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问天》贪嗔痴念

23、第十四章 巧言慧解女儿心（上）

　　“主子，内务府送来了您这个月的月例。”
　　紫薇忙着看手里的礼单，头也不抬的道：“按老规矩办。”
　　便是指交给金锁打理，紫薇身边的侍女各司其职，听琴心细，又因着是皇后赐的便一直贴身服侍，紫薇不是苛刻的主子，便是大宫女也不要日日贴身伺候，和金锁、莲君三人一块儿轮班。薇君兰君一直负责紫薇饮食和身子的调理，轮着也算轻松，活儿最繁重的倒数司棋、侍书还有蕙君，司棋和侍书帮着紫薇经营宫里的势力，蕙君忙着打听小道消息，都是在乾隆许可下做的，至于入画则帮紫薇跑跑腿，当然不是普通的跑腿，夏家的亲戚来京，她再怎么样也要有一个过得去的母家。
　　皇帝表达宠爱的大多数方式就是赏赐，比起小燕子那次没名没分的册封，乾隆显然为女儿想的多一点，本来公主的年例是白银三百两，奉缎三百匹，只是这本来是出嫁的公主，她们自有公主府和嫁妆胭脂地，这日例用度就是自己的事了，可紫薇是特殊情况，还住在宫中，内务府不好办，只能上报皇后。皇后只说了句一切按四公主的老例办。内务府犯难，折中了一下，年例中的奉锻余下一应事务除掉主子用了的全都折合成白银，日例用度仍按着宫中的来。是以紫薇的月例银子为二十五两，比一般的格格多了五两，年末很多不动的份例攒下的也不少，再加上乾隆一个赏赐就赶上了一个和硕格格的嫁妆，那些除了死物之外还有一个大皇庄连带着一群包衣奴婢，皇后最近也是以紫薇大了，亲自教紫薇管家和人情往来，把自己嫁妆里的一个酒楼和几家胭脂小铺与了紫薇，让她自己学着经营，金锁作为紫薇身边得力的大宫女，紫薇表示信任将自己的身家交由她管着，自己也会看看帐，虽说先前没接触过，但好在之前都是由专人管理的，按着老例不会出错，如今凭着这些紫薇打点下人、添些东西什么的都很方便，日子过的很悠哉。金锁本身经过皇后身边的得力宫女和老嬷嬷的调教，刻意往当家太太的副手方面培养的，如今看着倒是有几分天资。近日回疆来朝，除了阿里和卓也有女眷，那按理也是皇后接待的，忙的不可开交，也有着训练紫薇和兰馨的意思，将自己本家乌拉那拉氏的人情往来和一些不重要的人事交给她们，另派老嬷嬷和得力宫女帮衬着，以便出不了错。只是紫薇之前从未接触过这些，上手起来很困难，所以这些日子紫薇无暇顾及其他，便是对漱芳斋的关注也降低了。
　　“主子，晴格格说晚些过来看看主子。”
　　听琴细心的提醒，主子为了不落在年纪小的兰格格后面，可是牟足了精神劲儿学，这几日对外面的事儿都不怎么过问了。本来主子却是差了几年，但好在主子悟性好，皇后娘娘交的也尽心，如此到时让主子长进了不少。
　　紫薇听了才反应过来：“那你准备准备，晴儿这几日说是为了什么事儿要和我聊聊，也不知是不是要紧的事儿。”
　　“怕是晴格格和主子说说话吧！那边晴格格也没什么说得上话的。”
　　金锁听了便顺口接了一句。就见紫薇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吐吐舌头什么都不说了。
　　漱芳斋
　　小燕子恹恹的趴在桌子上，没了往常的神气活现，最近她过得不是很好，或者说过的很不舒服。
　　宫里的各宫主子位份各有不同，只单看着或许只是称呼的不同，没脑子如小燕子，在她眼里令妃和皇后也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只是这若是深究下那讲究可就大了，除了一个名号、住的地方，可使用的颜色之外，最大的差别就是她们的用度不同。
