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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叁拾玖 男宠叫顾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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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里宫灰溜溜地回去后,尚武帝才猛然发现他还是不知道那个男宠的名字。
尚武帝挫败不已,一整天心里都是那个男宠张着血盆大口的模样,怎么都挥之不去。他拉不下脸承认觉得很有意思,舍不下面子再去见那个男宠,一整日下来什么都没做的尚武帝瘫软在御座上,露出了颓废之态。
尚武帝盯着小多子泡茶的身影,突然一下弹起了上身,怎么没想到呢,太监总管总归是自己最近身的人,怎么也不可能站在别人那边。
尚武帝摆好了仪态,慢悠悠地道:“小多子,别泡了,过来。”
“是,陛下。”
“嗯哼。”尚武帝在寻思着用什么语气问出来显得最不在乎,最云淡风轻。
然而小多子可是尚武帝肚子里的蛔虫,就算尚武帝失了忆小多子也能照常蠕动:“顾公子原名顾岸,乃被陛下已灭的西项国丞相之子。陛下战胜后便将顾公子带在身边,先为他建了宫殿名为三里,后封其为太子殿下的武学师傅,从初识到如今,已有六年。”
这段话隐含太多信息,尚武帝好一会儿才全部消化完,却不知如何回应,他有太多的问题,但六年的时光岂是只言片语能道得清的。
更何况,他现在也不想去知道那些过去。
“朕这次的伤是怎么回事?也跟他有关?”
“陛下为救顾公子,意外受伤。”
“……”或许是知道了太多自己为一个男宠奋不顾身的事,尚武帝竟然一时间无话可说。
“陛下?”
“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
“等下,朕……失忆的事不许有半分泄露出去。”
“奴才明白。”
“嗯,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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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梅儿,怎么了?”顾岸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盆栽上的叶子,心不在焉地回道。
“公子,”小梅儿有些扭捏,“方才徐公公派人传话来说,陛下今日去了芸妃娘娘那儿。”
顾岸停止了玩弄叶片的手指,芸妃是个什么人他毫无印象,尚武帝总共只有三个妃子,最初的太子妃早已病逝,成妃被软禁冷宫,那想必芸妃就是剩下那一个了。
小梅儿眼珠子偷偷往上瞅着顾岸的脸色,见他呆呆地望着那盆花草好一会儿,终于偏过头来与小梅儿对视上,真诚地问道:“芸妃是谁?”
“公子!”小梅儿跺脚,拍桌子,“芸妃是哪个娘们儿有什么重要的!公子到底有没有听梅儿说!陛,下,去,后,宫,了!”
顾岸笑出声来:“梅儿你说话太粗鄙了。”
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小梅儿在屋里蹦来蹦去,活像一只尾巴着火的麻雀:“公子!你不可救药!”
顾岸看着自家小婢女火急火燎的模样自得其乐,笑了一会儿才给小梅儿顺毛:“好啦好啦,帮我传话给徐公公说我要见陛下。”
小梅儿这才安定下来,用警告的眼神逼视顾岸:“公子这次不准乱来了!陛下上次都是被你吓走的!”
顾岸乖乖地点头:“好,好,都听梅儿的。”
小梅儿这才放下心,趾高气扬地通风报信去了。
有人急得跳脚,有人面不改色,但事实上唯有当时在场二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尚武帝自从被顾岸“戏弄”过后,居然每日每夜都想着那个笑嘻嘻的男宠,睡觉的时候不安稳,用膳的时候在担心,担心些什么尚武帝也不明白,但他发觉自己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了。
尚武帝得知自己后宫清冷,但不曾想真的清冷到这种境界,堂堂大安帝王居然只有一个妃子!
