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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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无碍吗？”李氏轻轻的摸了摸弘时的头，弘时刚刚睡下了，此时却极不安稳，不停的扭动着身子，手也总是不安分的往脸上抓。
太医摸了摸胡须，表情颇为为难：“这……福晋，这麻疹可是会传染的……若是不隔离，只怕……”
“万万不可！”李氏有些急了，若是将弘时隔离起来，他这么一个小孩子孤孤单单的叫她这个娘亲怎么放的下？况且若是让四爷知道了，只怕会有很久不来看他。掏出早就备下的银票塞到太医手里，李氏半是恳求，半是威胁道：“陈太医，这银票还劳烦您收下，至于别人那里，我还是希望您不要声张出去。”
陈太医一听，连忙推拒：“福晋，不是老臣执意要说，可这麻疹虽然对于大人多是无碍，可是对于小孩子来说，很容易传染。老臣也听说雍亲王两年前才刚刚添了一个小格格，而且颇为宠爱，如果传染给她，到时候老臣可如何像四王爷交代啊？”
“这个您放心，这段日子我不会让弘时出门的，肯定不会传染给别人。”李氏笑着保证，一边又将银子塞进了陈太医的手中。陈太医虽有犹豫，可转念想了想，最终还是收下了银子。
李氏轻笑一声，抱起了床上还在沉睡的弘时，临走时叮嘱道：“陈太医，往后几天便说我头疼不适，您记得多来府上探望。弘时的病，还真是多多麻烦您了。”
“哪里哪里……福晋客气了，老臣定当尽力。”
待又过了十日，这日胤禛去了李氏那里过夜，香草用完晚膳，看了一会书便打算睡下了。馨香像往常一样，替香草整理好被褥之后，便去照顾小格格，谁知这日玲珑不知怎么了，一直很不安稳，嘴里只不停的念叨着“额娘”，裹着被子缩成一团，一副可怜的模样。
玲珑一直很乖，从未见过她如此，馨香有些不知所措：“格格，怎么了？”
“玲珑难受……难受……”玲珑断断续续的好似梦呓，头发湿湿的粘在额头上。注意到玲珑的不对劲，馨香急的连忙大叫：“香草，快来看看，玲珑这是怎么了？”
香草刚准备躺下，一听馨香语气着急，连忙穿了鞋跑到玲珑床边，见她头发湿漉漉的，香草伸手想替她拨开，却在触上了她的额头的一瞬间，惊的叫了起来。
“怎么这么烫？”玲珑一直很健康，几乎没生过什么病，忽然发病，倒是吓的香草一下子乱了阵脚。又探了探玲珑的额头，香草着急的推搡馨香：“快快！快去找太医！”
“是！我这就去！”馨香急急忙忙的冲出屋子，正巧碰到端了洗脸水过来的茉慈。馨香想解释，可又觉得时间紧迫，想了想还是径直冲了出去。茉慈狐疑的进屋，这才发现屋内的气氛不对。香草回头，见到茉慈，就像溺水的人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抱住了她：“茉慈，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没事的，玲珑会没事的……”茉慈轻轻的拍着香草的背，这样无助的香草，她还从未见过。就算曾经香草也这么无助过，她也一直隐藏的很好，像今天这样表现的如此脆弱，想必玲珑对于她来说，确确实实是最重要的吧。心中略微有些挣扎，茉慈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推开香草，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陪着玲珑，我去找四爷。”
“胤禛……胤禛……”香草满眼盛满了泪水，眼看就要决堤。不忍心看下去，茉慈转了身，头也不回的朝李氏的眉芸居跑去。
将一件褂子披上胤禛的肩头，李氏一边轻轻的替胤禛按摩，一边低声劝道：“也不是什么急事，明天再弄吧，在皇阿玛那里累了几日，今儿早些歇下吧。”
“不必，我现在不觉着困。”专注的看着公文，胤禛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我听说这两天太医经常来你这里？可是哪里不适？”
李氏心中一惊，面上却丝毫没有显现出来：“没事，只是最近头疼犯了，有些难受，便找太医来看看。”
“嗯，是要早些看，以免晚些留下病根。”
“让我进去！四爷！”
李氏正要服侍胤禛用茶，外面忽然传来了女人的叫喊声，皱紧了眉头，李氏唤来丫鬟翠儿：“外面怎么回事，这么吵？”
翠儿面色难看的看了看李氏，又瞥了眼胤禛，见胤禛放下笔看着她，翠儿吓的连忙跪在地上：“是侧福晋的贴身丫鬟茉慈，说是有急事要见爷。”
胤禛朝着翠儿摆了摆手，道：“让她进来吧。”
茉慈冲进屋子里的时候，胤禛在案上批阅公文，李氏则在他的身后狠狠的瞪着她。茉慈心中一凛，略微有些退缩，可想到香草和小格格，茉慈最终还是走到胤禛面前跪下，哭道：“求爷快去看看小格格吧，小格格不知患了什么病症，难受的紧，福晋也是担心的六神无主。”
胤禛手上的笔停了下来，纸上是一个批了一半的“阅”字。顿了顿，胤禛挥手道：“唔……你先下去吧，我随后就去。”
茉慈偷偷瞧了瞧胤禛的脸色，却看不出什么，只好听命退了出去。茉慈这厢刚走，胤禛就急忙站了起来，面色焦急的冲了出去，却被李氏拉住了手腕。
“放手。”胤禛没有多说，只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不带半点温度。常人只怕早就吓的缩了手，可李氏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握的更紧。
