会阻拦。”顿了一下又说，“那么不知旖璇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回父皇，旖璇是儿臣一日在河边救上的，醒后再也记不起以前的事。儿臣令宫中御医都来看过，但是毫无起色。”

　　“如此……那旖璇姑娘知道自己姓甚吗？”
　　“回皇上，草民只记得草民的名字了。”旖璇如实回答。
　　“那么，没有姓也不妥。不如现在赐姓吧！”语气不容置疑。

　　旖璇瞥见花赫允在朝自己眨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跪下。
　　“就姓完颜吧！”
　　“谢皇上！”
　　“谢父皇！”旖璇和花赫允同声说道，却未曾发现花赫允的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结束了寿宴，又有戏看。但是旖璇实在撑不住了，便悄悄跑回院子来，倒头就睡。到没有发现院子的一个角落里站着一个人。

　　再醒来，自己仿佛不在原来的床上。周围都是鹅黄色的帘帐，淡雅宁静。头很痛，整个人晕晕的，四肢也感觉无力。
　　努力撑起身子，看向外面，似乎天已经大亮了。
　　“水墨？水墨？”虽然旖璇知道自己很可能已经不在允王府了，但是她的确不知道此刻还能叫谁的名字。
　　“姑娘醒了？”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铜盆。
　　“这里是哪里？”旖璇有些焦急地问。
　　“无名山庄。”
　　“谁把我带来这里的？”旖璇知道此刻很有可能自己是被掳走的，但是对于被掳走的人……有必要住这么好的屋子吗？

　　“这个晴儿不知道。”女子浅浅一笑，然后将铜盆里的丝帕扭干，递给旖璇。
　　“那么，有交代你怎么对我吗？”旖璇很释然地接过丝帕先擦了擦手，再擦脸。

　　“姑娘不必担心，晴儿只知道要照顾好姑娘，姑娘有什么吩咐都可以叫晴儿。”
　　“帮我打开窗子可以吗？”
　　“……”晴儿看着旖璇笑了笑然后转身去打开窗子，一阵清新的风吹了进来，让旖璇的脑袋稍微清醒了点—看来这屋子里果然有迷香啊！

　　“晴儿，我肚子饿了，你帮我弄点吃的吧！”
　　“是。”说完，晴儿便端着盆又走了出去。

　　旖璇努力站起身子，从窗子向外看了看，的确是绿树荫浓夏日长啊！撇了撇嘴角，然后将头发梳了梳用丝带扎起来，就又靠到床边。现在的自己真的是浑身乏力，看来那药效还没过呢！

　　一会儿，晴儿就回来了，看到旖璇又睡了过去，便将窗子关上，将点心放到桌上便掩门出去。

　　再醒来，已经是傍晚。看到桌上的饭菜，还温热。旖璇便随便尝了一点菜，吃了饭就打开房门，来到院中。这应该是一个独立的小院……无名山庄？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看着渐渐明显起来的月，旖璇第一次感觉到无助。这里究竟是哪里？那些人要对自己怎样？她不曾忘记昨天那些想要杀她的人，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杀她！
　　而如今更是身边没有认识的人，花赫允、少阳、水墨、……大家都不在，现在她只能靠自己……唉！早知道就跟少阳再多学点了，现在就算不被人下药，也只有跑的份，没有打的份！

　　静静坐在石阶上，石阶凉如水，月色照着周围，真是个深深庭院！

　　“如此美景如此夜，不知佳人为何静坐石阶上？”突兀响起的声音平白打扰了静谧的夜。
　　“如此悲情如此事，不知公子为何爬到墙头上？”旖璇的心中正五味俱全，正巧来了个不怕死的！

　　“唉！罢罢罢！佳人虽如此不解风情，但在下倒是甚爱这花前月下。”一个身着月光银色长袍的少年从墙头翻下，笑盈盈地望着旖璇。

　　“公子真是好雅致啊！”旖璇皮笑肉不笑。
　　“佳人真是折煞在下了，花前月下佳人独坐，正是一幅美景，在下只是爱看美景罢了。”说着，将手中的木扇打开，玉树临风地站在庭院中央。
　　月光下，的确将来人看得清清楚楚。说他粉雕玉琢倒是毫不夸张，像是一个月中翩翩而来的佳公子，不染尘埃———如果他不是出口就调戏的话！

