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为谁》熊的棉花糖

2、水里捞出的绝色美人

　　待我醒来，已是下午了。

　　身子还是又疲又乏，伴随着大腿根部的疼痛，提不起精神来。

　　这几日定要细细揣摩家中的人物，练习那个目前还不知道有的没的武功，好好活下去。吃好喝好睡好养好。想到这里，方觉得自己已是饿的慌，平白无故睡了一天了。

　　“有没有人啊。”我叫。

　　“小姐！小姐醒了！”一个丫鬟匆匆赶来，喜形于色地嚷嚷到，“小姐！您是不是渴了，是不是饿了，奴婢从来没见小姐这么能睡过呢！虽然说小姐平日里也很能睡……哈哈！对了小姐，现在要传膳吗？您是要吃小食，还是茶点，还是直接上晚饭？要不要吃您爱吃的水晶虾饺？还是尝尝新来的厨子的拿手菜‘梨汁燕窝’？新来的厨子手艺可好了！小姐都还没尝过呢！小姐您可知道那厨子……”

　　我满脸黑线地抬起了一只手，呃……这丫头，好生聒噪……

　　“我胃口不好，你随意安排吧！”我疲惫道。

　　“哎！好咧！冬梅这就去安排！”也不知是得了哪门子的赦令，这丫头开心地嚷着，一溜烟跑了，留下一句话“夏荷秋菊你们服侍小姐梳洗，我待会儿过来！”人却已没影儿了。

　　这丫头！我摇了摇头。

　　我坐到铜镜前。我还没好好见过这“水位”的容貌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国色天香天人之姿呢！那可就赚了！

　　可是……我顿时傻了眼……这铜镜，压根儿就不是不清楚嘛！而是，很，非常，格外，尤其的不清楚！只看见黑乎乎的一团子——那是头发。眉毛鼻子眼睛只依稀辨得出来。

　　算了！我也懒得细看，看禽兽爹爹的样貌，他的女儿，想来也不会差！

　　不知道是叫夏荷还是叫秋菊的，看我下午时分才起，便只松松地绾了个简单的髻，便垂手站在一旁了。

　　而另一个丫头，一直站在一旁半晌了，这时方出声道：“小姐就是好看，跟仙女下凡似的，怎么看，都好看！”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痴迷。

　　呵呵……这丫头，倒是嘴甜。我转过身来，正好对上两个丫头呆愣愣的眼神。

　　丫头们见我看她们,俱是又惊又惧：“小姐！小姐赎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看那形容，似要哭出来了似的？我心下一阵疑惑。这两个丫头，为什么见我看她们，便如此惊惧？是犯了什么忌讳，还是原先的水未小姐，脾气怪谲，让下人害怕至此？可是看冬梅的惊喜模样，似乎又不像……

　　“我回来了！”冬梅又叽叽喳喳的叫嚷着，把我和两个丫鬟均从情绪中唤醒了。

　　用过冬梅带人送来的晚膳，我便想出门走走，好好认认路，下次回屋时总要能找回自己的房间！

　　想起房间我又郁闷了，宜春阁？下次得叫人换了。改个什么名儿好呢？一边想着，我踏出了屋门。

　　我一出门，身后的四个丫鬟连忙跟上。四个丫鬟？还有一个叫什么？夏荷秋菊冬梅，还有一个，不会叫春兰吧？囧orz……想到这里，我轻声道：“春兰？”“奴婢在！”身后一个声音应到。不会吧……真的叫春兰？

　　“额……你去给我拿把扇子……”这可是初夏，虽然衣料单薄，但我向来怕热，我可不想被热死。

　　“哎！”春兰应了一声，急急忙忙跑回去拿了。

　　看来，得找时间，把四个丫头的名字都换了……我一边郁闷的想，一面慢慢向前走着。

　　我细细观察着周围的景物。亭台楼榭倒是挺多，不过也是大半掩盖在绿荫中。大片各样的花朵，地上开着的，树上挂着的，顺着藤蔓一直爬过来的……额，原谅我的表达能力。

　　反正确实是姹紫嫣红，着实好看！走着走着，突然前面转角处冒出了一个人影，不急不缓的迈步过来。

　　“小妹今儿个怎么有兴致来这园中逛？平日里不是最懒的小猫一只？今儿没赖在在床上打滚啦？”

