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扣の海棠花开，君可知否？》笑望蝶

20、第 20 章

　　厚重的宫门缓缓开启，两个小太监在前头垂头紧跟着带头的那位公公，后面紧跟着的是一脸狐疑的旖璇。皇帝找我干嘛？我似乎跟他不熟啊？他老人家要是晚来一点儿我就闪人了，他怎么不晚来一点呢？
　　心里很不拿皇帝当回事儿，但是行动上也还是要表示表示的，一脸正容地跟着。时间不算晚，太阳还算是朝阳阶段，照着巨大的广场，空旷苍白的广场被染上了金色的余晖。两边儿是一脸严肃的身着宫服的侍卫，庄严肃穆。又跨过一道宫门，又看到更加华丽的飞檐似流云般高高翘起，庄严的殿宇升起金顶，错落有致，恢弘大气，不过唯一不变的风景就是绿瓦红墙以及宁静的氛围……
　　“公公，皇上有没有说召我有何事？”旖璇试探道。
　　“圣上未说，杂家不好揣测圣意。”领头的公公不冷不热道，这宫里的人儿都混成了人精，对于圣意不明的人，自然要采用最平常的态度来对待。
　　旖璇挑挑眉。她自然明白公公的态度是为了什么，也是，连她都不知道这圣旨的到来是福还是祸。一行人渐渐走近了那权力的象征—誊央宫。
　　誊央宫，更加肃穆，更加压抑，也更加辉煌。巨大的大理石铺砌的广场，两边矗立着的十二根汉白玉巨柱镌刻着浮龙，个个活灵活现，仿佛下一秒便会腾空而去。侍卫目视前方，像是雕塑，可是只要殿上之人轻轻示意，他们便会化身修罗，毫不留情地拔剑……而正前方三座巨大的殿宇真如大鹏展翅般，恢弘，霸气。

　　拾级而上，百阶之上，便是金碧辉煌的皋虞殿。通报后，深呼吸，迈过高高的门槛觐见。光洁墨黑色的地板，映出了百官微垂的面孔，手持玉笏，列站在大殿两侧。
　　“草民戏阳璇羽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免礼。”清冷的声音，仿佛万年未曾变过，若不是龙椅之上的天子却是他们所知的先帝二子，百官不得不怀疑这少年天子是否真是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
　　“谢皇上！”旖璇起身时，低垂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疑惑。但却不能抬头去望那高高在上，身坐龙椅，位于国家第一的那个人。不过，就算她望了，也不过徒劳，因为冕冠上的十二玉旒也遮挡住了那将会惊艳了世人的容貌。

　　“朕问你几个问题，如何？”冥炎承问道，未等旖璇回答又向文武百官说道：“众爱卿若有疑问者，也可提问。”
　　“是，皇上请问。”一道灵光从脑海中闪过，旖璇嘴角微微勾起。
　　“国之根本在于何？”
　　“于民。”余光瞟到站在左边儿之首的邀月，旖璇无奈地挑挑眉。
　　“民之根本？”
　　“于活。”
　　“何谓活？”
　　“过活，生活，做活。”
　　“若要满足这三活该当如何？”
　　“满足三活并不难，只需要两方面即可—二天。一是老天，二是天子。天灾若多，任谁也无法改变，但天子的决议却是可以实实在在影响国家之命。”
　　“你认为朕，如何？”此语一出，满堂肃然，皇上的意思大家没太听懂，皇上平日做事干净利落而且处理得很得体，怎会问一介平民如何如何？
　　“冥王国一片欣欣向荣，富丽堂皇，百姓安康。”
　　“若朕要你入朝为官，如何？”
　　“啊？！！！”大哥！你不用吧？老娘我是个女的女的，虽然我挺喜欢女扮男装的但是没闹到要为官吧？现在承认我是个女的吧，你老人家说我欺君，我这戏阳璇羽的名声也就砸了，要是现在不说，以后被发现了还不是个欺君？玩儿什么嘛！