　　“那公子就继续赏景吧！小女子就不打扰了。”说着转身便要走。
　　“不知佳人怎样称呼？”

　　旖璇懒得回答，仍旧调头就走。
　　“在下是邀月，世人皆称我邀月公子。”

　　“旖璇。”说完，门就“啪”的关上了。门关上的一刹那，邀月的脸上浮现一层笑意，月光照，清辉下，颇有些看不清。

　　第二天，白天仍旧是平平静静，而到了夜晚，那个邀月公子又出现了。

　　“小旖璇啊，你今天咋没坐在石阶上了呢？”邀月一出现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旖璇很想揍他。
　　“你咋没爬墙头了呢？”旖璇反问。

　　“我怎么没爬呢？我刚才就是爬墙进来的啊！”
　　“我刚刚也坐在石阶上了，现在觉得这树上更好玩。”旖璇笑答。

　　“小旖璇果然有趣！邀月很喜欢！”像是小孩子的告白。
　　“邀月公子真是兴致高啊！小女子佩服佩服！”佩服得紧哪！

　　“小旖璇，你能不能别坐那么高？我们好歹来个平等对话嘛！”
　　“好啊！”说完，旖璇就翩翩落下，与月的清辉照应得完美无瑕。

　　“你看，今天的月很美呢！比昨天还美。”邀月指着那个已经快是满月的月说道。
　　“的确美，但是美又如何？”旖璇笑问。

　　“嗯……”邀月看看旖璇再看看月，“我想邀佳人如斯一轮明月，如此，月是佳人，佳人是月。”邀月一脸笑意，扬眉月下。
　　“扑哧！”旖璇一时笑了出来，这个邀月真的是很有趣呢！

　　连续七天邀月都按时到岗，而第八天 ，夜。
　　“小旖璇，你看我给你带来了这些！”邀月准时出现，旖璇也早料到他会来不过不知道他怎么会带这堆奇怪的东西。

　　“这些是干什么的啊？”
　　“做秋千啊！”邀月已经蹲下身子开始弄了。
　　“秋千？”旖璇也有些吃惊。

　　“看小旖璇天天那么无聊，邀月就弄个秋千呗！小旖璇不来帮忙？这可是你的秋千耶！”有些不满地看着旖璇。
　　的确也无聊，于是旖璇也走过去帮着邀月一起弄。两个时辰后，一个很漂亮的秋千悬挂在那棵大树下。

　　“谢谢啦！”旖璇的确很开心，这是这几天来她最开心的时候。
　　“只要小旖璇喜欢就好啦！”邀月很开心的回答。

　　旖璇的手顿了顿，回头一笑。邀月也笑，笑得得很单纯，很干净，像是发自内心的笑。天地间因为他们的笑，仿佛都失了颜色，一切如此纯净。

　　“小旖璇不必总呆在这个小院里，可以在庄内走走。”邀月杵着下巴听不出是什么语气地说道。
　　“嗯？庄内？”
　　“对啊，只要不出庄，小旖璇可以到处走走。”
　　“我能问一个问题么？”
　　“随便啦。”
　　“我来这里是你和花赫允合伙干的吧？”
　　“……嗯。”邀月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不会生气的，在王府里呆了三年了，我也该换个地方呆呆了。”轻轻晃着秋千，任月光淡淡地铺满满院，任裙角轻轻逶迤着青石板，任秋千上的丝带轻轻飘扬。

　　“秋千者，千秋也。若是美好永远，小旖璇你说会不会很美好？”邀月带着笑意看着月下那个调皮的身影。

　　“你在玩顺口溜吗？”旖璇白白眼。
　　“……就算是吧……”邀月的声音低不可闻，举目望明月，明月如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