　　来人只约莫12,3岁的模样，形容举止装束却已如同一个小大人般，合体的绿色绸衣，滚了银色的边，手拿一水墨纸折扇，头上简单用一根碧玉簪子插了起来。他的眉目温柔嘴角含笑，却也是星眉剑目卓尔不凡，眉宇间依稀有着禽兽爹爹的影子，只是禽兽爹爹的面容要更冷峻一些，嘴唇也更薄一些。

　　来人浑身散发着一种谦和的气息，走得近了，更是扑面而来了一股子兰草的香味。好一个谦谦公子温润如玉！我不禁笑了，这个人，我喜欢！

　　“呵，小妹哪有那么懒！只是今儿个小妹胸口有些闷的慌，故特地来园中走走！”我可不会说出我的真实目的！

　　呃？我似乎看到谦谦帅公子哥哥在见到我笑时，眼中有刹那见的失神，不过转眼间他又恢复了原状。

　　“呵！是吗？只是不知小妹整日在屋中忙些什么呢！唉！”他摇摇折扇，故作叹息状，“如果小妹是非得胸闷了才得出来，我倒是情愿小妹日日胸闷了！”

　　“呵呵！”我不禁掩唇而笑，我这个哥哥，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怎么说起话来，跟在花楼里调戏姑娘的酒肉之徒似的！

　　“你们下去吧！”我正自想着，忽而听到谦谦帅公子哥哥的声音。“未儿待会我会送她回去的！”
　　恩？我抬起头，询问地看向谦谦帅公子哥哥。

　　“未儿不是平日里馋死了想去后花园中逛逛吗？今儿个正好碰到了二哥，二哥带你去瞅瞅，不过……”谦谦公子摇了摇扇子，“未儿可不许去向爹爹告密哦……”

　　哈！看来这个未儿，平日里是不得许进入那个二哥口中的后花园的，今天可赶巧了，去玩啊，我乐意！

　　想到这里，我立马巧笑嫣然道：“就知道二哥哥最好啦！”嘿嘿，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管怎么样，撒个娇总还是不会有坏处的！

　　二哥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今天小妹兴致可真高！”

　　我心下有些奇怪，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去游个园就是兴致高？还有他那表情，那话，啥意思呢？怎么这府中的人都感觉怪怪的呢！

　　我一面狐疑地想着，一面继续对二哥施以糖衣炮弹，一面跟随着他，慢慢向后花园中走去。
　　走近园中，迎面而来自然是一座假山，遮住了我们的视线。哼。老套。凡是进院子里，进来总会先有个屏障之类的东西挡着的，以防园中景致一览无余。

　　我撇撇嘴，哼了一声。

　　二哥似乎觉察出了我的不屑之意，只是温文尔雅的笑了笑，柔声道：“你别着急，进去看了就知道了。”