　　“皇上，臣认为不妥。戏阳璇羽未经任何考试科举便在这皋虞殿中钦点为官，恐怕会令天下众才子深表不服。”月子泠及时出列道。
　　“那就殿试，如何？”语气中微带了些冷漠。戏阳璇羽？骂了皇帝，在皇帝面前放肆，占皇帝的便宜……种种罪行数不胜数，就想这么潇潇洒洒地走了？不把你留下来压榨压榨你还不知道有些人不能得罪！
　　“……”月子泠沉默，殿试？他似乎没有理由可说了。斜眼瞟瞟旖璇，那家伙怎么还一股子的无所谓？
　　“由众卿家出题好了。”冥炎承稍稍侧了侧身子，慵懒却绝对优雅地以一只手杵着，半倚在龙椅上。
　　“是，皇上。”殿试？嘿嘿，我可以答不出来的嘛！
　　“朕知道戏阳璇羽颇有才华，若是今日答不出来就算是欺君了。答不出来一题，便在天牢中待一年，两题就两年，明白了吗？”冥炎承看到旖璇嘴边那若有若无的笑就知道这只猴子又在耍诡计了。
　　“皇上，草民……”我承认我骂了你吧！但是身为天子怎么可以这么斤斤计较？太不厚道了！
　　“开始吧！”冥炎承说道。
　　“听闻戏阳公子对对子对得极佳，我这里有一副上联，公子请听：牛背夕阳红，山寨炊烟撩牧笛 。”
　　“舟横斜照紫，水乡图画带渔歌。”天牢一年呐！打死不能去！
　　“剑气刀光英烈血。”一员武官出列问道，他最不喜这文人才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悠然。
　　“诗书联语俊才心。”书生自有书生妙！
　　“人无静气难垂钓。”一名发鬓有些微白的官员出口道。
　　“天有和风易鼓帆。”我觉得我还是比较有静气的吧？老爷爷你太不给面子了！
　　“鹃啼阵阵惊游子。”看这位少年不过十五，如此小，若真入朝为官必定是要记入史册的。
　　“鸡叫声声醒醉翁。”
　　“童心未泯，此刻偷闲捉月影。”这么小，心气儿不定，如何能够辅佐皇上？他没想到皇帝也是个少
　　年。
　　“老气难消，忽然犯困梦风流。”我不小的啦，我都十五了！
　　“你你你！经坎坷峥嵘，冷意渐生长信怨。”
　　“我我我！览苍茫壮阔，豪情顿涌大风歌！”怎么样，够工整吧！
　　“哪有浮云能自重！”
　　“向来堕羽最相轻。”
　　眼看着这位早有华发的官员有些站不稳了，冥炎承才出口道：“众位卿家以为如何？”
　　“戏阳公子文采风流。”百官齐齐说道，除了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那位老官员。
　　“那么，众位说，这戏阳璇羽适合哪一职位？”
　　“戏阳公子口才甚好。”一名官员出列道。
　　“嗯？”冥炎承想到了一个官职，此官职无多大实权，倒也适合……不过……

　　“皇上，臣以为谏官适合。”月子泠出列道，冥炎承还未看到旖璇最最最气人的一面，如果旖璇真把他惹烦了，也许还可以被贬为庶民，如此未尝不好。
　　“……戏阳璇羽任命谏官一职，明日上任。”刚刚说完，冥炎承有点儿后悔了，因为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谢皇上，吾皇万岁。”旖璇行礼，嘿嘿！谏官是吧？我谏不死你！邀月，你真有才！
　　“退朝！”等旖璇回过神来，冥炎承早就走了，空寥寥的皋虞殿内就剩旖璇和邀月两人四目相望，别误会不是煽情：
　　邀月：这下闯出祸来了吧？收得了场吗？
　　旖璇：是你们那该死变态无聊神经的皇帝干的好不好？
　　邀月：反正你是落入虎口了。
　　旖璇：你干嘛不早说那个该死无聊变态神经的旋覆是你们那该死无聊变态的皇帝？
　　邀月：皇帝的身份不能随便透露的……
　　旖璇：那我落入虎口有你一份儿，你得负责把我救出来！
　　邀月：……

