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瑜记事》竹柴子

9、手札九

　　听到尹傲这么一问，顿时心里开始千回百转：如果我说我是当地人，绝不可能会不知道中山是魔教的根据地，但如果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极有可能会惹出难以控制的麻烦。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尹傲就再次开口：“若是姑娘觉得不便回答，不说就是。”
　　“不是，唔……”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顺便短暂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中山，我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因为醒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风净，所以才会一直跟着他。”
　　“哦？”尹傲感到很是稀奇：“姑娘不知自己为何出现在中山？那么姑娘是何方人士呢？”
　　……“我也不记得了，只模模糊糊记得自己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我露出一个幽怨的表情：“总之就是很麻烦。”
　　尹傲虽然表情柔和，但眼神却很犀利：“真是少见。”
　　我继续把茶杯放在嘴前，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啊？”
　　“姑娘，”尹傲嘴角噙着笑：“恕尹傲直言，姑娘来历不明，这江湖之中也没有一个认识之人，要出行，会有诸多不便。”没等我接话尹傲接着道：“只凭姑娘在中山出没过，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会轻易放过你，想必姑娘也很清楚。”
　　“……”
　　“更何况，方才刺使们太过鲁莽，当众将姑娘劫走，此番那些人应该都已经肯定姑娘与本教有关了。”
　　我倒抽一口气：“不是吧，尹大叔，你知道的，这只是一个误会！”
　　尹傲端起茶杯悠闲的喝了一口：“我是知道，但是……”
　　我想了想，击掌道：“对了，要不然你们把我送回去，然后说抓错人了，那不就没事了？”
　　“呵呵，”尹傲低笑两声：“真是穷不择路，你认为他们会相信吗？”
　　我双手抱怀皱着鼻子看尹傲一脸轻松的表情，眯着眼问：“尹大叔，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跟你回魔教吧？”
　　尹傲挑眉，连连点头：“此法甚好。”
　　“好什么啊？！”我站起来无奈的对尹傲道：“不能这样啊，你们魔教可是个黑暗组织！我要是进去了还有命活么？！”
　　尹傲也站起来俯视着我：“丫头，本教虽被那群所谓的正派人士称之为魔教，但悉数起来也不过是行为乖张，不受众人待见而已。若是你不跟我们回明月教，失去庇护，那些所谓的名门大派的手段，说不定会更为激烈。”
　　经他提醒，我也想起刚才在灵剑山庄里，那赵庄主扣住我肩膀的一幕。
　　“不瞒姑娘，小女乃本教圣女，地位重要，是稳定本教人心的重要人物，现已失踪一月之久，教内众人无不担忧。”
　　我横了尹傲一眼：“就是说你想让我装作你女儿回去稳定军心？有没有搞错？”
　　“哈哈哈！！”尹傲大笑三声：“丫头，你是个聪明人，难道不认为这是一个两全其美之计么？既可以稳定本教人心，给我找寻小女的时间，又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
　　“丫头，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不如就跟我去明月教转两圈，不管外界如何评价，自己性命安全才最重要不是么？”
　　“……”不得不说，尹傲的话让我很动心。我本来也不是正派人士，魔教和他们的恩怨情仇也与我没关系，虽然我不想，但也已经牵连进去了。不管尹傲说的话有几分真，但很肯定的是，出于他女儿现在还下落不明，目前我待在他身边是最安全的。
　　“丫头，你最好是尽快做决定，现在情况不容你再三思。”
　　也是，刚才魔教的人大闹武林大会，如果这里被发现，就算他们几个人再武功高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尹傲：“你一定会保证我的安全？”
　　尹傲露出一个狂傲的表情：“我尹傲从不食言！”

　　………………………………………………………………
　　不得不说，尹大叔算是对我不错的了，知道我之前连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现在根本骑不了马，就给我雇了一辆马车，虽然拖慢了他们的速度，但好歹还是能够跑起来，也因为马车一摇一摆的很舒服，我这两天除了下车吃东西和上厕所，都是睡在马车上。
　　这一路上我听说了很多事，因为尹傲一点没有隐瞒什么的想法，用他的话来说，这些都是江湖中人都清楚的消息。于是我知道尹傲只带了三个人出来，有两个是魔教的刺使，一个是暗使。而这三个人虽然都有统一的代号，但都只是刺使和暗使的其中人。
　　之前已经接触过刺使，了解他们的作用是专门打探江湖消息，刺探敌情，而在和尹傲的对话中，也知道暗使是负责暗杀，大多是独来独往扰乱敌人，而且现在也不见了踪影。所以之前在灵剑山庄外捣乱的就是这个人了。而那个我已经见过两次面的人就是魔教的刺使。
　　我在马车里颠着，头伸在窗户外面叫那个和我在市集上已经接触过的人：“诶！你过来！”
　　那名刺使立刻减慢马的速度，与我平行，俯下身子道：“何事？圣女。”
　　因为尹傲想让我冒充圣女，所以已经和我约定好绝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所以我现在也是默认的态度。
　　“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啊？”
　　“不出意外，今晚酉时即可到达。”
　　我啧了一下嘴：“好无聊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嗯？”这人愣了一下：“呃，圣女为何……”
　　我挑了挑眉：“怎么了？你没有名字？”
　　“这倒不是，”他面露难色：“四使旗下人的名字都是不能随意透露的，只有该旗直接的主上以及本旗的人互相之间才知道。”他想了想，奇怪的看着我：“圣女不是应该很清楚么？”
　　我表情僵了一下，“呃哈哈哈！我当然知道，我是试探你一下，哈哈哈。”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规定？那如果不是那个旗的直接领导人要使唤他们，岂不是只能一直喊“喂喂”？

