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之家》腥风血鱼

5、结局

　　“病人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可以由ICU搬入普通病房了。”医生平静地说。
　　冰新月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白色的被单下面，他的身上被插满了大大小的管子，原先健壮的体格已被病魔消磨成了皮包骨。
　　冰新月看到他睁开了眼，
　　“姥爷！”她喊道。
　　听到声音，他略略侧过头看了新月一下。
　　“姥爷，我是新月啊！姥爷！”她轻轻地握住了老人的手。那双温暖有力的手已经变得枯瘦僵直。
　　他对新月摇了摇头。他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但是从他眼神中，新月明白了他的迷茫。
　　从最开始的含糊的回应，到后来的点头示意，到现在的无动于衷，新月明白情况在一步步地恶化。所谓的好转，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医生，他是已经没有理解能力了吗？”新月疑惑地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他的脑部的神经已经开始萎缩。他现在还有判断的意识，不过他会慢慢地将你们遗忘，然后慢慢地失去全部意识。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现在只是一个开始。”医生很平静地说道。
　　新月无奈地笑了一下，都准备了4年，4年前姥爷半夜偷偷爬起来看欧杯，结果一激动，脑溢血倒在了沙发上，全身瘫痪至今。当年的医生也是这么说的，病人时间不多了，家属要做好准备。结果就准备到了新一届的欧杯开局。姥爷，他一定是想完整地看完整场比赛吧，所以才能这样坚持。不过，姥爷，你能看得到吗？你还能听得到吗？算了，你不能回应我吧。
　　新月望着监护器，跳动的数字，流动的曲线，这上面记载了姥爷所有生命迹象。真可悲，一个人的生死只有用它来述说。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新月很疑惑。就是这些几何图形与数字？
　　“姥爷，你最喜欢的欧洲杯今晚就要进入决赛了呢。”新月拿起了报纸，把体育体有关欧杯的内容给姥爷念了一遍。老人不再看新月，双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空洞无神。
　　“姥爷，你不想赌一把这次的冠军是谁吗？”新月自顾自地和老人开始聊天。
　　“说了那么多，你都听到了吗，姥爷，你现在过得好吗？这么多管子一定很痛吧！姥爷，你这样子，我一点也不开心！大家也很累！姥爷，我帮得了你吗？我帮得了大家吗？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姥爷，你告诉我啊！姥爷，其实我也没那么坚强，我快撑不下去了！”新月的泪又流了下来。“姥爷，今天就到这儿吧，就要结局了呢。”
　　新月抹干了泪，轻轻和上了病房的门，夜半的医院很安静，她倒在了走廊的长椅上。白天的工作，晚上的看护，让她筋疲力尽。新月觉得自己已经快到极限了。
　　“新月，你要代替妈妈好好守护你姥爷，答应我，新月。”妈妈的话语又响起在了新月的耳边。新月的母亲是长女，一直尽心尽力服侍在父亲身边，结果终于累倒了。新月不得不接下母亲的重担。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坚持，这就是孝道吗？
　　“没办法治，也要想办法治，把家卖了也要让他活下来，你们要是不管老头子了，那我也不活了！”姥姥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深深刺痛着她的耳膜。姥姥，姥爷也许就是为了回应这份爱，才能这么强的求生意识吧，才会一直徘徊在阴阳之间。可是这份爱真是沉重啊，沉重得要用一个人的生命来证明，沉重得让整个家都没有了光芒。这样真的是爱吗？为了姥爷，大家都累倒了。没有谁错，一切都是因为欧洲杯才会这样的，我真的好恨啊！
　　“喵呜”清脆的猫叫声打破了这份寂静。一只黑猫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
　　这是谁家的宠物？怎么会跑到医院里真是。新月起身去抓那只黑猫，黑猫一躬身跳到了一边，它狡黠地朝新月望了望，便溜进了老人的病房。
　　怎么一大意忘了把门带上了啊。“咪咪，那里不能进的，你快给我出来！”新月赶紧追了过去。
　　推开门，并不见猫的身影。新月轻轻地掀开帘子来到了姥爷的病床前。“滴，滴” 监护器上幽幽的绿光有节奏地律动着。
　　新月扭头一看姥爷，结果看到那只黑猫正端坐在姥爷的胸口上。那双绿眼睛，在黑暗之中闪闪发光。
　　“快给我下来！”新月伸手去抓。脚下一滑，手中一空。
　　“滴——”监护器上的波纹突然变成了直线，声音也变成了长鸣。
　　“姥爷！姥爷！你没事吧！”新月拉响了床头的报警器。人也冲出了病房，她大声地喊了起来。“医生，快来啊！”
　　新月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我要起来。
　　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把新月拉了起来。“新月，怎么又摔倒了啊？”
　　新月抬头，一惊。“姥爷！你怎么从床上下来了啊！”
　　“今年的欧杯决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呢，姥爷也不想错过啊！”
　　“可是姥爷！”
　　“新月，你一直都是努力的孩子呢。”姥爷的手轻轻摸了摸新月的头。“谢谢！我要走了，总算能赶上结局了。”
　　“姥爷！”姥爷的身影如轻烟般消失在了新月的面前。新月伸出手，却是一把空。
　　新月惊醒，脸颊上都是泪。
　　“滴——”病房内监护器的长呜声。
　　“姥爷！”新月冲进了病房。
　　医生的到来也宣布了姥爷生命的终结。一切都结束了。
　　窗外天已经开始朦胧亮，黑夜终结，曙光即将覆盖整片大地。新月打开病房的电视，漫天的彩花和沸腾的球迷们充斥着整个画面，比分反复在屏幕是滚动，欧洲杯冠军尘埃落定。姥爷，终于结局了呢。

　　“医生，今天早上过世的那个病人好像是因为氧气管脱落才造成了死亡啊。”护士A悄悄地凑到了医生的身边。
　　“是啊那个怎么看，都像是被拔下来的啊！”护士B附和。
　　“你们两个就别在这里八卦了，要是脱落弄个医疗事故出来就有的烦了。再说那个病人已经和植物人差不多了，早晚的事，过了也好，不然拖在那里也是浪费医疗资源。”
　　“看那个小姑娘一脸的眼泪，一个劲地在说都是自己的错，真是可怜呢。”护士A感慨。
　　“是啊，不过在走廊里睡着了，报抢救晚了些，也不用哭成泪人啊。这么多年，要是我早就磨得没感情了。”护士B一脸不屑。
　　“好了，你们俩给我好好工作去，又有新病人了！”
　　“医生，请你快救救他，他今天晚上看欧洲杯决赛太激动，结果就昏迷不醒了。”
　　结局，你看到了吗？

作者有话说

　　所谓有始有终，有因有果。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快乐还是痛苦？只能在结局的时候慢慢体会了。不论多么悲伤，破晓的曙光终会打破这片黑暗来到你身边，所以请你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