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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肆拾玖 挡道者,死。 ...

  •   轰动一时的芸妃又失宠了。宫中开始了另一个流言——芸妃才是真正的妖孽,将尚武帝的精气吸尽,祸国殃民。

      宫中人人自危,原本想趁着风势依附芸妃娘娘的墙头草们纷纷缩回脑袋,静观其变。

      顾岸得宠时,大安可谓是风调雨顺,繁荣昌盛。可近日来,从罢朝到闭门不出,有心的人都暗暗得到消息,尚武帝怕是入了魔障,已如风中残烛,岌岌可危了。

      虽是一整个流言纯属造谣,但尚武帝的状态却并无捏造,食不下咽,形如枯槁。

      尚武帝并非什么都没做,他成天成日地对着一块死物发呆,萎靡不振。相处这么些年,顾岸却未曾留下过什么给他。唯有这一块他们之间视为信物的玉佩,也被毫不留情地还了回来。

      风声越来越大,零碎的话语钻入他的耳中。他想起那时他和顾岸还能把这些流言当成笑料,顾妖孽做出受尽欺辱的模样,楚楚可怜。而自己总是没法跟他演到最后,顾岸红红的耳根、微启的嘴唇、敞开的衣襟,无一不诱惑着他。每当按耐不住,只要自己不管不顾地扑上去,宝宝总会稳稳地把他接住,用有些气恼又十足兴奋的语气抱怨。

      陛下怎么又耍赖。

      尚武帝委屈,顾岸宝宝,你这戏码太老旧了,每次都反抗朕,朕可没真强|暴你。

      那陛下想怎么样?

      你偶尔也扮下软弱的雏儿。

      哦,那我让着陛下,我躺平了。

      那让朕亲亲你。

      尚武帝忍不住心痛,他们从相识到如今,从未分离过这么久,久到思念蚀骨,久到他追根究底地恨起了始作俑者。

      有人接近了尚武帝身边伺候的人,试探地询问芸妃娘娘。尚武帝一听这名字就觉得可笑到了极点,一个根本没有实体只是虚名的“娘娘”都能让这些人前赴后继地接近。

      “宝宝,你可真是个傻子。”尚武帝对着那玉佩喃喃道。想起那时若不是顾岸的心软,若不是他没有斩草除根,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顾岸对这些人仁慈,他却不然。他当然不舍得让顾岸染血,那个男宠只需要对他微微一笑,轻唤一声“宗淮”,剩余的事他自会应付。

      逼他忘记顾岸是么?他已经历过一次,痛不欲生,追悔莫及。既然全天下都与他过不去,全天下都执意要拆散他们,那么这一次,他就让众人,让天下苍生看看,他尚武帝究竟把顾岸放在何等位置。

      ===

      “陛下……”

      “陛下……”

      尚武帝只听得见外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对此起彼伏的苦喊声旁若无闻,一心一意摩挲着桌上的画像。

      这是他千辛万苦请来的最好的画师,纵然那画卷里的人不及顾岸本身的五分神韵,但依旧让他痴迷不已。

      他迷恋地用指尖划过画中人的每一个细节,从眉眼到发梢,嘴角勾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些人不是看不惯顾岸吗?那他就让他们天天看见,日日膜拜。尚武帝没有什么做不出的,他就想亲眼看看那些把他俩送上绝路的“忠臣”们对着顾岸的画像下跪请安。这种诡异的快感渲染出他满脸的笑意。

      历朝历代几十任帝王,再过昏庸,再过荒唐,也无一人将祖上里的立在大殿的“正大光明”匾取下换做他物。何况这他物还并非寻常玩意,是一副男宠的画像。

      皇上不要脸了,大臣们还想留着颜面,一个个掏心掏肺,冒死进谏,尚武帝不以为然,全当飘零的雨滴,砸在坚固的殿墙上,激不起一丝涟漪。

      “陛下……”外面的呼喊实在是撕心裂肺,听得在殿内伺候的下人们都竖起了汗毛,“雨已经下了一天了。”

      “让他们跪着吧,看他们能跪到何时。”尚武帝冷声道,当初这些人就没想放过他和顾岸,那他何必再对这些臣子心软。

      “陛下,已经……”那小太监唯唯诺诺道。

      尚武帝打断他,眉头都不皱:“想求情就出去一起跪着吧,跪不到死别起来。”

