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净流逝的年华》源小思

4、四 相亲记

　　－－－－－我尚未成年，却被父母当做待嫁女子，四处为我推销。
　　楔子：
　　我是重庆地区的苗族人，族人说嫁给汉族人，将会不幸福，随着时间的增长这个预言得到证实。
　　在这个时代里，父母的思想并没有与时俱进。我们的族人都住在一个村庄里，四处环绕着深山。
　　在我们那里女子上完初中就嫁人，十几岁就当妈了。
　　我的成绩更是惊人，总是班上的倒数几名，中考自然没有考上高中。
　　奇怪的是，爸妈没有让我嫁人，而是把我送到市里上职高，学幼师。
　　在学校里，使我很快活，城市里的一切让我感到很新奇。但很快过后，我就失去了兴趣，这里并不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它就像一个大染缸，五颜六色夹杂在一起，不免要变成黑色。
　　每个人都在忙碌，不辞辛苦的为物质奔波，总是不满足，还想要更多，直到失去自我。
　　周围形形色色的人，不停地惺惺作假，努力地堆满虚伪的笑容。不断的对自己说谎，金钱就是真理。
　　在这所学校里，我找不到自己的颜色。慢慢地自我迷茫，堕落。
　　我不懂得处世的圆滑，太过执拗，常常是被同学排挤的对象。
　　班上全是女生，他们很喜欢讨论自己的男友，而我讨厌听到这说过上五遍的话，使人听觉疲劳。
　　在职高里，男生与女生出去开房，是一件极普通的事,我却觉得女生好不自爱，也太傻，明知是飞蛾扑火，还要纵身火海。
　　校里的男生通常脚踏几条船，就算翻船，也有许多女生不计前嫌地苦求能与男孩在一起。其实，她们的情感不是出自于爱，而是寂寞，内心的空心叫嚣着需要一个男人来填补。
　　我常常听到女孩们抱怨男孩太自私，怎么的不好，尤其像足了怨妇。
　　偶尔，她们会宣传自己如何的伟大，为了爱情可以牺牲一切。
　　看着这一切，我从心底对思想愚昧.不愿正视错误的人，深感恐惧。
　　我害怕我会嫁给这样的人，一个自身没有文化修养的人，然后痛苦的过完此生，再让下一代继续这样的悲剧，那是多么恐怖的事！
　　运命唯所遇，循环不可寻。如果命运就像周而复始的季节，无法深究，我们却不愿认命，不断地挣扎，摆脱宿命。
　　学会挣扎，学会摆脱，那我只有努力的学习知识。阅览百书，从中树立自己的信仰与真理。
　　看书让我感到吃力，有好多字词无法理解，每天查词典，抄在笔记本中。

　　一年的学习生涯结束，放暑假回家避暑。回到家中，心中说不出的喜悦，爸妈为我准备了佳肴，替我接风洗尘。
　　午后，我随着爸爸去山里打猎，飞禽走兽也只不过事小鸟和野猪，用着祖传的弓射击，这是我的一大爱好。
　　在家无聊地度过了一个月，结果爸妈不安分的闹出事来，天天忙活着给我相亲，还拜托媒婆四处为我留意。郁闷至极，我是花季少女耶，不过十七，就想把我扫地出门。
　　哼！没门，我宁死不屈，看你们怎么办。我在心里琢磨着。
　　有一天，家里出现了几个陌生人，我以为是远房亲戚，就没有注意。后来，瞧见爸妈的神色不对，我起了疑心。果然不出我所料，与我邻座吃饭的男人竟是相亲对象；爸妈也太大胆了，人都请到家里了，他们想逼得我无路可走。
　　吃饭时，我没有注意到他。知道真相后，便仔细地打量他的长相。短短的平头，皮肤白皙，身材修长，五官端正却不出色，有一米八左右。整体来说很普通，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他多少岁？还在上学没有？人品怎么样？”我问妈。
　　“他今年19了，去年高考时退学的，这人很老实。”妈以为我问她这些，就是对那人有好感了。
　　“反正我不干，最差也是嫁给大学生。”
　　“哪个大学生看得起你，闺女不要自命不凡啊，族里的大学生少之又少，我们是不能与汉族人结合的。”妈哀叹道。
　　“我可以试着跟他交往，如果不合适就不要强求我们。”无奈，我只有认命。
　　“要得。”妈一脸欢喜地答道，好像今天就是我出嫁的日子。
　　我转过身，那人浮现在眼眶里，想必他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他轻轻握着我的手，“苏佑，你呢？”
　　“海依语儿，”当他紧握我的手事，孤单侵袭脑海，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孤独，强烈的想拥有关爱。