　　容嬷嬷一开始便说过，这宫里磕个头都有讲究，奴才有奴才的磕法，主子有主子的磕法，这用度上也是跟着个人的地位改变的。
　　宫里的格格用度同皇子例，除了日例之外每个月还都有二十两银子的额外用度。除此之外，每日有猪肉十懈、羊肉、牛肉各九盘，鸡鸭各一只、新粳米一升八合、黄老米一升三合五勺、高丽江米一升五合、粳米粉一斤八两、蜂蜜四两、核桃仁二两、松仁一钱、枸杞二两、晒干枣五两、猪肉九斤、猪油一斤、香油一斤六两、鸡蛋十个、面筋十二两、豆腐一斤八两、粉锅渣一斤、甜酱一斤六两五钱、清酱一两、醋二两五钱、鲜菜十五斤、茄子二十斤、王瓜二十条、各季新鲜蔬果一份、牛奶一升、蜂蜜二两、陈粳米一升两合、面粉一升、白蜡一枝（重一两五钱）、羊油蜡三枝（各重一两五钱）、羊油更蜡一枝（夏重五两、冬重十两）、红萝炭（冬五斤）、黑炭（夏十五斤、冬二十五斤）。
　　小燕子进来的时候可是和令妃的七格格九格格一样的份例，甚至令妃在乾隆面前装贤惠从自己份例里给了不少好东西给她，这日子也是过得舒舒服服的。后来真假格格事件之后，宫里人看着乾隆仍喜欢她，份例也是和紫薇一样的例。可是前几日惹怒乾隆和太后，这宫里人就嗅出了一点风向了，多罗格格的份例其实比起小燕子之前在大杂院的待遇也是天上地下，只是自古自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再加上一些势力的太监宫女的跟红顶白，小燕子无忧无虑的日子也开始发愁起来。
　　有几次还和令妃吵闹过，只是令妃如今怀着阿哥，又被皇帝收了宫务大权，再加上原本拉拢小燕子是因为乾隆对她的宠爱和五阿哥的缘故，可是如今看着小燕子这个假格格确实比不上紫薇这个亲女儿，五阿哥那里原先是因为她没有阿哥，如今她自己这胎太医断言是个阿哥，那么就不得不为自己的小阿哥做一番打算了。除了这些，小燕子还是实实在在的被降为了多罗格格，这坏了规矩确实大眼，迫于无奈之下令妃只能说将自己份例里的东西挪一些给小燕子，只是那点子东西哪够啊，令妃自己也要用呢，所以，小燕子的日子，还真的不快活。
　　不仅如此，第二日原本因为即将临盆而被免了请安的令妃被皇太后叫了过去，来传旨的是得力的桂嬷嬷，只叫了令妃过去，连大宫女都不让带，叫过去后让人家挺着肚子在那里听训话，说是不可恃宠而骄、坏了规矩，好好养个皇嗣才是她的正事，回去之后便传懿旨，令妃奉旨在延熹宫安胎，算是变相软禁了。原先乾隆若是听到这等消息，怎么说也会为爱妃说上两句好话，只是这次听到跟小燕子有关，心里有些腻味了。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说是喜欢小燕子，就跟乾隆爱看猴戏一样，想找个乐子松快松快，他可以很喜欢这只猴子，给她一猴子所能享受的最好的一切，但并不代表他能容忍那只猴子对自己张牙舞爪。再加上小燕子在太后回来那日干的歪事，大大的掉了乾隆的面子，乾隆忙着政事还要给她善后，一次两次可以，可多了也就没这个耐心。再说他也不是没女儿，消息传来的时候，乾隆跑到储秀宫和皇后唠嗑，关怀紫薇的生活状况，对紫薇的身子总算大好了很开心，连着大杀两盘，回人闹得破事带来烦闷也少了，正是开心的时候，传来这事，皇后还正经的问了问乾隆的意见，乾隆只顾着和紫薇下棋，直接淡淡的给了句皇后你自己看着办。
　　皇后面子上严肃，心里却乐开了花，想来过不了半日，这宫里明眼的都会看出小燕子要失宠的苗头了。