      “陛下!”小太监吓得发抖,壮着胆子破罐破摔道,“陛下情根深种,与大臣们置气,可顾,顾公子并不知晓啊……”

      尚武帝心头猛地一凉,他原本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顾岸躲在任何角落,就算找一辈子,他总能将他挖出来。

      他一时得意忘形却忽略了最令人心惊的可能,他现在为顾岸所做的事,为顾岸所伤的心,顾岸统统都不知道。他简直不敢想象,若有一天顾岸移情别恋,在他不在的这段时光中爱上他人。光是做了个假设,暴虐残忍的念头全都涌了上来。

      他必须在尽快找到顾岸,他不能忍受任何一个人碰他的宝宝,除他以外谁都不可以。

      “得了,你不用跪了。传令下去,全国搜捕顾岸,发现者重重有赏。不许动他一根汗毛,朕亲自去寻他。顾岸若有个三长两短,杀。”

      ===

      许久未见,尚武帝瘦了一大圈,黄袍加身显得略微松垮。脸色苍白,可眉目间的阴狠与冰冷却变本加厉。

      清莲见后,心里也是一片清冷。他的确是个怕死的人,但并不懦弱,为了心中那一两个重要的人,倾尽所有也面不改色。他让武一跪在了稻草略厚的地方,自己同狱中其他人一样屈膝跪地,神色坦然。

      尚武帝慢慢踱步到清莲面前,直至清莲眼底只能印进一双龙靴。他这么俯视着这个与顾岸交好的戏子,绝美,聪明。尚武帝突然起了腾腾的杀心,他发觉自己竟然已不能像往前那样对其视若无睹,靠近顾岸的人,他一个一个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武一在一旁绷紧了全身的神经,清莲没有武功,感受不到尚武帝蓄势待发的杀气,但他却无法忽略。

      “清莲。”

      尚武帝一开口,清莲便听出他声音中隐忍的阴戾,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戒备了几分。

      “参见陛下。”

      尚武帝并不拐弯抹角:“顾岸在哪里?”

      清莲从善如流:“臣不知。”

      尚武帝将这三字咀嚼了一番,慢悠悠地说道:“你说若是朕放出消息,半月后将你和武一午门抄斩,你说宝宝他会不会回来?”

      清莲冷笑出声,简直觉得这个皇帝又可怜又可笑,“陛下若是想让顾岸彻底死心,清莲任凭陛下处置。”

      尚武帝浑身的戾气滞在空中,眼中闪过一抹颓然,道:“你知道朕想处置武一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闻言,清莲对尚武帝粲然一笑:“陛下也不想让顾岸失望吧。”

      “你威胁朕?”

      “臣不敢。”

      “你!”尚武帝气结,一个两个都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清莲见差不多了,将语气放软了些:“陛下,并非臣刻意隐瞒,只是顾岸逃去何处,臣的确没有消息。”

      他故意将“逃”字吐得重重的,不怕刺激当今圣上,只嫌不够解气。

      尚武帝是从天牢中“逃”出来的,清莲说的每一个字都跟针扎似的往他本来就残缺的地方又添一笔,他捂着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无所适从。

      ===

      “莲儿,公子不是给你留过暗号吗?”

      “膝盖痛不痛?这牢房里阴冷,下次别跟着我一起跪。”清莲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见到陛下怎么能不跪。”武一微笑,按住他揉捏自己双膝的手,“伤早就好了。”

      清莲抬起脑袋亲了亲武一的嘴唇,还是有些不忿,冷哼道:“我偏不告诉他,让他伤心去吧,叫他打你,哼,也不看看你是谁的人!”

      清莲见武一还是有些担忧,柔声安慰道:“别担心了,他们的事我们管不了,你家公子神通广大,皇上拿他没办法的。”

      话毕,清莲朝四周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一群闹闹嚷嚷的狱友们涌上来,勾肩搭背地揽住武一。

      清莲见武一被转移了注意力,冲大家拉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先起个热闹的头:“来来来,接着来,王三你这出得什么臭牌,诶!不许悔牌!”

      短短一月时间,凭借超人的手段,清莲在大安独一无二的天牢里混得如鱼得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肆拾玖 挡道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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