　　我与他慢慢熟识，他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因为他老爹患病不得不外出挣钱。
　　因为他爹活不长了，才与我相亲。他爹最后的愿望是：想看见他早日成家，他只好满足自己爹的愿望。
　　我同苏佑见了他爹，他爹紧握着我的双手说：“你们在我跟前起誓，要永远不分开，不然我死不瞑目。”
　　我学着苏佑的样子高举手发誓，我想，日后他老人家会原谅我们的，毕竟这是被逼无奈啊！
　　没过多久苏佑的爹去世了，他穿着丧服，一脸憔悴。我安慰他，他抱着我大哭起来，心里泛起一种复杂的情绪，使我手足无措。
　　他的悲伤在空气里弥漫，延伸到他人的心里，让人心情低落。

　　暑假过完，我回到了学校，苏佑也来市里打工了。星期天时，我常常到他那里，躺在他的怀里，结实的臂膀让人很有安全感。此时，我才明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多么幸福。
　　他的独特是无法比拟的，其他男子与他相差甚远。他勤奋.老实.善良.上进.....这些词语无法完整的勾勒出他的，我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
　　我的心完完全全被他俘获了，他让我相信世上有纯洁的爱情，而这种情感与□□无关。
　　他对我很好，十分疼爱我，但他从未说过爱我。
　　今天，我去苏佑家，他还没有回来，我就掏出钥匙自行开门。桌子上堆满了书，全是关于高考的。
　　他回来之后，我就按捺不住审问他那些书用来干嘛。
　　他不说话，低头思考着什么。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我想上大学。”
　　我到这话就懵了朝他吼道：“你是嫌弃我了，想找好姑娘，再把我甩了。”
　　“不是，不是的，你误会了...”他向我解释。
　　我已经听不到解释了，脑子盘旋着‘他想离开我’。我转身出了房门，匆匆下楼了。不时地回头看，我以为他会来追我。可是，我都走了老远，也不见他的身影。顿时，火冒三丈，用力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头发泄。

　　一个星期以后，我接到他的电话，他说他要学习，希望我没事就别去打扰他。
　　“那我们就到此结束吧！”我的声音变得颤抖，伸出手抚过脸颊，才发现全是泪水。我躲在被窝里哭，任由泪水的泛滥。

　　不经意间，一个学期过，又一个学期来。
　　我行尸走肉地度过了新学期，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炎热的夏天到来，重庆的气温更是让人难受。还好，暑假以至，乡间的凉爽使人舒畅。
　　最近，看见报纸上说高考成绩可以通过网络查询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如愿以偿。
　　哎！越想忘记的人在脑子里越清晰。愿他，一切安好，便足矣。
　　“语儿，语儿.....”听见有人唤我的名字。
　　习惯性地回头张望，苏佑出现在眼前，他搂住我的柳腰，俯下身亲吻我的嘴唇。
　　我看着多日不见的爱人，痛哭起来。伏在他的胸膛，把眼泪鼻涕往他衣服上擦。
　　现在的心情是喜极而泣，我一直在等他向我道歉，等他转身找我。此刻，他并没有向我道歉，只是兴奋地对我说，“语儿，等我毕业了就娶你。”
　　“为什么你现在不娶我呢”我撅起嘴巴，一脸不满。
　　“你才刚满18，就急着把自己嫁出去了。”苏佑一脸得意的表情，几时他也学会了‘挖苦’我。
　　“哼！去死。”我用手指弹他的额头。
　　“语儿，以后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苏佑的话像一粒种子，在我心间生根发芽。

　　多年以后，苏佑没有失信于我，他娶了我，从不会因为工作冷落我。
　　他是一个大企业的小职员，而我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幼师了。
　　至从我嫁给苏佑后，就养成写日记的习惯了，执笔写下:
　　2010年4月3日晴
　　我们过得并不富裕，但我觉得我们是世上最富有的人，因为我们拥有彼此的爱。
　　我知道，他每天的忙碌，只是他为了实现对我的许诺，更我更好的生活。
　　我也相信他会做到的，因为他就是一匹千里马，终会得到伯乐的赏识。
　　我的爱人不要太劳累，物质并不重要，只要你健健康康就好。
　　语儿
　　我搁下笔，合上本子，一双强劲有力的手抱着我，原来他有偷窥的习惯。以前，偷听我与妈的谈话，现在又偷看我写日记。
　　“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义无反顾地坚持上大学吗？因为我想拥有照顾你一辈子的能力。”苏佑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早知道了，因为我也偷看了你的日记。”我捂住嘴贼笑道。
　　“原来你也干这种事，我以为只有我这样罢了。”苏佑终于肯承认自己偷窥了，当时我只是想恶整他，哪知道他的日记本被我不小心看到，就算扯平了。
　　十年后，他也没有对我说过“我爱你”，但他对我的感情已超过用言语来表达，我也不再介意那句“我爱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