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情薄》ws画地为牢

19、第十九章 病（2）

　　南宫错走出霞飞宫脸色就变了，母后·····她究竟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罢了，不过是早晚的事，只是现下被母后发现，难免就要分一些精力去南宫寒那边，有些事是该提前了。
　　出了宫，又一路飞奔回了七皇子府，南宫寒吃了药又昏昏沉沉睡去，南宫错抚上他的额头，温度还是没怎么降，伸手接过一旁丫鬟手中的帕子吩咐道“你再去换一盆水来，我在这守着便是。”
　　丫鬟打了水来，放在一旁，正打算去拿南宫寒额前的帕子，重新过水，南宫错摆手道“你下去吧，别让任何人来打扰，吩咐厨房，晚膳做粥，”
　　“是”
　　丫鬟退出去，房间一下安静下来，南宫错看着南宫寒熟睡的脸，恍惚回到了小时候，只不过那时候是他在照顾自己，而现在，换做自己来照顾他了。

　　那时，是几岁来着？七岁还是八岁？那时还没有被母后带进霞飞宫，父皇对自己不喜，从名字便可以看出来，宫里，从来便不是有人情的地方，母亲刚刚过世，她直到离开都没见过父皇的面，原本就偏僻冷清的宫殿，因着母亲的去世，更是无人问津，他看着宫人把母亲抬了出去，便再没回来，他记得母亲的话，父皇不喜欢他们，他们便不能出现在父皇面前，可饿了两天，他终是撑不住出来寻找吃的，他几乎没有走出过母亲的宫殿，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走了许久，也没见到厨房，终是撑不下去，昏在御花园里。
　　醒过来时，他睡在了床上，那床很大，被子是丝绸的，当然，那时的自己并不知道什么是丝绸，只觉得很舒服，还有淡淡的香气，他想起来，可头晕得厉害，便又躺了下去。
　　突然，传来一个软软懦懦的声音，“你醒了？要吃些什么吗？御医说你现在只能喝粥，要么？”
　　南宫错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小人站在床边，正瞪着一双狐狸眼看着自己，他的脸圆圆的看起来煞是可爱，手里还拿着碗，一阵香气传来，他顿时觉得自己饿得心慌，便支起身子接过那孩子手里的碗，一股脑喝了下去，那孩子瞪大了眼睛，“你好厉害，那里还有 ，你还要么？”
　　南宫错点了点头那孩子便接过碗，递给旁边的宫人，又盛了一碗来，南宫错一连吃了三碗，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一点，便问，你是谁，这是哪里？
　　那孩子笑道“我是南宫寒，这里是母后的宫殿，我请安出来，见你昏在那里，便让人抬了你回来，你怎么了？”
　　一听他的名字，南宫错便知道，他是自己的弟弟，同样是父皇的孩子，却过着这样天差地别的生活，真是······自己到底该怪什么？
　　正想着自己的心事，那孩子却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呢？你是谁？怎么会昏在御花园？”
　　“我是南宫错，我母亲去逝了，宫里的人都撤走了，没吃的，我出来寻吃的。”
　　南宫寒瞪大了双眼，“没有吃的？”在他的意识里，只有母妃强迫着他吃东西，哪里会有没有吃的这种事，想着他便甜甜一笑“你别担心，以后我会把我吃的分给你，这样你就不会饿肚子了。”
　　南宫错看他笑了，也跟着笑，后来，南宫错想，或许就是那时的那句话，让自己万劫不复的吧，南宫寒是除了母亲以外第一个对自己笑，并且对自己好的人。
　　或许，不是他，自己早就死去，哪里还有后来的那番境遇。

　　又换了一回帕子，温度还是没有降下去，南宫错有些心疼，看来他比自己想象的用情深，他开始后悔自己的粗心了，没事去游历什么，总想着他还小，不想他却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长大了，看他和那个女孩的交情绝不止一两年了，南宫寒却从未在与他的书信中提及过一星半点，南宫错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一场病，你因她而生，你可知，我早就病了，且我的病，只你才是解药。

　　一连服了几日的汤药，吟霜才觉得自己稍好了些，皇帝听说她病了，便没再派嬷嬷来，反而送了许多补品，还派了御医前来诊治，吟霜把自己关在落离轩，只吩咐碧树一人在身旁照顾，连解语都撵了出去，苏陌浅当她还在为进宫之事发脾气，便吩咐解语一切由着她。
　　吟霜大致了解了一切，她还让碧树大致说了说每个和自己熟悉的人的一些情况，以防万一。
　　她也知道，过几月，自己便要进宫为妃了，可皇帝长个什么样子，自己竟是一点也记不得了，碧树说她见过皇帝一回，也就是那一回，皇帝才看上了自己，“碧树，皇上到底长个什么样子啊。会不会是一个糟老头子啊······想我这如花似玉的容貌，嫁一个老头子，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噗····”碧树笑道“小姐，皇上哪里会是糟老头子，且你怎么能用那个来形容皇上，他······其实我也只远远看了一眼，当时把小姐推进去我便出来了，只后来偷偷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他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很威严。”
　　“你说了等于没说，管他的，反正我是注定要进宫了，他长什么样子也不会改变这结果，就这样吧，碧树，你陪我出去走走。”
　　碧树一听，忙拦下吟霜“小姐，你刚刚才好一点，可不能再出去了，万一又病了可怎么好，主子定会扒下我一层皮的。”
　　“我再闷下去，更要生病，我不走远，就在门口站站，活动活动筋骨。”
　　“······”碧树不再说话，只拦在门口，一副誓死不动的样子，吟霜看她那样也只好作罢，走回房里，躺在贵妃榻上“碧树，我不出去了，你把窗打开。”
　　碧树想了想，今日没有下雪，也没有风，便打开了窗，吟霜往外望去，一连几日的大雪，让外面看起来一片洁白，梅花开得正好“碧树，那梅花开得真好”
　　“小姐，那是舞朱砂，小姐以前很喜欢，每年都会叫人好好养护，所以一年比一年开得好，要不，我去剪些来，插在房里？”
　　吟霜摇了摇头，看着那梅花，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就这样看着便是，梅花还是要在雪地里才美。”

