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未殇》凤之倾城

13、正房暗为难

　　小轿在花园小径上七拐八拐，最后在一座宽大的楼阁面前停下。我看着眼前的景致，觉得用“天上人间”来形容也不过如此，门前有一大片花圃，遍植牡丹芍药以及其他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正门廊下，两座夜晚用来挂灯笼用的白玉灯座顶雕童子捧桃式样，而灯便放在盘中的桃内，在门外，就闻到了里边屋内飘来的香味儿，檀香木中夹杂着一股瓜果的清香，里边帷幕重重，柱子皆用楠木金镶玉雕的花草人物童子。
　　才到门口。里边已经有丫头迎了出来，见了我，福了一福，说“请小夫人稍等，夫人正在后堂诵经，诵完经就过来了。”说完站在一边，也不请我进去等。
　　我在门外的廊下站着，打量着这院落，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阳光照进了廊里，扶我来的丫头迎问旁边那个丫头“都这会了，大夫人怎么还没过来，再晚，就该用午膳了！”那丫头连连向我赔罪，我用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宽厚地说“没关系，大夫人佛心虔诚，原就是我该伺候着的。”
　　太阳已经升到中天了，快正午了，按说快用膳了，我等了这两三个时辰，早热得不行了。一阵大笑声传来“哎呦，妹妹好等，姐姐倒失礼了！”从层层帷幔后转出了一个丽装妇人，娥眉淡扫，唇不点而朱，鼻高若悬，一身正红的披肩长裙下露出了黑色的裹xiong，手中一把纨扇，是白蝶戏花的花样，裙摆处满绣牡丹。
　　她来到我面前，亲热地拉着我的手，“妹妹别见怪，实在是姐姐在佛堂时，佛堂的香坛倒了下来，这不被砸了一下子，在里面就磨去了这么些时间。”我听她如此说，急忙装作关切得问“姐姐说的哪里话，姐姐诚心礼佛，妹妹本该伺候燃香上贡的，如今姐姐不责怪妹妹偷懒就好。只不知那香坛怎么会忽然倒下来，那姐姐可有伤着哪呀？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听我说着，又大笑“不碍事，好在丫头看到了，在身旁护着呢，不然就真的要伤着了。光顾着和妹妹说话，都忘了邀请妹妹进里面坐着，快请进！”说着请我进去，回过头又训斥小丫头们“小夫人来了这许久，也不请进来，倒是越来越放肆了！”这话我听了心里就不痛快了，这不是明摆着给我下马威吗！大夫人说完自己先走在前面了，我等她走到前面了才跟上去，她走我身边过的时候，那脸上带着的笑真说不清是蔑视、嫉妒、还是恨。
　　转过一个大檀木襄金柱，到了正堂，她自顾自的在主位上坐下了，请我坐在她身旁的另一个正位，我看了看布局，想不管一切坐下去，转念又觉得没必要给自己无故树敌，择了下首离她最近的一个位置坐下。她堂内的通风极好，虽然挂着层层叠叠的帷幔，清风袭来不减，我见到她堂中有一面设了个大窗户，窗外有一片池塘，池中有金红两色鲤鱼，没有栽种花草。堂内摆设样样精致，我见她堂内帷幔不似寻常能见的，问她“姐姐这帷幔纱帐倒是不多见。”
　　她笑了，脸上闪过一丝柔情，有一丝自矜身份“这是老爷早些年从一位西域商人手中得来的，产自极寒的北边，叫冰绡纱，说是抽取了那些冰雪下的一种寒蚕丝所制，极不易得，统共就这些，老爷全给了我，夏天用着更觉凉快，还防蚊虫。”
　　我陪笑道，“夫人是老爷所敬重的，有了好东西，自然就先要给夫人了。”
　　说了一会儿话，丫头碰上茶杯来，我急忙起身，自丫头手中接过茶杯，恭恭敬敬地奉到她面前，她接过，喝了一口，放下茶盏说“听闻妹妹出自鸳鸯楼，老爷一眼就为妹妹所倾倒，观如今妹妹的姿容，以后好东西老爷自然会先惦记妹妹了，而且妹妹当初的裙下之臣想来也不少，各项技艺也jing通,什么好东西会无人奉上？”
　　她这般说就是在影射我不清不洁，是yin娃dang妇之流。我立马跪下“妹妹虽出自鸳鸯楼，可也是在展颜之夜就被老爷相中，之前在别处学习，妈妈也是当珍宝一般教养，男子面都见不到，又何谈得上裙下之臣？蒙老爷和夫人关爱，光明正大接近府来，只求姐姐怜惜，妹妹自当尽心尽力服侍老爷和姐姐。”说罢，哭了起来。
　　她见我哭了，急急把我拉起来“妹妹不必如此，好好地伤心什么呢！初次见面，妹妹在这里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刻了妹妹呢……”我听到她这样说，忙止住了哭，想回话，她又抢先说“何来我怜惜你，老爷用正房的礼仪来迎娶你，还赐了凤凰袍，老爷自然会怜惜你，只是，你也别辜负了老爷这份怜惜才好。天也晚了，我这儿粗茶淡饭怕你吃不惯，就不留你吃饭了，早些回去吧。”说完神色淡淡的，不等我回话就往内室走了。
　　我告退出来，心说，好重的心机，先是给我一个下马威，后又笑里藏刀句句刀光剑影。我摸摸脊背，出了一身的汗，感觉黏黏的，风一扑，还有点凉津津，像哪儿漏风了一样。
　　回来的路上，太阳特别晒，我探出头去和迎柳说话，我问她“大夫人是一直陪着老爷过来的吗？”这丫头眼珠子转了转“大夫人和老爷在一起有十多年了。老爷对大夫人一直不错。”我又问“大夫人气度不凡，想必也是大户人家的闺秀，不像我，无依无靠。”这丫头立马恭维地说“小夫人容色绝丽，有老爷宠着，是不怕的。大夫人是史太尉夫人的一个远房外侄女，家道虽说中落了，但那时候配姥爷还是很好的，况且又是史太尉做的媒，如今是太尉放心老爷，把什么都交给老爷管。”
　　听她说完我把头探回来，大致也明白了，看来大夫人已经没什么恩宠，有的只是季布对她一点的念想。迎柳这丫头，嘴巴子也不怎么样严，该不该说的话都说，当真是没什么阅历的丫头，不过话说回来，她的年岁还是比我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