　　我吐了下舌头，这个人，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

　　绕过假山一瞧，前方是一条羊肠小路，路旁有高高的白色石头，石头奇形怪状，立成各种森奇鬼怪的模样，嶙峋布有藤蔓苔藓之类的植物，也见不到其他了。

　　只是奇怪了，这一进来，便感觉周身都有一股凉意，带着湿润的草木香味，很是舒服。

　　“真凉快！”我不禁道。

　　二哥柔柔一笑，并不答言，带着我继续向前走。走过碎石铺就的路面，出了羊肠小道，便见着了方才的小道旁都生长着密密麻麻的荷叶荷花。

　　原来这小道是建在水上的，难怪如此凉快！只是刚刚被嶙峋的怪石挡住了视线，这才没有发现。

　　荷叶铺就的水路中隐约有着各式的清凉瓦舍，朱楼画栋，水面上却不见路。

　　“这真是奇了！”我赞到。

　　“呵呵，先不管那边。”二哥牵了我的手，徐徐向前走着。

　　我这才发现前方是一丛茂密的竹林，竹子根根俢拔挺直，青翠不可方物。

　　再穿过竹林，小道旁满是明艳艳的黄色花朵，热烈的色彩，织成一片片的金色地毯，炽烈的几乎伤了我的眼。

　　再向前走，便是细竹搭成的棚架，上面的花朵牵藤引蔓，垂成妖娆轻柔的姿态，一朵朵紫色的小花也是美到了极致，细细嫩嫩，像是一不小心就会碰碎了的娇羞模样，似是小学在课本上见到的紫藤萝。

　　再往前，便是各样珍奇靡丽的奇异花朵和容纳它们的各式棚舍，牡丹亭，芍药圃，荼蘼架，桑房，榆舍，柳居，还有各种我叫不出来的花朵，争奇斗艳，芳香扑鼻。

　　我不觉看得痴了。

　　“这可不是和大观园里似的！”我喃喃出声。

　　“大观园？好一个新奇名儿！”身旁的人朗朗出声。

　　我一惊，后退了一步。只顾着看园内的景色了，竟忘了身旁还有个人！

　　“啊？二哥，我……”我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这园内太美了，我竟忘了……”

　　“没事的，小妹是头一回来这园中，看得痴迷了也是正常。”二哥善解人意道。

　　“呵呵……”我作娇羞状低下头。

　　虽说俺原来不算是个淑女，可是既然阴差阳错来到这里，凡事还是装装的好，毕竟有句话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知点礼数，装装样子，总归是不会错的。

　　可是……猛然间，我的下巴一痛，便被一柄折扇强行抬起了头，对上了二哥一双雾气弥蒙的眼。

　　“小妹缘何低头？”他看着我的眼睛，缓缓柔声道。“是因为园中的好景致？还是因为二哥的话？不过今天小妹也真是奇怪，那么美，那么迷人，让我都移不开眼睛了……”

　　“为什么对我笑？为什么对我撒娇？你是在诱惑我吗？还是……你……根本就是喜欢我呢？”说话间，他离我越来越近，眼中的雾气也越来越肆意弥蒙，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欲望。

　　我惊觉不对，可身子已被他紧紧箍住，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小妹今天称赞篱园的美，可是，这篱园再美，又哪里及得上小妹你的一分半毫？什么叫明艳不可方物？什么叫欲罢不能？难怪那老狐狸将你看管的这么紧……”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眼里似有一种火在烧着，身体也离的越来越近，眼看着他的嘴唇就要触碰上我的嘴唇……

　　我被吓傻了，身子呆呆地一动不动，双脚却在不自觉一步步慢慢向后退着。

　　“噗通！”我竟已在不自觉间退到了路旁，最后竟失足掉落在了水中。

　　“啊！！”难道，再世为人，我就这样一命呜呼了？我还没有泡遍天下美男呢！可是不知道死了能不能穿回家呢？我呛了口水，脑袋开始晕起来。

　　没晕一会，转瞬间我已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拉起，打消了我呜呼的可能。

　　又重新立在了坚实的地面上了。

　　我抬起头，看见和我同样从头湿到脚的水淋淋的二哥。他用一种古怪的神色盯住了我，触电般松开了抓着我的那只手。

　　“对不起，对不起……”他神色古怪地喃喃道，“是二哥逾越了……”

　　他猛地用一只手扶住了额头：“我真是疯了，我真是疯了，我在想什么呢，老狐狸，我真是疯了……”

　　“你……你在说什么？二哥？”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啊……没事，没事，二哥……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他旋即便恢复了正常，依旧摆出谦谦公子的模样，只是这谦谦公子已经成了一只落水鸟，浑身湿哒哒的滴着水，实在不像是什么好鸟了。

