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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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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急地等待了半个月之久,荆州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瘟疫散了,万民奔走相告,庆祝劫后余生。何贤道、何夫人、何若薇守在家中,闻此消息,均感动不已,替众人庆幸。
蓝巧匆匆跑来禀报,“老爷,夫人,小姐,少爷和孙大夫回来了!”
三人立即从座位上站起,匆匆迎出门去。
站在门口,只见远处来了一队浩浩荡荡的队伍,为首的正是孙义荣和何文均。走得近了,何若薇看到孙义荣马着一张脸,倒是何文均一脸淡然,当身后那长长的队伍不存在。
“小姐,我们可是好好地把人带回来了。”还未走近,一个衙役脱离队伍匆匆跑到何若薇面前禀告。
何若薇微微一怔,便想出大概这人是护送何文均孙义荣他们的人了,当下福了福,感谢道:“多谢官爷照拂。”
“不敢当,要不是孙大夫医术高超,荆州百姓可就遭殃了。”衙役一脸郑重。
何若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问道:“大人贵姓?”
“小姐不必客气,我姓赵,名冲。”衙役拱拱手。
何若薇低声道:“赵大人。”
“还望小姐多在少爷面前为我美言几句。”衙役低声道,在何文均他们赶上来之前匆匆退开。
何若薇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所指的少爷是张思重,不由好笑又叹气。在外人看来,自己和张思重还是剪不断理还乱吗?
“这么多人!走个路都不自在!”孙义荣愤愤不平地说。
何文均道:“孙老莫急,他们也是一片心意,况且已经到家了,不会再有人找你的不自在。”
“那倒是,我那天都没好好喝你的女儿红,真是一大憾事。”
“可惜啊,女儿红已经喝完了。”何文均道。
一直等着他们的何贤道闻言,哈哈一笑,“孙老莫急,文均偷带美酒,实际上老朽也带了一些。”
何夫人闻言白了他一眼,“居然还在贪杯?”
“夫人莫生气,那些酒我是用来招待人,断不敢自己偷喝。”何贤道心情很好。
孙义荣心情更好,“这么说来,我又可以喝到好酒了?”
“大人,你们缺酒,只管来找我们。”队伍里忽然走出一个壮实的汉子,怀里居然还抱着一只鸭,“我们也没什么可送的,就把这只鸭子送来。谢谢你们救了我女儿的命。”
说完就抱着鸭子上前来。说是送礼,他那虎虎生威的模样,到不如说是威胁,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蓝巧一跳。
汉子一出手,其他人也跟着围上来,有送鸡鸭的,有送肉的,还有送鱼啊鸡蛋大米啊什么的。
“都说了好多遍我们不收东西!”孙义荣气得跳脚,他说了很多遍,说得口干舌燥,但是这些人还是要跟着他。
何若薇看着他着急的样子,不由偷笑。
孙义荣看了,眼睛一瞪,“你这丫头就知道笑,还不快给我想想办法!”
何若薇忍住笑,道:“师父你就收了吧,你不收,说不定他们不心安。”
孙义荣跳脚,“我让你出主意退回去,你居然让我收下!”
“师父别急。”何若薇道,“你就收了这些东西,再送出去不就得了?”
何文均明白了她的意思,在一边说,“小妹说得对,这次瘟疫造成的损失很大,有些粮食怕染了病都烧了,你把这些东西义卖出去,换些钱财送到荆州,相信百姓会高兴的。”
何若薇原本意思是直接把东西送过去,何文均的方法也不差,免得还又跑一趟,想了想,便道:“我们还可以召集人募捐,把东西捐出来卖。”
何贤道和何夫人看着一双儿女,非常欣慰。
“还是你聪明,和小薇一说,你看她现在多积极。”何贤道对何夫人说。
“小薇是个懂事的孩子,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何夫人很欣慰。
募捐钱银,不管做多还是做少,都是挣名气。如果何家能有所作为,张廷元也好在皇帝面前说话,把何贤道招回去。
何家一方面为公,一方面为私,两全其美。只有孙义荣一个人纯粹是为了帮大众了。
说到就做,何若薇一家人和那些百姓把东西放到市集上去变卖,能变卖成钱银的就变成钱银,不能变卖的就留存着到时候直接运过去。一时之间,何家被称为大善人,又得知何贤道曾经为官,清正廉洁,一时之间,何家人成了云乐县的风云人物。
张廷元是这次扫清这次瘟疫的大功臣,在上的折子里就提了何文均和何贤道的事,皇帝看后大悦,有意让何贤道复官。然丞相安怀明出来禀奏,说何贤道先前作为罪无可恕,万不能重新起用。
张廷元朝下方的礼部侍郎梁文兴一使眼色,梁文兴就出列道:“皇上,臣有事要奏。”
皇上道:“准奏。”
梁文兴道:“檀州知府程庭贵彻查何贤道在做县令期间受贿白银抢占良田的事,经查实,纯粹子虚乌有,纯属捏造!相反,何贤道两袖清风,深受百姓爱戴,至于童阳县十万两白银亏空,实际是前县令石磊挪用公款,私吞白银,还和地主勾结,圈地百亩。此为石磊交出的账簿,上面记载着他挪用白银,贿赂官员的所有记录。”
此话一出,在朝官员脸色均是变了。
梁文兴不会无缘无故跑出来说这件事,这里面定是大有文章,说不定是抓了安怀明的小尾巴。
然而偷偷看丞相安怀明,这位八十岁的老不死依然淡定如常,面色毫无变化。
“呈上来。”皇上道。
一个太监下来,梁文兴把怀中的一个账本呈了上去。
皇帝看了看,道:“此事彻查。”
皇帝一下令,下面的人动作立即频繁了起来。然而让张廷元一派失望的是,整件事把石磊抓来关着就完了,不过倒是为何贤道平了反。然而,却还是不肯起用何贤道,只是赏赐了一千两白银和一堆干果,便就此了了了。
东西送来的时候,何贤道长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整个事件维持好几个月,到京城把银子送过来的时候,何若薇已经跟着孙义荣学习医术和分辨药材了。孙义荣医术高超之名在荆州一带很响亮,来求医的人络绎不绝,孙义荣烦不胜烦。他这人比较爱自由,很多时候就在一边喝酒品茶,让何若薇来为人扎针。
最初的时候,何若薇根本连穴道都认不清,更别说扎准了。先前来找孙义荣的人可惨了,均惨遭何若薇的毒手,一个个被扎得呼天抢地的。但是在神医面前,再多的痛也只能硬生生地忍了。
何若薇深感歉意,专心磨练医术,后面的人倒是没那么痛苦了。大概是练习器材多的关系,何若薇的扎针医术与日俱增。还有一点,何若薇觉得自己记东西很快,到不说过目不忘,但是比起还是林冰的自己,记忆力明显增强了很多。
大概是这具身体的关系罢?
