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传·兄弟殇 ...
-
利刃自胸膛穿过，执刀的少年面色惨然，手指微颤。
“若是……若是你不是那般对我的爱意置之不理……也不会……也不会到这种地步……”
少年自我催眠般喃喃着，泪水流过脸颊带上了几抹刺目的红色。他摇头微笑，被火光照亮的面容似是脱力，咳出一口血污，抚去少年脸上溅到的红迹。
“我……不怪你……”
身体摇了摇，向后退去。他颤栗着拔出胸口的刀刃，鲜血喷薄而出。膝处一软，只得单手撑在地上，另只手抚上胸前狰狞的刀口，缓缓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
“只是我这感情……荒唐的很……”
“什……”
踉跄着支起身子，眼眸中溢满的是温柔。他向后退了几步，双腿一使余力，向着身后扑朔危险的火海投去。
“来世……愿做亲兄弟……血浓于水……不离……不弃……”
他见少年的眼眸刹那间瞪大，被惊恐填满，继而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穿破火红的天空。他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
他和他为同门师弟。初见他时还是少年，见那眉目清秀的孩子睁着无邪的双眼奶声奶气地叫自己魁哥哥，心口似传来一阵悸动，不能自已地想要去触碰他。
二人熟悉的很快，一同习学武功，一同偷偷下山，一同在河中捉鱼。即便是修习后的夜晚，也不安分的相依于同一床榻。
日子像流水般，安稳，缓慢。
那日他偷入师父的藏书阁，无意间打开暗门，之间石桌上摆放着一本旧书。那书确实有些年头，封皮的字已模糊不清，纸张也早已泛黄。他怀着好奇翻开这本古书。
从此事情一发而不可收。
他曾问过他到底在藏书阁遇到了什么，他略惊反问为何这样问，那个孩子只是笑笑答曰魁哥哥出来后变得与平时不同了，他无法回答，只好讪笑着瞒过。
于是每日练习后他仍同往常一般与他去睡，却待对方睡熟后偷跑出屋子，到那暗室去翻看那本古书。那本书似是有魔力一般，引得他完全将精神投入，有一次还差点被进来的师傅发觉。
其实他并不懂古书上究竟记载着什么，只是痴迷地读着，仿若这样就可以领会。
时间依旧向前走着，这样偷偷的生活也如此这般的持续了两年之久。
那是一天，他偶然发觉自己的小师弟的眉眼间已露出些许成熟，才猛地觉悟已过了这些时光。当日那个追着自己甜甜的喊着魁哥哥的孩子已不在了，取代的是总是别开目光的些微忧郁偶尔叫自己大哥的少年。
这个念头却也只是一扫而过，因为他突然发觉自己已能领会那本书的内容。
古书上记载着一种失传颇久的绝世神功，他略兴奋的捧着泛黄的纸页，在第不知多少次的读完整本书后，便瞒着众人偷偷练起来。
每日他都感觉得到自己身子里饱含着力量，功力也突飞猛进，连师父也不禁称赞。
只是自己可爱的小师弟，却丝毫不见高兴，只是终日皱着眉头。令他也不禁觉得他甚是无趣，便失去了逗他的兴趣。
依旧是练习后偷偷跑去暗室练功，却不料在暗室发现了他。
“大哥，你莫不是在偷练这个……”
他微蹙眉，第一次发觉这个师弟的存在很是多余。
“是有怎样？”
少年闻言愕然，随即厌恶地将书丢到他脸上。
“大哥本这般清明的人怎会做这等糊涂之事，若是真有绝世神功，师父不早就是江湖霸主了么？”
他却是根本不理会他的劝阻，有些恶狠狠地揪住他的衣襟：“今日所见之事，不可告知任何人，否则，就让你从这世上彻底消失。”
少年的眼中一瞬的受伤，只是他完全没有注意。随即松开手，就见对方脚步微踉跄地离开了暗室。
不知为何胸口会闷，好似做了什么错事一般。他摇摇头，将那些繁琐的感情抹去，继续修炼着功力。
少年果真如他所说，未向任何人透露半字。只是那之后每次见到他，都会见他转头离开，根本不给自己半点说话的机会。不过也无妨，他本就无意找他搭话，每日的精力都只放在练功上。
直至一日，他在练功时突觉胸口生疼，想停下却发觉全身都僵硬不已，继而血从口中喷出，却发不出声音呼救。视线渐渐恍惚时只见师父急匆匆的进来，后面跟着同样一脸担忧的师弟。
醒来后发觉自己的功力又突飞了许多，却不知为何无半点欣喜之情，看见倔强地忍者泪的小师弟也毫无情绪，好似变成一个木偶一般。
“魁儿，你这傻孩子……唉。”
师傅好像一夜苍老了许多，不住的叹息着。
“是我愈老便愈加愚笨了……那时你功力突增便该想到你偷练了那本书……”
“如今可好……魁儿，你可是毫无情感？”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他见他努力忍住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继而他飞扑进自己的怀里不住地念着自己的名字，他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印象里似乎是应该抚着他的头说没事的，只是如今这样做却僵硬无比。只见师弟抬头看了自己良久，像是下决心般道。