　　一路颠簸，两名刺使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我从马车上请下来，开始往中山进发。
　　第二次进入中山，感觉没有上次那么摸不到底了，也或许是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不会有什么危险。路上我还故意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却始终找不到初次醒来的那块地。
　　“丫头，”走到我旁边的尹傲突然小声叫我：“中山的陷阱很多，你以后不要独自一人下山，不熟悉地形又没有地图很容迷路。”
　　“哦。”我点点头，心里却想：那我以后岂不是被变相软禁在这里了？
　　从尹傲那里知道，这明月教，正派武林人士听到无不变色的魔教，坐落在中山顶峰老鹰崖之上，前方可俯览整座中山，后方则是悬崖峭壁，悬崖底端唯有一方墨绿色的深潭，拥有最好的地理位置，外人轻易攻山不能。
　　这巨大的建筑物按照老鹰崖原本的形状筑成，所以外观看起来颇为怪异，没有规则可循，但听尹傲说，虽然是东一处西一处，但内部的山石已经全部打通，可来去自由。
　　我被带到明月教的大厅，厅里四面八方的石壁上都燃着火把，角落也燃着一簇一簇的高架火盆。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几百人全部站在这由巨大石洞构成的屋里，面朝着前方那空置的高坐。
　　“圣女到！左使到！”
　　听到禀告的声音，所有人齐齐回头，对我行注目礼，我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紧张起来。
　　旁边的尹傲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怕，走。”
　　我在尹傲的引导下，一步一步的从厅前，缓步走到那高高的台阶之下，然后又慢慢走上去。那高坐的右边已经站了一个人，穿着一身绣着金边的黑袍，和尹傲一样把长发系在脑后，双手抱怀冷眼看着我。
　　我打了个冷战，低下头慢慢走上去。尹傲把我带到这高位前，自己就站到了我左边，和右边这个人一黑一白一左一右的站在我几步开外的身后。
　　我还没来得及换气，尹傲和右边这位中年大叔就不约而同的伸手往高坐下左右两盆巨大的高架火盆一弹，两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直直的飞进了火盆里，只听“轰”的一声，两个火盆就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几乎是一瞬间，在场的几百人就全体单膝下跪。
　　“恭迎圣女回教！恭迎圣女回教！恭迎圣女回教！”……
　　我那刚刚准备唤出来的气就直接被吓得吸了回去，呛得不行，咳嗽声在这安静的只有干柴燃烧噼啪作响的大厅里回旋。
　　“……”我憋着气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尹傲，后者双手抱怀面无表情的看着高台下的众人，却轻微的动了几下手指，好像是在让我叫他们起来。
　　我赶紧回头正准备开口说句“平身”，又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只好道：“起来吧。”
　　所有人全体起立，安静的站在原地，我觉得尴尬无比，现在好像我需要说点什么，但是我要说什么呢？我又扭头看了一眼尹傲，尹傲这才高声道：“圣女失踪一月之久，现终于被寻回，值得庆贺，今晚各位兄弟就痛快畅饮一番，以示庆贺！”
　　“好！！”……
　　众人的叫好声震耳欲聋。在这些叫好声中突然有人插进来问了一句：“可是圣女未得允许私自下山，又去往何处，是否应该给大家一个解释呢？”
　　我觉得自己背心都已经被濡湿了：这都是尹傲这个老不休的错啊！带我回来也不先给我点时间和套套词，现在要怎么办？
　　尹傲不慌不忙：“圣女此番下山，是受我之命去寻天魔剑之事，有何异议？”
　　又有一人在高台下追问：“可是有消息称，圣女一直和密宗二弟子风净同行。”
　　“哼，这些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管了？”尹傲虽然没有大吼，但是却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场，那人马上噤声，又听尹傲道：“不过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圣女和密宗的人同行是计划之一，否则又怎能这么快探得天魔剑的消息？”
　　站在右边的人冷道：“如此说来，尹兄已寻回天魔剑了？”
　　尹傲横了右边的人一眼：“此事还是由圣女来说比较详解。”说完看着我点点头。
　　我斜了一下身子：不是吧，说什么啊？鬼知道那天魔剑在什么地方？！我看着台下所有人都目光如炬的盯着我，咽了咽口水，沉吟片刻，然后道：“咳！我在灵剑山庄听到赵庄主说，天魔剑在北瑶国被找到，但是在送回幽州的时候被人劫走了。”
　　“啊？！”“怎么回事？”“是何人所为？”台下一片骚动。
　　我抓了抓脸，把在灵剑山庄听到的事如实汇报：“他们都在猜，是魔……”我顿了一下，恨不得不舌头咬下来，硬生生憋回“魔教”两个字，尽力模仿那些正派人士开会时候的语气：“莫非是我们做的？”
　　“放屁！我们要劫还需要偷偷摸摸的？！”
　　“就是！天魔剑本就属本教之物，直接打响旗号要回来就可，谁还稀得去抢？！”
　　我有些想笑，果然这魔教开会和正派人士开会的气氛就是不一样啊。
　　“圣女！”台下有人叫我：“那那些狗屁正派是不是正想着怎么攻上中山抢夺天魔剑啊？”
　　“哦没有，”我挥挥手：“说来也奇怪，那个赵庄主好像很肯定不是我们做的，有点暗示是北瑶国的人干的。”
　　“哼！老子看就是那个赵姓老头自己想私吞天魔剑！还想推到别人身上！不要脸！”
　　“既然怀疑是灵剑山庄私藏了天魔剑，要不然我们就冲进灵剑山庄把天魔剑抢回来算了！”
　　“好！去抢回来！”“抢回来！抢回来！抢回来！“……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有点事，耽搁了哈，明天补更一章。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