　　两人一边儿眼神斗争着，一边儿回了相府。反正同朝为官了嘛！冥炎承又没给她安排住处她就先住在相府好了！最最最重要的是，去上朝的时候跟着邀月，坐着邀月的轿子，省事儿多了！
　　半晚，内务府便送来了朝服，圆领绯袍绣云雁，文雅的乌纱帽，穿在身上舒适，清凉而且更显纤瘦，幸好旖璇个子较高，年龄又较小，看着也像个纤弱少年。
　　早上，旖璇被晴儿吵得是烦不胜烦，晴儿在一边儿要抓狂了，她家小姐咋就是叫不醒了呢？相府外，轿子早就等着了，邀月坐在里边儿等啊等……掀起轿帘，大步跨出，直冲旖璇房间。
　　“还没醒？”邀月一脸无语地看着晴儿。
　　“公子，没醒。”晴儿顺便扯扯旖璇的袖子。
　　“我来吧！”邀月深吸一口气，“戏阳璇羽！再不起来你老人家就得坐天牢去了！还得连着我一起！”
　　“嗯？坐啥子天牢？”终于微眯着睁开了眼睛。
　　“现在已经太阳高高照了！也就是说你个谏官加上我这个丞相迟到了！”这人儿咋没有点儿为官的自觉呢？
　　“迟到什么？”还是没搞懂。
　　“上朝！”邀月那一张粉雕玉琢，面如冠玉的脸已经被气得有点儿发红了，不过更加俊俏了！
　　“上朝？……妈呀！”还穿着睡衣的旖璇一跳三尺高，跳下床来，抓起一边儿的朝服拉着邀月就跑。
　　“咳咳！那个，你先把衣服穿好，你这样子冲进去更完蛋。”邀月俊俏的脸抹上了点儿粉红，因为睡衣是丝质的微微有些单薄，将女儿家的身材衬得更加娇柔。
　　“上轿再穿！”旖璇头也不回，继续狂奔。

　　一路上，轿子在狂奔，而旖璇在抚额想着怎么对付冥炎承那个该死变态无聊的皇帝，邀月怎是稳如泰山，还一边儿跟旖璇讲着为官的一些礼仪和禁忌，还有她身为谏官应该干些什么。
　　冥王国的谏官一职，其实有些名存实亡的感觉，因为当今天子行事利落，而且少年英气，也冷落了谏官。而谏官早在几代皇帝之前便开始衰败，如今更是有气无力，几乎要被百官忽略了。但是她—戏阳璇羽就是这么巧的当了个不受宠的谏官一职……不过既然当了，咱就得当出个气质来！当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皋虞殿，一片寂静。百官垂然而立，毕恭毕敬也有点儿战战兢兢。因为周围是冰冷和锋利的气氛，少年帝王似乎发火了。
　　“到了没有？”冷漠如深渊回音般的嗓音再次响起。
　　“皇上，还没有。”海公公悄悄地第八次为丞相大人和谏官大人捏了把汗。
　　“……众卿家可有事要启奏？”冥炎承问道。
　　下边儿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退……”
　　“月大人，戏阳大人到！”殿外传来太监的禀报声。而海公公在一边儿一愣，两位大人终于到了，但是……这到的时间不对啊，刚刚打断了皇上说话。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月子泠和旖璇飞步进来，然后齐齐行礼。他们自然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凛冽的怒气。
　　“月相，为何迟到啊？”语调完全没有起伏。
　　“……”
　　“戏阳璇羽，初次上任便迟到.在我冥王国中可真是史无前例啊！”冥炎承故作惊讶。
　　“……”一没忍住，顺便打个哈欠。

　　动作不大，但是怎逃得过百官以及天子的眼睛？皇帝暴怒了，百官沉默了……可怜呐！如花似玉地一个苗子……恐怕得夭折了……百官惋惜。

　　“退朝！”百官深吸一口气……呼！幸好他们的皇上没有当场就发怒，否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呐！
　　“邀月，对不起了。”旖璇扯扯旁边的月子泠的袖子。
　　“怎么了？”邀月挑眉问道。
　　“今天本少爷极有可能要去找阎王爷喝喝茶茶，聊聊天了，没准儿还得连累你受罚……”旖璇一脸深沉，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之意。
　　“……”邀月继续挑眉，“没关系，要不要我一起陪你去喝喝茶？三个人凑在一块儿热闹点儿。”
　　“算了吧，你要好好活下去！帮我好好照顾晴儿……还有，跟花赫允说一句——他家的墙真的太难翻了！”旖璇低头凄然。
　　“……噗！”邀月笑喷了。

　　就这样，两人好好跪在大殿之上，大殿很空荡，凉风嗖嗖。而且，旖璇真想说一句：其实，地板很凉！冥炎承你没事儿用大理石铺什么地板嘛！摆明了整人！

　　定坤殿中，换上了常服去了冕冠的冥炎承批阅着奏折。瞥到门口有人影一晃：“怎么样？”
　　“回皇上，月大人和戏阳大人好好地跪在皋虞殿中。”海公公回报，皋虞殿中地板甚凉，二位大人长时间跪在上面怕是会吃不消的。
　　“……”冥炎承没说什么，继续低头批阅奏折。
　　海公公见状，也只能闭口不言。皇上今天真的动怒了，戏阳大人今后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