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重生之珍惜》朝舞夕诵

4、原来是我的不是

　　隔着前方的花丛呻吟声、拳脚相加声、呼喝声、叫骂声、指挥声……各种声音传来，听着隐约能猜出是谁家嫡子正集结着同窗一起欺负某个不得宠的庶子，以此打发课余闲暇时光。
　　我是女孩，却也因着皇上姨夫的宠爱放纵在这里读过一段时间的书。多少也懂得这里的规则——这里的先生除了传道、授业、解惑，课余的事情从来都是很少过问的，换句话说，能被点名到宫中与皇子们一同读书的也都是王孙贵胄，这些学生们的私事，先生也过问不得、过问不起。如今虽说是紧邻近课堂的外面有人挨揍，先生却多半不会出来制止。想来，先生的午休会延迟些时候。
　　读书的时候，这种嫡庶之间的“游戏”也是见的多了，于是我并没有停下来，径直向着师傅小憩的藏书西阁走去。
　　“荀贼子，你不是很喜欢读书写字么？你不是很喜欢本公子的毛笔么？来，本公子今天就把它送给你，给我吃下去！”
　　“狗彘奴才，也敢回绝本少爷的朋友？小玄子，小李子，按住他！就让本少爷教教咱们家的好华青，何谓奴才，怎么做奴才！”
　　“好！好！就这样！”
　　“哈哈，有趣，太有趣了！”
　　荀？
　　华青？
　　我缓了缓，脚下转了个弯儿……果然，几个弱冠少年闹得不成样子：一个瘦弱少年被两个成年奴才扭着胳膊半压半按的爬地上，头发被攥在站在他对面的俊秀少年手中，脑袋被拉扯的仰着。一直润饱了墨汁的毛笔被秀美的手握着，使劲儿的往他紧闭的嘴上戳。墨，自然是弄得个满脸满身，“蓬头垢面、衣衫凌乱、狼狈不堪”这几个字似乎仅能形容此时趴在地上的少年处境的三分。旁边看拍掌叫好的小猫三只，看热闹的小猫两只，都是些眼生的。
　　“给朝阳郡主请安，恭请郡主金安。”有机灵奴才见着了，赶紧跪下高声请安，也算是给自家主子提个醒儿。
　　许是都知道“朝阳郡主”是个不好惹的主，又或者是觉得手握实权的大人应该得到尊重，反应过来的少年们一改刚才的混样儿，作揖的作揖、唱诺的唱诺，儒雅知礼的很。
　　“课余嬉戏打闹，表姑姑见笑了。”秀丽少年温文一笑，带着几分腼腆，如春花盛开，很是讨喜，“表姑姑来学堂，可是有什么事情？”
　　皇城里的人大多有亲戚关系，两辈子算起来，似乎与我有亲、与我论亲的亲戚多如过江之鲫，若是真让我从亲戚备份方面记起面前少年是谁，那可是太难了。可是，趴在地上那位，我却是知道的。
　　“你可是黎家的？”我缓声眼前的秀丽少年。
　　“黎家嫡长子黎祚给表姑姑请安！”秀丽少年再次一揖倒地。一句话算是默认了他的称呼，于是欣喜瞬间点亮了他的眼——没到我的好表哥婚礼上胡闹搅局，自然也就没有了后来的惩罚和厌弃；没有失心疯一般的撒泼捣乱，自然也就没有了后来的鄙视与嘲讽。现在的我，不论将来能否成为太子妃，一位有封地、掌兵权、受皇宠的郡主都绝对是一棵引人攀附的宝树。
　　用鞭子指着刻意挡住我视线的两个奴才，“闪开。”
　　“表姑姑……”“奴才……”“郡主……”三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我没有搭理，几步上前，挥开了挡路的家伙，对着趴在地上装死狗的少年说道，“你，抬起头来。”
　　地上的人闻言，动了一动，极为含糊的说了几句“万福”“无颜”“失礼”之类的话。
　　“我知道你，黎华青。”黎荀，字华青。上一世的记忆中，黎荀深得我的好表哥信任，很长一段时间内掌管刑部。据说，他十分精于“问邢”，不管是多硬多衷心的汉子，到他的手中都能被掏出口供来。，他掌邢无数，刑部中的工具被他使的是花样百出，却从没有人在行刑期间死亡。“别和我说什么失礼，我让你抬起头来。”
　　地上趴着的人，僵住，随后是似是任命般叹了口气，挣扎着抬起头来……好一双倒吊死鱼眼！有俗语说，透过一个人的眼睛能看透这个人。有些人长相平平，单就一双眼睛极为漂亮而灵动可人，这样的人也不会太惹人厌烦；有些人长相丑陋，单就一双眼睛平和而充满善意，这样的人多能博得同情和信任。然而，面前这位少年的眼睛可真谓是极品。就算是他现在半脸的墨汁、沙土、青肿，都不能遮掩其眼睛的半点光泽——多心怀鬼胎、阴狠邪佞的一双倒吊死鱼眼！
　　上一世见到这双眼，直觉得此人是执掌刑罚的酷吏，煞气太重，以至于眼睛中全是阴冷的寒冰，心中满是无法对外人道的腌臜密谋。如今这小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却拥有这双让人一看到就忽视他年龄、品性直接盖棺定论的眼睛，能顺利的活到日后被我那好表哥相中，实属不易。
　　温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面前的人狼狈的趴在我的阴影里，我突然笑了……这一次，是我先遇到的你。“我看过你的策论，文中提出国君要注重法令，法令严苛刑法繁重，民莫敢不从，则违反法令的人就少；法令宽松刑法轻薄，民不怕不敬，则违反法令的人就多。与其民犯了大罪再做重罚，不如一开始就设下重罚，使得民莫敢犯。我理解的，可对？”
　　“郡、主……”不再假装死狗，地上的人眼睛熠熠放光，竟然激动的爬到我的脚边，迫切的说，“郡主、以为、如何？”殷殷期盼与血墨混合在一起，甚是碍眼。
　　黎华青是个药罐子，虽得圣宠，却并没有几年就死了。一辈子被人们以‘心狠手辣的掌刑者’的形象所记住，鲜少有人知道他还是位见解独到的策论家。
　　我曾翻过藏书阁的典藏室，见过其厚厚一沓年少时写的策论。这些个策论虽从未被引用，却因着黎华青的名气和皇帝的宠爱而被妥善的保存着。只可惜，他加冠后就再也未有新作。曾经以为是江郎才尽，现在想来也许并非如此？
　　“荀君的策论若施之于国则难矣；若施之于军则尚可。你可愿随我回虎翼军营，暂且做一位参军？以荀君的天赋才华，我可许你一展抱负，锦绣前程。”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挺喜欢这篇文章的，有些舍不得她坑了。
另：本文初始设定，十五岁可取字，二十岁则加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