　　又过了几日，南宫寒才缓过劲来，他冲南宫错抱歉道“四哥，我这一病，反倒累着你了，其实我也无甚大碍，府里有下人照顾便是。”
　　南宫错笑道“自家人，相互照顾不是应该的？”
　　“其实，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或许只有四哥会把兄弟当自家人吧。”
　　“······”
　　两人一时无语，南宫错道“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我等会要进宫向母后请安，回来时给你带。”
　　吃的？南宫寒突然想起那个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好吃的，便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的人来，恍惚记得那一回，自己带着她和碧树去山里打野味，她一脸兴奋，直拉着自己的手道“我就想去山里，打个野兔啊，野鸡什么的，用棍子一穿，生一堆火就这样烤，烤得黄梭梭，香喷喷的，然后扯下一只腿来，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大口吃肉，那样才有江湖的样子。那个人，从来都没有自己所见过的大家闺秀的样子，兴奋起来，总是手舞足蹈的比划。
　　后来他打了只野兔来，三人生了火，吟霜立即就放上火烤起来，可那样在山林里的烤肉，哪里会有什么黄梭梭，香喷喷的样子，烤出来，还不都是一团黑，可她不放弃，还是坚持要尝一尝，只吃了一口，便仍老远，最里还嘀咕什么骗人的······什么的·····
　　惹的碧树和自己狂笑不已，后来三人还是进城吃的饭。
　　南宫错看他慌神，便知道，他又想起了吟霜，心里闪过一丝怒气，被他强压下去，表面依旧笑着问“你想好想吃什么了吗？”
　　“我······劳烦四哥给我带一只烤鸡回来吧。”
　　“烤鸡？”
　　“恩”
　　南宫错自然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吃烤鸡，定是同那女子有关，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好，我从宫里出来，便给你带，你好好休息便是，我会替你去看看丽妃娘娘的。”
　　“有劳四哥了”

　　南宫错一进霞飞宫便道“母后，我说过，您别想打七弟的主意。”
　　皇后本来看南宫错进宫，还挺高兴，却不想南宫错一进门便给自己来了这样一句，便冷声道“这就是你见到母后该有的礼节？”
　　南宫错深吸一口气，跪下请安道“母后万福”
　　皇后也没叫他起身，只冷冷看着他，母子二人谁也不说话，僵持着，一旁的谷雨见状道“四皇子，皇后娘娘夜里本就有些咳，再气病了可不好。”
　　南宫错一听，忙起身坐在皇后身边，道“母后，哪里不适，可有传御医来瞧瞧？”
　　皇后仍在气头上，冷冷道“可不敢当，你现在心里除了你那七弟，可还放得下任何人，今日你不是进宫来质问本宫的么，还有什么你一并问了，以后也不用进宫来请安了，本宫受不起。”
　　南宫错知道皇后是真生气了，便软声道“母后，儿子知错了，难道母后不要儿子了。”
　　皇后见他如此，便也顺着台阶下了“从小我是怎么教导你的？”
　　南宫错一听便知自己太过冲动“在宫里，无论何时，喜怒不显于色。”
　　“看来，你还记得，我以为，你把我的教导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南宫错默然，是啊，在这皇宫里，什么都能让人看，就是自己真实的心思不能让人看透，刚才是自己过于急躁了。
　　皇后又道“只要一遇见南宫寒的事儿，你便什么都忘了吧。”
　　南宫错心里一惊“母后。”
　　“你放心，无论如何，他都是皇子，本宫不会对他如何的。”
　　“母后·····”
　　“可本宫告诉你，这事儿，今日本宫能看出来，他日便能被别人看出来，想要那个位子的人，不能有弱点，本宫也不允许你有弱点。明白了？”
　　“儿子知道，母后，他日若他成了儿子的弱点，儿子会亲手铲除这个弱点的，只是······”
　　皇后叹了口气“本宫不会再派人去了，你放心吧。”
　　“谢母后。”

　　南宫错从霞飞宫出来时，竟出了一身的冷汗，一路又赶去买了烤鸡给南宫寒送去。

　　“谷雨，你看······”
　　谷雨道“娘娘，现下，四皇子已然深陷，若此时有所动作，怕四皇子会不顾一切，日子还长，且似乎现下也只是四皇子一人动了情，不如从长计议的好。”
　　皇后听后，点了点头，“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南宫寒坏了我们母子情分，你说得对，日子还长着·····咱们从长计议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