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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


  •   冬天的白昼很短。

      洛丝莉计划在天未亮就出发,昨天支开了所有侍女,让伊斯坎达尔在离她最近的房间睡下。起初他是有些反感偷偷摸摸离去的行为,但看着妹妹如此兴奋,也就只得作罢。
      她不似普通公主那样文静,每天相同的生活,无聊的简直快崩溃,能有这样的绝好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眼看约定的时间逼近,她眼睛发光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装,确信不会被认出后,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皇室马厩内的一角。伊斯坎达尔和洛丝莉各牵着一匹皇家宝马,被他们‘稍微’改装了一下——当然,两匹马的个头肯定有很大的差距。他皱了皱眉,最后确认了一次,“现在就走?”
      “那当然,大公陛下这段时间不会想到我的啦。”明知没人来,她还是尽量压低了声音。他知道她说这番话的目的不是为了让自己安慰,只是想早点出去罢了——简直连谁拜托谁都搞不清了。
      是了,既然承诺了就要尽早做到。“好吧。”“太好了!”她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牵着马向前走去。看着身高还不及马儿的洛丝莉,他不禁拿两人做了个对比。
      “那小子,比小姑娘还瘦小,这真是…”伊斯坎达尔无奈地摇摇头,轻轻拉住缰绳跟了上去。

      离开城堡,空气温度明显降低了许多。雪从昨晚开始就纷纷扬扬地飘洒,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在如此天气,为了防止马匹在雪地上奔跑时打滑,仆人通常都会提前做准备工作。
      白马在雪地上一路狂奔,直至进入森林,洛丝莉才明显放松下来,在马背上大喊了一声。“我终于自由了!”树枝上的积雪都被震下来,险些砸中伊斯坎达尔的头。
      他安抚了一下暴躁起来的马,继续以平稳的速度前进着 “我又不是带你出来玩的。”“这我当然记得。反正还有两个月啊,那时候是必须回来的。如果不在这段时间抓紧玩乐,不就失去了意义?”她兴奋的神情还未褪去,骤然两腿一夹马腹,马儿飞快向前奔去。

      几天后,又是一个下着小雪的中午。韦伯吃完饭走在回家路上,缓缓落在发梢上的雪融化成了水滴,沿着眉梢滑落。眼皮无预兆地跳动了一下。
      他伸手擦去了水渍,却没有擦去心里莫名感觉。最近挺安稳的啊,要说有什么事…难道米米安又要做饭了?想到此处,他脸色变得铁青,下意识捂住了肚子。
      正要向天祈祷时,转念一想……不对吧,米米安应该休假去了啊。眼皮又一次跳动起来。他索性不再去管,专心回想之前米诺完成的那一场惊心动魄的交易。
      他仔细琢磨着双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在钦佩他们的同时,也越来越明白自己这个得以旁观的机会是多么来之不易。
      全神贯注的思考使他把疲劳丢在一边,同时无视了路人或担心或惊异的神情,就跟丢了魂似得走在路中央。

      这样很容易发生意外。——至少,在他发生‘面前一阵冷风吹过,紧接着被撞倒在地’这样的事情之前,他都没意识到有这种可能性。

      “糟糕!”少女连忙拉住缰绳也已来不及,红润的脸庞一瞬间变得煞白,灿烂的笑容也随之凝固。韦伯的身子剧烈一晃,以一种像是要飞起来的姿势摔在了雪地上。
      尽管柔软的雪分散了不少力道,但那直钻心底的疼痛还是让他忍受不了。“可恶,好痛!比起这般痛楚…我宁愿…宁愿去吃米米安的饭。”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可笑想法,视线渐渐模糊。
      在他意识消散之际,隐约听见周围人传来的嘈杂声音,视线中最后可及的是不远处的棕色马蹄和远处飞奔来的火红身影。

      韦伯没有做梦。熟睡中的他轻轻动了动,似乎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却没想到因此牵动到了伤口处。血没有渗透出来,但足以让他痛的冷汗直流。
      见鬼,这是哪?仅存的一丝睡意不复存在,汗水缓缓流入双眼。他默默咬紧了牙,一边与剧痛搏斗,一边试图支起身体——没想到,完全是徒劳无功。就连微微挪动一下,都会扯到痛觉神经。
      “冷静下来,韦伯。首先要回想之前的事情。”他安慰着自己,想要驱散内心的不安和恐惧。过了一会,他用右手擦去眼里的汗水,睁眼看向天花板,任由灰暗的灯光照在脸上。
      吊灯上的缺口,再加上这灯光…如此熟悉的地方,也就只有家了。他可以断定,先前没察觉到是因为疼痛的原因。