何若薇再一次在心中感谢何若薇。
因为她这个记忆力,她分辨药材的能力越来越强。
当然,药材那么多,医术浩大精深,她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在她拼命学医术的同时,也渐渐地收些帮人看病的银两,孙义荣见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若薇收银两是有自己的考虑的。以前孙义荣算是义诊,大部分是不收钱的,但是那时候来找他看病的人很少,现在人一下子多了,如果还像以前那么大方,他们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去喝西北风了。
何若薇收银两很爱主观,富人就收贵的,穷人就少收一点。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诟病,因为先前是不收钱的现在一下子收了钱,很多品质不太好的人甚至破口大骂。很多以为何家和孙义荣沽名钓誉的人幸灾乐祸,但是何若薇依然我行我素,孙义荣也由着她。
这日,何若薇好不容易得空闲了,找到在屋里偷懒的孙义荣问道:“师父,现在有人在外面骂你,说你是黑心鬼。”
“任他们骂。”孙义荣捧着一本医书,头也不抬。
何若薇抿嘴一笑,“师父不问问我这么做的原因吗?”
孙义荣合上书,“说来听听。”
“我还以为师父真不在乎呢。师父,你是不是很在乎名声?”何若薇问。
“谁会在乎那些身为之物?”孙义荣挥挥手,“嘴巴长在他们身上,想怎么说是他们的事。”
何若薇在心中感慨,师父这样的人,不为利诱,不为名动,一心向医,或许正因为如此,他的医术才会如此驴火纯青吧?
“师父,我这么做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我们如果再不收钱,到时候饿死的就是我们了。”
孙义荣哦了一声。
何若薇笑了笑,又道:“第二,我们不能惯着某些人,觉得我们的付出理所应当。”
孙义荣看着她,何若薇清清嗓子,道:“师父可曾听过这样的故事?”
“说来听听。”
“曾经有个唐姓女子搬到一户人家隔壁,为了表示好意,她便把自己做的烧饼送了一半给隔壁王家女子,王家女子表示感谢。后来每次做烧饼的时候,唐姓女子都会为了表示好意送一半烧饼给王家女子,时间长了,王家女子不再表示感谢。一年后,唐姓女子有一次因为烧饼做得少,就没有送给王家女子。后来这事儿让王家女子知道了,非常生气,找到唐姓女子质问‘为何不送我饼?’”
孙义荣所有所思,“病人中有这样的人吗?”
何若薇点点头,“大概半个月前,一个病人来找我,要把帮他看病。我瞧他只不过小小的伤寒,便让他自个儿去采点儿草药煎着喝,你猜这名病人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凭什么别人都不用自己去采药,非要让他去采药。”
孙义荣想起,大概就是半个月前,何若薇开始收医药资。
“你瞧瞧,我说收医药资,结果很多才对我们感恩戴德的人就翻脸了,到处说我们黑心。”何若薇叹了口气,有些理解不能。
孙义荣到不甚在意,“所以说,名声什么的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这世道还是该怎么样就得怎么样,管别人说什么。”
何若薇听了很受震动,是啊,名声不过是别人加诸于自身的,是自己对他们有益才如此,一旦不能满足他们,马上就开始泼脏水。何不自己做自己的,行我道,做我事,管别人说去。
“徒儿受教了。”何若薇盈盈一拜。
孙义荣不甚在意地挥挥手。
何若薇退出去,心情开朗了很多。其实,被人骂黑心,受影响的不是孙义荣,而是何若薇。何若薇觉得心里有点委屈,自己做了好事反而被骂,有点过分。现在孙义荣一番开导,她茅塞顿开。
回望师父所在茅屋,何若薇心中更加敬佩。
何若薇觉得时机成熟,可以在县城里开诊所和药材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