　　再说紫薇，心里也是不平静，只是审时度势的让她选择了明哲保身，宫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是极怨气于一身，小燕子这样淡出后宫视线未必不是一件坏事。只是对乾隆的态度紫薇心里很难受，虽然乾隆对自己仍是宠爱有加，甚至有流言说越过了当初的三公主，可越是这样紫薇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她的本性中还是有很多遗传自夏雨荷，明哲低调便是如此。之前被小燕子连累着，也或许是大家闺秀的叛逆心作祟，渴望轰轰烈烈的活一回。可是如今她进了宫了，有了爹了，有了自小梦寐以求的家庭了，那剩下的心愿便是和任何一个普通女儿的心一样，过着父母疼爱，手足和顺日子，而如今确实也实现，当初那种惊心动魄，在如今的紫薇看来却是够她死上一万次的，试问哪个女孩子回放着好好地温馨家庭、荣华富贵不要却过那种苦哈哈还被自己父亲讨厌的生活。不说她贪恋荣华和薄情寡义，小燕子暗中帮衬的还少吗？再说荣华，本身就是自己父亲给她的，若是皇阿玛不让自己做公主格格，只要他知道夏雨荷这个人，紫薇也能远走天涯自生自灭，可是皇阿玛硬是搭上自己的名声也要认自己，为了自己三番两次生养大恩无以为报，她实在是不忍心逆乾隆的意思。
　　“紫薇啊，你这棋艺可是成天见长，看着朕输的可是惨不忍睹！”
　　乾隆嘴里抱怨，脸上却是笑呵呵，紫薇这时才发现自己阿玛的一条大龙都要被自己灭了。却是皇后来打圆场：“可不是吗？紫薇这孩子人长得精乖，可是像透了皇上，正道是虎父无犬女，这棋场如战场，可不是这个理。”
　　这话正中乾隆下怀，不是变相的夸乾隆嘛！
　　“皇阿玛日理万机的，哪像紫薇专攻，这棋女儿还能说是沾了点便宜，可其他的却是万万比不上皇阿玛。”
　　紫薇表现出汉家女儿谦逊状，却有兰馨上来撒娇：“紫薇姐姐会下棋，兰馨也会画画，皇阿玛偏心。”乾隆看着娇憨可爱的养女，还有知书达理的紫薇，贤惠的皇后，心里乐开了花，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皇宫是宫不是家，乾隆自小便有着体味，如今看着储秀宫仍是偌大而空旷，可是有贤惠的老婆、乖巧的女儿，可不是有了家的气氛，怎么看怎么舒心。
　　“不错不错，朕的兰馨也越发有女孩儿的样子了！”
　　天真可爱不同俗物的女儿有一个就够了，这皇宫里的格格要都和小燕子一样还不翻了天了。皇后在心里腹诽，而乾隆却也想着皇后看着是越来越贤惠了。
　　日头越发的晚，紫薇为了乾隆身体着想劝乾隆早早去休息，倒是让乾隆感动了一把。稍后皇后遣了嬷嬷们带兰馨和紫薇回侧殿休息。安顿好了女儿才想起还有乾隆这么个人，便破天荒的问了一把：“皇上看您今儿是去哪宫休息？”
　　这话把乾隆惊得，皇后这么大度还真是头一回。只是前朝的事儿确实累了，乾隆可没心思和娇滴滴的妃子一起滚床单，最近只想着单纯的盖被子睡觉，想了想说：“就你这儿歇罢！”倒是让容嬷嬷惊喜了一把，反倒是皇后淡淡的，想来是心死了的缘故。
　　与此同时，夜夜笙歌灯火通明的漱芳斋却是意外的黑了灯，原因是小燕子份例降了，可没那么多的蜡烛来点。
　　翌日，晴儿来访，与此同时还带着福尔康写的情书。
　　“晴格格请用茶！”
　　紫薇身边大宫女多，活儿自也不累，如听琴那般更是整日跟着紫薇，自己的贴身事物的活儿都是交给底下的二等、三等和粗使宫女做的，宫里皇子公主一出生就有四十人的保姆嬷嬷和宫女，到了紫薇这里，宫女算是选好了，可嬷嬷难找，皇后便从乌拉那拉家的里挑了可靠的嬷嬷，只是奶嬷嬷是个问题，紫薇之前的乳母李嬷嬷是汉人家生子，怎么都够不上进宫的份儿，皇后只能将其一家遣至紫薇名下的庄子，等开府了由她自行安排。
　　听琴奉上新进香茶，紫薇也因为晴儿的到来有了难得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