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绯锦鱼》樱桃雪茄

76、第六章，涅槃的凤凰

　　“老公，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祭司认得你，我还是自己进去比较好。”到了祭司殿门口，我转头对风绯说道。

　　“嗯，那媳妇你自己小心。”

　　“不必了。”这时候，祭司却自己走了出来，他看着我说道：“虽然乙寒宫大部分教众不知道圣女已经嫁人了，可我知道。我虽然老了些，但消息还是灵通得很。”

　　“祭司叔叔。”我撇了撇嘴，有些无奈。

　　“圣女，自你及笄之后，我便再没听你叫过我叔叔了。你可是为了宫主之事回来的？”

　　“祭司叔叔，宫主他是被胁迫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你们不能把他关起来。我大哥他武艺如何你们都是知道的，他若是不肯就范，你们谁能关得了他？”

　　祭司点了点头，“宫主的厉害我们自然知晓，所以无奈之下，长老们也只好给宫主的饭菜里下了些药。”

　　“你们居然给他下毒了？”我愤恨地瞪着祭司，“他是有苦衷的，他这么做都是为了……”

　　“他是乙寒宫的宫主，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都不该拿乙寒宫的基业开玩笑！他已经不配做宫主了！”

　　“祭司叔叔，你能救他的是不是？大哥他一直是很尊敬你的，求求你救救他。”虽然过去万俟瑾是乙寒宫的主人，可是祭司作为乙寒宫里地位超然的存在，他的影响力，从来不亚于万俟瑾。

　　“圣女，我帮不了他，也觉得没有必要帮他！”

　　“呵呵，原来祭司大人也是独善其身之人，如今大哥失势，我也是这乙寒宫里多余之人了是吗？”

　　祭司摇了摇头，“你是上天降福于乙寒宫的圣女，这一点，不会因为宫主是谁而改变。”

　　“祭司叔叔，你能不能让我见万俟瑾一面？我只求你让我见见他。”

　　“圣女，即使见了他，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了。”祭司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过，既然圣女坚持，那就见上一面无妨。”

　　当我终于进了浦室的时候，我才发现在我之前，已经有人去见了万俟瑾。

　　远处，隐隐传来的是翦漓的声音，“万俟瑾，你就把地图交给秋长老吧，这样，你才能保住一条命。”

　　“我说了，那地图我早就毁了。这世上，只有小鱼儿一个人有地图，你们若是想要得到地图，就得让她好好活着。”

　　“哼！既然如此，多说无益。”秋长老冷冷说道，“翦漓，给他吧。”

　　“万俟瑾，我再最后问你一句，你有没有，曾经有一刻，有一丝丝的喜欢过我？”

　　“没有。”万俟瑾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糊涂！万俟瑾，现在是你耍酷的时候吗？我心里焦急万分，加快脚步朝里走去。

　　见万俟瑾手上端着一个酒杯，我的心也跟着猛地抽痛一下，忙喊道：“大哥，别喝！”

　　万俟瑾对我笑了笑，神色平静如常，仿佛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宫主，他微微一抬手手，说道：“小鱼儿，你来了。”

　　翦漓见到我的时候表情吃惊又愤恨，秋长老也是皱着眉头瞪着我，仿佛要将我吃了一般。我没有心思理会他们，朝着万俟瑾走近了几步，指着他手上的酒杯问道：“这……是不是……”毒酒……

　　万俟瑾在矮几前坐下，矮几上放着的是他平日最爱的一柄琴。万俟瑾的琴艺是极好的，只是鲜少能看到他弹奏。在我的记忆了，只有五岁那年曾听到过一次。自那之后，我常常缠着他让他给我弹琴，可他总是不肯。

　　“小鱼儿，要不要听大哥弹琴给你听？”他抬头看着我，眼神一如以往般温和。

　　万俟瑾他说要弹琴给我听，或许，他是想给我留下最后的离别曲吗？我转头望着翦漓，似愤怒似恳求地说道：“翦漓，他好歹是你爱过的男人，你就这么狠心一定要他死？他如今坐不成宫主之位了，还不够吗？一定要他死吗？一定要他死你才满意吗？”

