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Z][帝韦伯]流年》依依的彼岸

13、第十二章

　　“你听说了吗？大公陛下和王子殿下归国了。”“啊！我听说了听说了！刚才主人谈话时提到了。”“果然没错。这不就意味着打赢了么…”

　　穿过被雪覆盖的树林，正在庆幸雪没有继续下的韦伯听到人声向前看去，原来是莫斯洛克家负责扫雪的佣人们在不远处交谈。他微微一怔，想到自己方才看的报纸，内容相近却明显不够及时的消息。
　　虽得知国家间的交战进入了末期，却没想到已经打赢回国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摇了摇头，走上前打断了佣人们的对话。“我是韦伯·维尔维特，有事前来，你们家主在吗？”
　　佣人们皆一惊，似乎是没想到大清早会有人来拜访。这时，其中一个女仆牵着大约六七岁的孩子慌张的从她们背后跑出来，对他恭敬地行礼后说道“维尔维特少爷。家主出门前交代过，如果您来了的话，就去米诺商会找他。”
　　商会…这是巧合？不，是他的话，料到也不奇怪。韦伯心中猜测，但神情并无半分不快，对仆人们淡然道“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少…少爷。”听到孩子怯生生的喊声，他有些错愕的停下了脚步。
　　“有什么事？”“....”孩子的口型不断变化着，他肯定是说了什么。到底在说什么？明明隔得不远，可声音就像被雪吸收了，传不到耳里，也没法从口型中理解他的意思，韦伯露出了迷茫之色。
　　女仆却以为他不喜听这些话，惶恐的拉过孩子“真是…真是不好意思少爷！看看你，都给少爷带来麻烦了，快道歉！”

　　男孩被母亲突如其来的斥责吓到了，漂亮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他委屈地咬了咬嘴唇，弯下腰向处在前方的韦伯道歉“对..对不起！”
　　反应过来的韦伯一时不知所措，只得不停摇着手说“是我自己没听见，不怪他。能不能再说一遍？”女仆和佣人们都松了口气，大家七嘴八舌的复述起来。
　　场面虽然混乱，但大概意思他也能总结出来——也就是说，大公陛下两个月后会举行一场浩大的舞会。贵族自然不用说，只要稍有地位的人都能前去参加，像米诺这类杰出的商人更是在昨晚就收到了请帖。
　　能够见到各类人，对韦伯来说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因为对外的宴会非常难得一见，更不用说这次的入场要求如此之低。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也不会认为自己这个与平民无异的身份会有前去的资格。

　　韦伯原本明亮的眼眸渐渐黯淡了下来，他并没有怨天尤人，只是心中那名为不甘的情绪，还在不停地窜动。女仆似乎在斟酌什么，抱起微微颤抖的孩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宴会您会去么？”
　　他不着痕迹的错开了众人的视线，强打起精神回答道“我是很期待啊。”她们虽然好奇，却也不是傻子，为了打破这微妙的气氛连忙转移话题。“是啊是啊。我们也很关心这场舞会的！”“对啊！不知道王子殿下会不会出场呢。”
　　“说到王子殿下，他为什么这么少参加舞会、宴会啊？”“唔…这一直是所有人奇怪的问题呀！不过他的才能是有目共睹的，自从他前年随大公陛下上战场以来，我们就没有再吃过败仗呢！”
　　“会不会是他的长相..？”她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口，其他人更是紧张得四处张望“这可不能乱说啊！殿下性格外表方面的传闻是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大家的猜想……”

　　“好了好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都打扰少爷了不是！”从后方走出一个显眼的女人，长得肥肥胖胖，口气温和而又严肃，颇有不怒自威的气势。顿时鸦雀无声，仆人们立即不约而同地回归到了原位，那个带着孩子的女仆更是不敢违背命令，无声无息地退下了。
　　“少爷，事情我都知道了。去商会的路途遥远，我还是去喊人备马车吧。”“特兰在么？”“特兰管家？他随着主人一大早就出门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不不，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特兰不在，就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就行。”
　　他声音虽低，但透露出的坚决意味让经历过无数风雨的她都为之一愣。“我知道了。她们耽误了您不少时间，我会好好责备她们的。那就这样吧，路上请务必小心，少爷。”
　　韦伯没有回话，只是冲远处藏在大门内执意不肯离去的男孩笑了笑，也不管他是如何反应，就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再一次踏上了路程。

　　米诺商会的分会布满了大半个国家，按常理说生意做大后，首先要把总部迁移到国家中心或是商业繁荣区。这是为了发展有个前途，可他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没有丝毫要搬迁的打算。
　　要说是期待将来此地会繁华…人们打死也不信，因为这临近国界的偏远地区不被战争波及就已经是万幸。不过无论他们内心如何揣测，都绝对不会说出来，因为商会留在这里是百分之百有利无害，他们当然也乐得其所。