但一个也好歹是女人,是克制他想顾岸的唯一途径,于是尚武帝仰起脑袋,意气风发地走进他的后宫。
尚武帝把小多子打发在门外,不知多久未踏入过这座寝宫,当下又记忆全失,即使在贴身小太监面前尚武帝也不想丢了面子。
于是尚武帝摆足了架子推开传说中芸妃娘娘的宫门,打开了另一个天地。
……
芸妃娘娘的寝宫不知有何过人之处,尚武帝直从黄昏呆到了深夜,丝毫未有离去之意。
就在尚武帝打算留宿后宫之时,小多子的声音隔着一扇门传来:“陛下,顾公子求见。”
尚武帝当即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心中却涌出一股莫名的欣喜,仿佛“顾公子求见”这五个字比金子还珍贵,比宝玉还难得。
尚武帝抬起下巴,哼哼唧唧道:“让他过来吧。”
小多子脸上飞快闪过一抹尴尬,没敢破坏尚武帝的形象,道:“顾公子请陛下移驾三里宫。”
什么?让他亲自去三里宫?尚武帝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随即拍拍衣袖,起身。
从寝宫里走出来的尚武帝没有带出一丝脂粉气,不知是这位芸妃娘娘不喜浓妆艳抹还是别有隐情,小多子跟在尚武帝后方半步,一股冷清的寒意扑在他脸上,是他从未在尚武帝身上发觉过的,平静中蕴藏疏离,一种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
“小多子,朕究竟是有多在意那个顾岸?”走在夜路上,尚武帝再也忍不住问道。
小多子这次也是飞快地答上:“奴才只知道若是在陛下忘记的这段时间没有照应好顾公子,陛下想起来之时就是奴才临死之日。”
尚武帝闻言,忽得冷笑一声:“哦?是吗?那你现在记牢了,你只是朕一个人的奴才,朕赐你不死,即使想起来你也不必害怕。”
“奴才遵命。”小多子恭敬地应道,但心中连连苦笑,尚武帝要是想了起来,他死了就罢了,这位皇上估计会悔得连自己也不放过,顾岸身边的人更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当然小多子不能将这话说出口,失忆后的尚武帝阴晴不定,他还没有那么多条命给皇上耍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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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武帝摆足了姿态要看顾岸整什么幺蛾子,结果偌大的三里宫一片漆黑。
小多子也难免尴尬起来,想必顾公子是把通知皇上过来的事忘干净了,这时辰的确是顾公子乖乖就寝的时间。
“陛下,这边。”小多子瞬间弄出了一盏油灯。
“他这是在搞什么?”尚武帝不爽了。
小多子将所有的油灯点燃,整个宫殿顿时明亮起来。
顾岸并没有在卧房里,尚武帝看见他坐在主殿中央,脑袋枕着右手趴在桌上。想必是等得睡着了,被下人看见便吹熄了灯。
心头一闪而过一阵压抑,尚武帝拂去那缕不明的沉重,走上前推了推顾岸。
顾岸没动弹。
于是尚武帝一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顾岸的脑袋顺势往左边一滚,“砰”得砸在桌上。
被磕醒了。
顾岸并无起床气,但是被人这么弄醒,谁也不会高兴。
顾岸抬起头,恍恍惚惚地晃了晃脑袋,终于看清了眼前站着一个人,小声抱怨道:“真没礼貌。”
声音虽轻,尚武帝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当这可犯了他的禁忌,天知道尚武帝是最注重皇家礼仪的人。
尚武帝很不高兴:“见到朕为什么不下跪?”
“陛下赐我终身不跪。”
“你!”尚武帝不好收回承诺,双手抱胸,“哼。”
顾岸发现失了忆的尚武帝特别孩子气,本来的一点小不高兴消散开来,拿出一个小罐子引诱他:“陛下,吃不吃这个?”
尚武帝瞥了眼那团黑乎乎的东西。
顾岸往外夹着杨梅:“陛下不可能把这个都忘了吧,娘亲做的蜜渍杨梅,陛下最喜欢吃了。”
尚武帝很没脸没皮地把头凑近顾岸的筷子。
吃了酸酸甜甜的东西,尚武帝的心情立即变得好起来,也不去计较那些规矩礼仪。
“你叫顾岸?”即使知道了,尚武帝仍然故意问一遍。
顾岸看着尚武帝的黑牙,微笑道:“嗯。”
“你叫朕来有何事?”
顾岸愣了愣:“好像没什么事。”
尚武帝青筋一跳。
“不过陛下平日都是在三里宫留宿的。”
尚武帝皱眉:“这有什么好的?朕干嘛天天来?”
顾岸完全不计较尚武帝不满的表情,笑道:“天色这么晚,陛下身上还有伤,就别回去了。”
“朕想在哪睡是朕的自由。”
“是,是,陛下都是对的。”
“你什么语气。”
“很听话的语气。”
“朕怎么听着一点都不高兴。”
“那陛下喜欢什么语气?”
“很乖的语气。”
“哦。”
“?”
“……”
“喂。”
“宗淮,我好困啊,你不要吵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