　　翦漓冷冷瞪着我，“小鱼儿，他今天就算是死，也都是你害的！我要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

　　“你那么恨我，就杀了我啊！杀了我啊！”我感觉自己有些失控了。

　　“你本就该死！”翦漓愤愤地说着，一掌朝我而来！

　　还没等我迎击，却没有想到秋长老竟是挡在了我的身前。“翦漓，你好糊涂！”接着他转头对我说道：“圣女，既然你已经来了，那我也做做好事，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翦漓，你跟我走。”

　　翦漓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小鱼儿，想听什么？”万俟瑾将宽大的袖子理了理，笑问道。

　　“大哥弹的，都好听。”

　　“小鱼儿，我想听你唱首歌，你小时候很喜欢唱歌的，可后来再没有了。”万俟瑾望着我的表情一脸期待。

　　“大哥，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你那首‘浮生未歇’，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呢？我突然有些记不清了。”他说着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已经弹出了前奏。

　　“谁家的清笛渐响渐远，响过浮生多少年，谁家唱断的锦瑟丝弦，惊起西风冷楼阙，谁峨眉轻敛，袖舞流年，谁比肩天涯仗剑，谁今昔一别，几度流连，花期渐远，断了流年，不如就此相忘于尘世间，今夜无风无月星河天悬，听罢笛声绕云烟，看却花谢离恨天，再相见，方知浮生未歇，若挥袖作别，流云万千，可有人千万流连，若今昔一别，一别永年，苍山负雪，浮生尽歇，今夕隔世百年，一眼望却，叹只叹他轻许了誓言，把千年咒怨轻湮，成全了谁的祈愿，他不见，她守韶华向远，不如就此相忘于尘世间，今夜无风无月星河天悬，听罢笛声绕云烟，看却花谢离恨天，再相见，方知浮生未歇，若挥袖作别，流云万千，可有人千万流连，若今昔一别，一别永年，苍山负雪，浮生尽歇，今夕隔世百年，一眼望却，叹只叹他轻许了誓言，把千年咒怨轻湮，成全了谁的祈愿，他不见，她守韶华向远，不如就此相忘于尘世间，今夜无风无月星河天悬，听罢笛声绕云烟，看却花谢离恨天，再相见，方知浮生未歇，谁家的清笛渐响渐远，响过浮生多少年，谁家唱断的锦瑟丝弦，徒留西风冷楼阙。”

　　我兀自唱着，那十几年里与万俟瑾朝夕相对的一幕幕又浮现眼前。我突然间发现，明明是我太迟钝了，明明是我不肯承认而已，万俟瑾他对我的疼爱真切明朗，我只是理所当然地沉溺其中，又抱着一种随时准备抽身的疏离态度。

　　我以为，在那一晚之后，我应该是不会再原谅万俟瑾了，可是离园见到他的那次，我就已经不怪他了。“大哥，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总能找到办法救你出去的。”

　　“小鱼儿，不必了，你今天能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回头看向万俟瑾，却发现他的额头已经泌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脸色也苍白得很。

　　“大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下意识地瞥向矮几上的酒杯，却发现那已经是个空杯子了。我一下子跪坐在万俟瑾的面前，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大哥你……你……喝了……”

　　万俟瑾的嘴角挂着微笑，“我死了，你就是这世上唯一知晓地图之人，好好保护自己，就像十六年前你用地图威胁我一样。还有，你当年那个九星连珠的谎话，哈哈，说得真是有模有样。”

　　我凑近他一些，伸手想要扶稳有些摇晃的万俟瑾，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一脸骄傲地说道：“我万俟瑾就是死，也会端端正正地死，不要扶我。”

　　“大哥，你怎么这么傻啊，翦漓他说得不一定是真的。”

