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妖精》木木戌

47、分别后重遇，二人起争执【一】

　　小寿恐慌中呼吸也紊乱起来，透过雾气氤氲的大镜子看到模糊的身后人的轮廓。
　　是王夜！
　　莲篷头从手中脱落，荡在空中，一下下敲击碰撞着润湿墙面，当、当、当，震着小寿心里似在敲响警钟。
　　王夜抚摸着小寿比以前更消瘦狭窄的腰线，眉头微微颦着，这样单薄的身子让他心疼。
　　透过镜子看小寿那惊恐憔悴的模样，上下打量，忽然在大腿处看到浅显的圆形伤痕。
　　这是他的人，怎么能留下别人的伤，手下意识的向伤痕滑去，却感到怀里的人剧烈颤抖，手中一滑，挣脱出怀抱。
　　小寿看到王夜的一秒，慌乱的心放下，随即又猝然紧张起来，洇过水的肌肤滑溜无比，泥鳅一般很轻易的钻了出去。
　　转过身和王夜对视着，心砰砰的跳，就像是小鹿遇上了猎豹的追逐。

　　不认识他了，小寿不认识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
　　曾经那样的亲密无间，现在赤.裸的站在他面前竟局促无比，小寿颤抖着，潜意识里就要冲过去抓起距离两步远的浴袍，却被截在半路。
　　放开我，放开我。
　　那坚硬粗糙的西装面料割得他身体好疼。
　　嘭嘭嘭。
　　心跳着，颤抖着，挣扎着。
　　用尽所有残余的力气去推他，可手脚酸软着，没力气。
　　“你怕我？”王夜钳制着他，又怕会抓疼他，只能紧紧抱着，却还是能感到他颤抖的身体，那是陌生的恐惧的颤抖。

　　怕？
　　小寿瞬间停止了挣扎，可还是不停的抖着，无意识的抖动。
　　他不要做玩具，他不要卑微的爱着王夜，他不要和周恒一样的下场。
　　呼吸停止了。
　　“周恒死了对不对。”他也必须死对不对。
　　王夜像抱着一个木偶，空灵的声音发出，说的话却是他从未想到的。
　　没有回答，轻轻的放开，看到那单薄的身子瘫软下来，却还是缓缓的爬到浴袍边，颤抖的抓着，哆哆嗦嗦的穿上，带子系起来时，王夜感到他丢失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你杀了周恒，你杀了他！”完成那一切动作，小寿像拥有了倚仗，破碎的声音吼出来。
　　没有哪里是不颤抖的，他害怕，他害怕有一天也会听到王夜来自地狱的声音：我不伤害你，你自己来。

　　“你为什么要一直提他，他伤害了你，背叛了我，难道不该死？”王夜也险些被激怒，连日来彻夜的寻找，使他的暴戾时时飘在体外。
　　可笑，什么可怕的逻辑？
　　那是不是等到小寿伤害了另一个不知名的人，也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你这个没有感情的怪物！”没有感情，原来是真的。
　　冷血的，对于一个生命的逝去都毫无感觉。
　　不就是死吗？
　　小寿发现，他越来越对死亡缺少恐惧了，他毫不犹豫的抽出一直藏在浴袍里的尖锐物。
　　那是一把刀。
　　从那个脑残医生那里偷来的手术刀。

　　他本来想有机会了用刀弄破门锁逃出去，可那两个人总是有意无意的在他周围，像是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小寿从不敢把刀子拿出来，一直小心翼翼的藏着，有机会的时候却又不敢离开，脑袋里藤蔓缠绕。
　　现在的他，真想尝尝死亡的味道，手，猛得捅了出去。
　　小寿自以为迅猛的出刀却被轻而易举的擒获，手腕一疼，刀啪嗒掉在地上，金属与大理石地板相撞的声音尖锐刺耳，声声振入耳膜，痛激着心。
　　王夜显然也没料到小寿会藏刀，尽管身手敏捷，还是被划破衣服，况且寒光一闪的刹那，他以为小寿要自杀，预防不及，幸而伤得不重，却很轻易的激怒了他，一直燃烧的怒火烧得更旺。
　　扣扣！
　　“王夜先生，有什么事吗？”是门口王夜带来的人，刀落地的声音果然震动了他。
　　“没事，外面候着，没吩附不要进来。”
　　王夜脱下划破的衣服，丢在一边，他阴酶的眼光直接看向小寿，压低声音说：“你在瞎胡闹什么！”

　　胡闹？
　　那一刺似乎用尽了他所有力气，他虚脱的站着，如同行尸走肉般，全部的关节都不听从他的调配了。
　　这时他才意识到刚才所做的一切，看着地上的刀以及王夜发怒的脸，失神很久。
　　发怒了吧。
　　冲他发怒了吧。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在上海时对他做的一切，包括宠溺、忍让、温柔，都是假象吧！那柔和的眸子和媚惑的笑都是在演戏吧。
　　现在他已经沦陷了，爱上了，就回归本质了吧。

　　嗒嗒嗒.....
　　腥红的血顺着王夜的胳膊流到指尖，一滴滴溅到充满水渍的地板，洇开，绽成一朵娇艳的花。
　　王夜毫不在乎的站在小寿对面，看着小寿恍然失神的样子，眼底的怒气渐渐消散，凝成一抹心疼，不对，是可怜。
　　凝着那血迹，小寿仿佛忽然意识到什么，发疯一般冲上去，撕扯着王夜仅剩的衬衣。
　　“你在做什么？”王夜控住他的手，却看到小寿眼底猛得一颤，黯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