　　伴随着小镇钟声的响起，韦伯终于确信自己没有迷路。其实要说起商会，那是想迷路都没办法迷路的地方。它所处的地理位置极好，四通八达，是人们的必经之路。不管是烈日炎炎还是冰天雪地，来这的人总是络绎不绝。
　　他很小的时候来过一次，环境还没有像现在这般焕然一新，废弃的土地不断散发出阴森寒气，那种挥之不去的恐惧感到现在依然记忆犹新。他不信鬼怪之说，米诺的成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于是他尝试着以自己的胆小、懦弱来解释这一切。
　　这块土地在老早以前就存在了，并不是没有人打主意，只是大多数人一听说这地方是被鬼气常年缠绕就吓破了胆，剩下为数不多敢做敢为的人也是受诸多原因限制没能成功。
　　所以当米诺一意孤行把这早就荒废的土地买下时，还是有不少人抱着看笑话的心思。直至后来商会的名气越来越大，他们才知错失了良机，悔恨不已。

　　韦伯在商会附近转了几圈，才不紧不慢的走进大门。大厅整体呈咖啡色，低调却不失华丽，沉稳的色泽在无形之中缓解了他的压力。而最显眼的无疑是中央的回旋式楼梯，洁白扶手成就了楼梯的优美曲线，坚硬光洁的台阶更是让人赏心悦目。
　　他深呼一口气，避开来往的商人，仔细注意着礼仪向楼梯走去。商会分好几层，第一层就只是些普通的日常用品交易，二层的交易就开始有了独立封闭的小房间，而真正谈生意的商人都是直接奔三层以上的。
　　“哈？你开什么玩笑！说好的货呢？我大老远赶来是做生意不是喝茶的！”“这实在是抱歉啊，因为雪崩的原因不仅仅是货物，就连我家老爷也险些…”
　　“这是说一句抱歉就能解决的？我不需要解释，只要你说说这交易怎么办，如果没有按规定转交，我也是要丢信誉的！”“先生，请冷静一下。这里是商会，进房间谈好吗？”

　　他慢悠悠的走上了三楼，正准备向管理人询问米诺所在地时，前方转角处传来的争吵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就算是没什么经验的韦伯也知道商人之间有几个不成文的规定，其一就是在交易场所不得大声喧哗，退一步说，在这就算是不想遵守规定，那也是要给米诺一分面子的。
　　这种需要商会人员上去劝架的场合极为稀奇，好在来这里做生意的人大多素质很高，都只是瞥一眼就匆匆离去，这才没有什么旁观的人。他开始打量起那位中年男子，从高贵正统的服装可以轻易看出他不是底层人士，相貌平平，素白的脸上满是愤怒。
　　身旁人劝说的效果微乎其微，不如说情绪激动的他根本听不见其他声音。“出什么事了？”淡淡的声音通过宽阔的走廊传进他们耳里，打破了这僵持不下的局面。
　　“会长，他们的交易出现了一点问题。”“哦？请问我能不能知道事情的经过呢？”米诺波澜不惊的语调让争执中的两人迅速冷静下来，“米诺会长，事情是这样的。虽说是天灾缘故，但他们没有履行对于我的承诺是事实，货没有拿到手我会有很大的麻烦。”
　　“布希特·格伦尼尔阁下，稍安勿躁，能否把货物的清单交与我一看？”布希特脸色好了很多，他深知会长出面，事情多半会有所解决。“当然可以！可是货单…”旁边代主人前来的家仆从口袋中慎重的拿出了一张纸，上前两步递给米诺。

　　接到货单的米诺只是扫了一眼就果断对商会人员说“立刻去把569、3426、1847准备五千份。”“可是，569不是…”“没事，去吧。”他也不是扭捏的人，收到米诺肯定的回答就转身去准备了。
　　家仆眼里泛出了泪花，感谢之情不言而喻。“恕我冒昧，阿尔莱斯弥阁下他怎么样了？”“雪崩，好大的雪崩，家主他至今没有醒来…”“唉，在冬季来回奔波最怕的就是雪崩了。担心家主的话就回去吧，我会在近期去看望他的..不会不欢迎吧？”
　　他不经意的玩笑话让家仆惶恐了一番“不，不，怎么会！这是我们的荣幸…”
　　布希特身为一介商人，当然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为了弥补之前口头上的失误，他诚心对家仆说道“虽然交易讲究诚信守约第一，但这次你们是遇上了天灾，再加上也没有造成我的亏损，所以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也不会结束——帮我这样转告一下。”
　　“谢谢阁下，我会传话的。”“米诺会长，那我先失礼了。”
　　待到两人下楼后，米诺喊住了想从另一边楼梯离开的韦伯。“我还以为您没看见我，就没想打扰..”“你这小子。”米诺哭笑不得“我还没有老花眼到这种程度。”
　　“我…”“你不是有事来找我？跟我来吧。”
　　韦伯靠住墙壁愣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