　　“小妹，”他朝我朗声道，一身的浩然正气。“二哥失礼了，误违了爹爹的命令，希望小妹看在哥哥。恩，偷着带你来玩的份上，替为兄遮掩。还有，就是希望，小妹以后，还是少笑些为好。小妹没有武功，以后也还是少来这后花园中为妙，再失足跌落在水中，恐怕二哥是不能再及时相救了。为兄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话音未落，他已急忙旋开了步伐，转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什么嘛！我恨恨地想。这个登徒子二哥，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掉在水里，还不是你害的！来这后花园，也是你带我来的！还有刚才说了要送我回去，怎么现在倒自己一个人跑了！果然只是个性早熟的12,3岁的小屁孩！

　　不过，叫我少笑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连笑的自由都不允了？这个人……真是……我又气又闷，顺势坐在了荷花池旁的一块大石头上。

　　这府中，着实令人觉得奇怪，为何所有人在面对这个水未小姐时，都是如此的奇怪呢！我思来想去，随意伸手拉扯着身侧的荷花。“阿弥陀佛……主啊……原谅我杀生的罪过吧！”

　　夕阳西下，将我的影子依稀印在了水中。影子？我还没有仔细见过自己的模样呢！我轻轻探头，向刚刚被我拨弄开的荷叶缝隙中一看。

　　顿时，我呆了。这……这个水中的人儿，是水未吗？八九岁的模样，头发湿湿的一缕一缕粘在额头。看来是水未无疑了。镇定，镇定。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视线从水中移开。却还是忍不住，又像那水中看去。

　　看那水中的人儿，虽然只有八九岁的模样，可是，当真是一种震撼的，掠夺人心的美！我从来也没有见过这般美丽的人儿！世间所有形容女子美貌的修饰词，在那水中的女子面前，都已失去了形容的能力！描述不出来的震撼！我想，如果硬要我说出几个词来，那便是天仙下凡！神女再世！天人之姿！也只有在现代用电脑做出的最精致的SD娃娃，才能与之小巫见大巫一番！

　　我痴痴地盯着水中的人儿，看啊看，浑然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察觉不出我的浑身湿透，眼里，心里，都充满了，也只有那一方人影！看啊看……就让我这样到地老天荒吧！

　　渐渐的，水中的人影慢慢暗了下来，水未的影子已是不再那么剔透了。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猛然间接踵而来的四个喷嚏又将我从如痴如梦中唤醒。好冷……

　　什么？天色已经黑了吗？月牙儿也该出现了吧？我竟然看了这么久？我哑然失笑……这个水未……

　　我已浑身湿透了，吹了这么久的凉风，也隐约有了感冒的迹象。还是先回屋吧。

　　我滴着水，缓缓迈开了回屋的步子。边走边想，这几日来，我所有的疑问也因目睹了水未的真容而迎刃而解了。

　　水未的美，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从头想起，禽兽爹爹为何要□□这个年仅8,9岁的女儿？因为，水未太美了，美到爹爹想将她据为己有，也就是爹爹口中的，只有这样，他才能一直将她留在身边。而水未的丫鬟，为何以那样痴迷的眼神看着水未，也是缘由在此了。而她们之所以哭着求水未的原谅，以及二哥的祈求遮掩，也恐怕是在于“爹爹”的命令了。这命令，想来，就是，不准看水未吧！我苦笑了一下。二哥不让水未笑，恐怕是因为，她笑起来，比方才更加迷人……连她的二哥，也不免被勾出了内心深处最隐秘的邪火，说出了那样一段话……水未啊水未，以前的你，现在的我，拥有着这样一副面容，恐怕，不是福，而是祸啊……

　　在一个小小下人都有武功的深宅大院里，水未没有武功，也就无法自保。而她没有武功的原因，恐怕也是源自于爹爹的那份占有欲吧！

　　可是还有几个疑问没有解决，禽兽爹爹为什么不让水未进后花园呢？这和水未的美也沾不上边啊？这个二哥，究竟是不是水未可以信任的人呢？他似乎是个正人君子之流，只是被方才的水未“勾引”（捂脸逃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花了眼，乱了心。这个家中，又还有着哪些人物呢？方才的那个人儿是二哥，那我的大哥，又是什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