“恕妾身大胆……爷养了这么多年的玲珑，不知是否觉得，玲珑长的并不像您。”
胤禛的瞳孔在听到这句话刹那，瞬间收紧，李氏感觉到胤禛周身的寒意，可想来这两年胤禛对于香草母女过分的偏爱，她便觉得心中一日一日膨胀的恨意和妒忌几乎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今日，便是解决这个病症的好时机，即便是受到惩罚，她也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见胤禛虽然有怒气，可并没有走，也没有打断她，李氏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妾身听闻当年年氏怀上玲珑之时，曾经见过他的大哥年羹尧。”顿了顿，李氏笑着接着道了下去：“而且臣妾还听闻，这年氏和她大哥好像不检点。”
其实检不检点，李氏是不知道的，她也就是随便这么一说，好让胤禛一下子心存芥蒂，不去香草那里。而如此一来，这么重要的时刻爷没有去看她而是继续留在自己这里，只怕那香草心里也会存个大大的疙瘩。这么一来，倒是一石二鸟。可李氏哪里知道，她不巧正说中了胤禛心里最介意的事情。
胤禛的脸在听完了李氏的话之后，瞬间黑了下来。狠狠的甩掉李氏的手，胤禛拉开门，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留下李氏一个人在屋里默默的盘算。
“福晋……”
李氏抬眼看去，见是翠儿，也懒得说话。不过过了一会，李氏还是抬起了眼睛，盯着翠儿，问道：“爷是朝什么方向去了？”
“回福晋……是书房……”
原来这场仗，终究还是她李蕴儿赢了，原来那个香草，在多疑的四爷面前，也不过如此。
“爷……馨香姑娘刚刚也来催了……是不是……”蓝轩左右为难，在门外踌躇，屋内安静的有些诡异，过了一会，才听到里面传来颇为疲惫的声音。
“下去。如果是侧福晋的事情就不用再禀报了。”
胤禛扶着额头，在书案边坐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刚刚李氏的话，就像是一根锋利的针，深深的插在他的心上。两年来，他一直努力的将这个芥蒂埋得很深，此刻却被人无情的翻开，捣烂，疼痛几乎在他的每一根神经里蔓延。
胤禛抓起一枝和田玉毛笔，紧紧的握在手里。
玲珑。
李氏说的很对，玲珑一点也不像他，整个模样，都像是跟香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正因为如此，才更让胤禛觉得奇怪，玲珑可是她跟他两个人的孩子！同他没有半分相像，才真真是怪异。
至于年羹尧……确实，香草在那之前确实见过他，而且还是两次。可是他们是兄妹啊……又怎么可能……
胤禛的手指不知不觉加重了力道，一枝晶莹剔透的上乘玉料毛笔，就在胤禛的掌间生生断作了两段。断口划破胤禛的手掌，刺眼的血液沿着胤禛的手指滑落，如同一滴滴鲜艳的红梅，绽放在案上摊着的公文之上。
“怎么？四爷还没有过来吗？”
见到馨香一个人回来，脸上愁云密布，茉慈便大概猜到了事情始末。二人有些顾虑的望向一直守在玲珑床边的香草，谁也没有提起四爷的事情。
“太医，怎么样？”香草急切的抓着太医的袖子，好像她一松手，太医就会带着玲珑永远的离她而去一样。
“这……现在高烧不退，一时半会老臣也看不出是什么症状。”太医沉吟着再次探上玲珑的脉，就此来看脉相虚弱，只怕是极其严重的急症。
“那该怎么办？”香草看着玲珑难受的样子，一筹莫展。玲珑伸出小手胡乱抓着，香草用力的回握住，却忽然发现玲珑的脖子上似乎有红色的斑点。
“太医，快来瞧瞧，这是什么？”稍稍解开玲珑的领子，掩在衣领之下的大片红疹一下子暴露了出来。
老太医看了一眼，立马掏出银针出来准备扎针，急道：“福晋别碰，这是麻疹。”
麻疹？这种病香草也是听说过的，小时候村子里也有小孩子得过。可是这种病易传染，这玲珑天天跟在她的身边，怎么就会莫名的得了麻疹呢？
思至此，忽然听到玲珑痛苦的呻-吟，香草连忙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小声的询问太医：“太医，严重么？可能治好？”
“这……”老太医瞥了一眼香草，又看了看玲珑，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格格年纪太小，老臣也只能尽力了……”
太医的一番话如同五雷轰顶，香草听罢，铺天盖地的黑暗就朝香草压了过来，整个人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当香草再次醒来的时候，胤禛沉默着坐在她的床头，馨香和茉慈则偷偷的抹着泪，站在一旁。香草愣了一下，随即问道：“玲珑怎么样了？”
三人没有一个人回答，反而扭过了头去。香草的心如同一下子裂开一般，脑子里“嗡”的一声响，便好似失去了全部的知觉。
周围的一切声音好像都消失了，香草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玲珑呢，我要看她。”
胤禛轻轻的抚上香草的肩膀，声音嘶哑，目光却不忍心对上她的：“惜儿，不要这样……昨天半夜，玲珑她，殇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