      除去偶尔响起的几声猫叫,外面就再没动静。一个人的时候安静下来是极为可怕的,恰巧这时门外传来了谈话声,顺利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头部没有伤到是不幸中的万幸。由于是侧部相撞,左手和胸口部分受到相对强烈的冲击…”韦伯迅速意识到谈话的内容是自己,于是屏住呼吸生怕听漏。
      “很严重吗?”她声音很低,还带有明显的颤抖。“不,这不算严重。与如此高速奔跑的马相撞还能避开致死部位,仅仅导致骨头微裂以及其他几处轻伤,这已经可以算是奇迹了。”
      原来我是还有些运气在的。他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地想道。“接下来,让他静养一段时间就行。那我先告辞了。”
      韦伯始终觉得之前的女声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但是直至他们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他都没能回想起来。

      不知何时再度睡去,这次还是没有梦。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他清晰感觉到有人在身边不停地来回走动,似乎不止一个,其中并没有伊莎娜。那到底是谁?他实在很在意来者。
      眉毛抖动了一下,他悄悄睁开双眼,却没想到在第一时间就触及到了伊斯坎达尔那满怀喜悦的深红眼眸。一秒…两秒…等等,现在是什么情况?!韦伯终于回过神,停止了和他大眼瞪小眼。
      “你..”“小子,我来了。”他笑得开怀,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什么‘我来了’啊!你这…”韦伯瞪大了双眼,条件反射的坐起,却又在半空硬生生停止。
      他做好了与枕头接触的准备,等待着下一刻来临——本该是这样的。“别太激动,好好休息。”感受着背后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他瞬间有种想拿头砸墙的冲动,为什么这个笨蛋老是在这么让人难堪的时候出现啊!混蛋。

      会产生这样的抱怨多半是因为窘迫,虽然不愿意,但不得不承认是眼前的人帮了他一次又一次——偏偏无以为报,这让一向自尊心强的韦伯如何接受。
      “你就不问些什么?”伊斯坎达尔收回手,大大咧咧地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上去,然后看着神情复杂的韦伯。“问什么?反正我现在也没事。”
      他现在的确没心情去问肇事者是否逃逸之类,眼前的状况就已经让他一个头变两个大了。“..小子,这次不是你想的那样。”
      知道我在想什么?不,这是不可能……的吧?韦伯被那双深邃的眼睛逐渐剥夺去了信心。为了不再有视线上的接触,他干脆把头转到了里侧。
      “这话由我来说也有点不合适。”比以往的声音偏低了少许,伊斯坎达尔并没给他反应的时间,骤然提高音量“洛丝莉!”
      “嘎吱..”话音刚落,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你这样会吵到他。”她慌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床的方向瞄了一眼,小声提醒道。

      韦伯开始装睡。他觉得这才是最不会尴尬的方法。
      看透了他想法的伊斯坎达尔没有点破,只是伸出手把他原本就凌乱的头发揉得更乱。“…笨……笨蛋!快住手!”既不能控制自己双手来回击,也不能逃脱,没有比这更郁闷的事情了。他暴躁的想着。
      “啊。维尔维特先生醒了?”洛丝莉迟疑了片刻,踏入了房间。顾不上和伊斯坎达尔的眼神对峙,他的视线立马转移到了她身上,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眼前的少女简直和记忆中判若两人。她秀丽的银白色长发稍显杂乱,甚至有好几处还纠缠在了一起,脸色苍白如纸,初见时的狡黠之色如今也被懊悔和愧疚取代。
      “你是那个时候的?”韦伯不太确定的出了声,却被她突如其来的道歉吓了一跳。“对不起!我…小路跑上大道有盲区,所以才…不该抄近路的!对不起!”她有些语无伦次,伤害人的恐惧使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韦伯花了好几分钟才理解她的意思。——他忽然发现这世间真是充满了戏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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