“大哥，我今后会一直在你身旁的。”
他无感情的点头，却见对方再次露出哭一般的表情。
“大哥……我一定会让你……感受到的……”
记忆中似乎是应该对某个人有过某种情感，只是自己现在完全感受不到任何。
“也许。”
此后他被关在屋子里，外面有众多弟子轮流看管，每日只有他进来同他说话。他对于任何人都毫无反应，他便每日都时不时找他搭话，即使得不到回应也未曾放弃。见他眼神空洞，他便起身，双臂环过脖颈圈住他的头。
“没事的，大哥，今后就由木儿在你身旁……木儿愿用一生……陪在大哥身旁……”
他的眼神却仍是死了一般，无半点波澜。他叹息着，收拾了碗筷准备离去，却不料听到背后一声轻微的呼唤。
“木……儿……”
他猛地转身，见他仍是面无表情，只是唇瓣微微开合轻念着自己的名字。
“大……大哥！”
“过来……”
他向他伸出手臂，他欣喜若狂，慌忙走上前用力抓紧对方的手，随即靠到他怀中。
“大哥……大哥……唔！！”
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他多天未变的脸上终于露出微小的笑容，却是冷笑。抽出嵌入血肉中的冷刃，从窗口跳入一人，牵住他的手。他倒在床榻上，只能见心慕的师兄与他人渐渐隐去，唇边似乎还挂着一丝嘲讽的笑。
“抱歉啊师弟，我可不打算在这里被困一辈子。”
“不要……”
你怎可以这般狠心……大哥……大哥……啊……你怎可以……我这么……这么爱你……
啊啊……啊……好恨……好恨……大哥……啊……
他便同着搭救自己的男人离开了居住了多年的山头，在江湖中渐渐建立自己的势力。因身怀绝世武功，又因为人手段狠毒从未心软而引来无数潦倒之辈投靠，身名逐渐远扬，在同伴的建议下自立门派，却不知为何不顾众人反对为之取名道，忘木教。
为了扩大势力无所不为，吞并了无数同时立起的小教，违者杀之，甚至将目标定在了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四大神教。
于是众多正道人士集结起来谈论讨伐这逆天魔教之事，而他则代替师门长老出席，在得知魔教教主是他后先是震惊，随即杀意四起，燃烧了会上的气氛，最终定下的结果是，所有门派联合，定要拿下那个妖孽。
他无半点异议，甚至请求做先锋。握紧手中的刀，他发觉自己全身无处不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这些年过去……终于可以亲手……
于是众人便在那日动身去魔教驻地。他站在众人之前，看到他出现在阁楼上时全身的血似乎都沸腾一般，叫嚣着杀意。于是他便在完全计划之外冲了进去，完全推翻了众人的预计。
这场讨伐，最终变为了混战，死伤无数。
战场，修罗战场一般。
二人对面站着，身上脸上满是伤痕，却仍不甘示弱的互相盯着，妄图冲上去将对方撕裂。
“你知道么……我曾经那么爱你……”他抹去脸上的血迹，笑的修罗一般，“只是……被你亲手毁掉了……哈哈哈哈……所以，我要亲手杀了你……我要……亲手杀了你……”
笑的愈发狰狞，两道血泪顺着脸颊滑落。
他看到他不屑地一笑，随即用蔑视的口吻道：“那又与我何关？不过是你那卑劣的感情而已。”
“都是你！！！！都是你让我变成现在这般模样！！！！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我还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如白纸一般的少年！！！！若不是你！！！！！啊！！！！”
少年嘶声力竭的吼着，双眼红的狰狞，举刀满是破绽发狂般的冲上前去。
“我恨你……我恨你啊！！！！！！”
他冷眼看着他冲到自己面前，突然释然的笑了，随即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少年狂乱的红眸定格在眼前。
■■■■■■
身上突然一重，疲惫的睁开双眼，见少年扑在自己身上，脸上的笑容一如二人初见时美好。
“是啊……来世……愿做亲兄弟……”
说话间浓重的血腥味传来，方才发现他胸口插着那把刀。
“魁哥哥……”
少年一脸安心地靠在他胸口，他笑着，搂紧身上人。
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
撑伞的少年回眸，见那青年一脸的温柔，笑道。
“木儿，我来接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前传·兄弟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