　　“我也知道她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可是我不敢拿你赌，即使只有一丝丝的危险，我也不敢拿你去赌。翦漓她一生中说过的话大多都不是真的，可是有两件事，她说的是真的。第一件，就是她爱我。我知道她爱我，也知道是我负过她，可她不明白的是，我始终拿她当做亲妹妹，才不能接受她做我的妻子。”

　　万俟瑾说着，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我猛地冲到他的面前，紧紧抓着他的手，我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件事……”万俟瑾笑了笑，接着说道：“便是我万俟瑾爱着小鱼儿。从很久很久以前，从你还没有长大的时候，我就不可遏制地爱上了你！我知道自己不该爱你，不能爱你，可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每一次，你坐在我的腿上，抬起头笑着对我说：‘大哥……’，我就觉得自己想把整个天下都送给你。每一次，当你和乙寒宫里其他的侍从们一起玩的开心的时候，我都会嫉妒，疯狂的嫉妒。我极力控制我自己，我将自己对于你的不该存在的欲|望发泄在其他女人的身上，我让她们每个人的胸口都画上小鱼胎记的形状来给我侍寝，若是谁忘了，我就会狠狠将她们赶出去。我不让她们有身孕，因为我觉得这世上除了你，没有人配给我万俟瑾生孩子！咳咳咳……”

　　“大哥……”我有些呆愣住了，握着他的手也不自觉地有些松了。

　　万俟瑾反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指，带着丝恳求的表情说道：“小鱼儿，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可是……你能不能听完？……我……这是我……咳咳咳……最后的话了……”

　　“大哥……你撑住，你不能死，虽然我不能爱你，可是我还是想要你这个大哥。我知道我贪心，我知道我不该，可是我想要你活着，就算你不能像以前那样疼爱我，就算我们以后必须是仇人，我也希望你活着。”

　　“小鱼儿……我累了……”万俟瑾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起来，他似乎带着浓浓的困意，似乎马上就要睡着一般努力撑着自己的眼皮，“小鱼儿，我必须离开了……你能不能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大哥，你说，你说……”我强忍着自己的眼泪，不想让万俟瑾看到我泪流满面的样子。我知道，现在我的脸上一定挂满了泪痕，可我还是不想让自己看来太过狼狈弱懦，我希望在他最后的印象里，小鱼儿是坚强的。

　　“小鱼儿……做……乙寒宫的……宫主……”万俟瑾一脸期待地看着我说道。

　　乙寒宫的宫主？万俟瑾要我做乙寒宫的宫主？

　　“大哥，我……不行……”我不认为我有什么本事可以做乙寒宫的宫主。

　　“我万俟瑾……一生无后……只有你……一个……我乙寒宫……是我父……”

　　万俟瑾说话越来越费劲了，其实不用他说，我也明白他的意思。乙寒宫，是万俟家的基业，向来是只传给自己人的。可是万俟瑾，无儿无女……他本来该有个孩子的，可惜，却也间接是因为我的原因，没有了……

　　“大哥，我答应你。”我努力保持着微笑，“我来做这乙寒宫的主人。”

　　万俟瑾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他张了张口，可是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是微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大哥……”我的心猛地一沉，我知道，他走了，可我还是试探性地轻声唤着他，希望下一刻，他也许就睁开了眼睛，笑着对我说，他不会离开我……

　　万俟瑾始终保持着跪坐的姿势，脸上带着那股释然的微笑，即使是生命最后的一刻，他仍旧高傲得如凤凰一般。

　　传说中，凤凰涅槃，便是重生。万俟瑾，你能不能像是我那样重生呢？万俟瑾，要是你能穿越，不如去我那个时代吧！那个时候，你就做个普通的人，不做这霸业之主，不受这浮生束缚。或许，你只是个小小的程序员，或者，是个常常加班的广告策划，或者，你会做些自己的小生意……请你好好爱上一个值得你去爱的人，带着她去吃美食，去逛美景，去感受生命中所有你该感受的幸福与美好。

　　下辈子，能不能不要这么累呢？

　　“大哥……”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放声大哭起来。我其实还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万俟瑾说，可是话到嘴边，只是“大哥……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