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盗墓]黎明之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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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黎明之街
01.等待
他离开已经七年了，距离当时在长白山的约定，还有三年就要到期了，这些年来，他经历了很多事，看清楚了很多真相，尽管还有很多疑云没有散开，但是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如今的他，只是单纯的等待，等待着约定的那一天，等待着青铜门之后，所谓的真实。
至今他依然忘不了七年前那人对他说“你”字的时候他的震惊，那人说他是他这世上唯一的联系时的心悸。
所以，即使到现在，那人——被称为“张起灵”的张家最后的传人，或许再也无法回来的今天，吴邪依然在等待，始终没有放弃。
活着的人们，谁也不知道那扇青铜门之后到底有什么，虽然在长白山云顶天宫曾经看到过过境的阴兵，但是闷油瓶奥斯卡影帝级别的表演他无法忘记——虽说定好了十年之约，但是天知道张起灵是不是在骗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他赴死。
这个答案，谁也不知道。
谜团太多，也不差这一个。
三十多岁，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还很年轻，但是如今的吴邪，或者说从七年前开始，心境早就不再年轻。很多时候，一个瞬间就足以改变人的一生，那些年，吴邪的世界观被地下的世界彻底颠覆，从此一去不返。
阴谋太大无从倾覆，也无能为力，他所做的一切，或者说，他们所做的一切，到最后也没有改变所谓的大局，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吴邪和张起灵以及王胖子，铁三角如今缺了一角，吴邪和王胖子都在等待着最稳定的图形重现的那一天，尽管如今的他们相隔千里之遥。
从七星鲁王宫，到怒海潜沙的西海葬地，从长白山的云顶天宫，到西域的蛇沼鬼蜮，从广西巴乃的张家古楼，到最后的终结之地，经历了太多，虽然张起灵话不多，也一直表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这份情谊是无法磨灭的。
“这一切完结了，我想了想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似乎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
——吴邪依然记得这句话，记得他说这句话时淡定的眼神，记得张家古训中最大的原则就是留存，然后他却把留存的机会给了他，记得无数次的相救，记得当时铁三角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
男人的情谊有的时候很难解释，到了现在张起灵之于吴邪，依然有太多的未知，但是吴邪是这世上最熟悉张起灵的人这点毋庸置疑。
熟不熟悉已经无所谓，不能说是深厚，但是不可断绝。
他会等着他，亲眼看着他走出那扇门，然后陪他看这世界的留存与延续。
02.放手
走出杭州火车南站出站口时她没有回头，钻进出租车的瞬间，夜色中高大亮丽的火车站成了她的背景。
时间已经不早，哑姐没有直接去西冷印社旁的那间小古董店。
到了这个时候，她依然不知道就这样抛下繁重的事务，从长沙千里迢迢十几个小时来到杭州的缘由，现在的通讯技术如此发达，就算是真想对吴邪说点什么，也完全没有必要亲自过来。
更何况她没有坐飞机也没有坐动车，而是选择了慢悠悠的K字头列车。
有些感情是无法问句“为什么”的，因为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吴邪的三叔吴三省，说不好听一点就是她的姘|头，已经消失不见将近八年，她更不是那种离了男人就不能活的柔弱女人，但是就是难以忘怀。
也许她是因为那段维持了七年的婚姻的结束而受了刺激，就算是嘴上不说，以为无所谓，但是到底还是个女人，总是会受伤。
结婚时买的房子给了阿邦，算是分手费，她手头有钱，不差这么点，长沙河东的房子不便宜，但是还负担得起。
到民政局领那个小绿本的时候，她是如此洒脱。
但是如今，看着古城杭州的夜景，她是如此脆弱。
就算是没有爱的婚姻，也令她神伤不浅。当初阿邦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予她温暖，她用了这么七年报之以琼瑶。
那个时候很多人劝她不要结婚，说阿邦是为了钱才愿意娶她的，不会真心待她，更何况她年轻貌美还有权势，何必找阿邦那样的窝囊男人。
但是，反正她的丈夫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是他，那么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起来很窝囊，但是她竟然是被阿邦劈了腿，被这个众人看不起甚至称之为小白脸的男人劈了腿。
长时间在湖南全境奔波，回到长沙又要主持盘口下的事务——那人不在了，他的继承人吴邪又无心挑起这边的大梁，虽然有不少人劝她另攀高枝，何必为他们老吴家这么鞠躬尽瘁。
但是她愿意。
因为那是他的事业，吴邪他的后人，所以她愿意。
行内人都说她是靠着男人起身发家的，这点她不否认。倒斗这一行，女人想要不傍住一个男人想要自己向上爬，是几乎不可能的，除非能拿出老九门那样的家底，像霍家那样才行。
她家多少年来也是靠倒斗的行当吃饭的，但是这一行一直将门楣看的极重，老九门就算是衰败了那地位也是超于众家之上的，可以说，没有他们，下面的人都得改行才能活下去。
所以，就算是被人家看不起背后说闲话，她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过去为耻。
直到现在，她自己手中真正有了实力，但是别人提起她“哑姐”的名号，首先想到的还是当年在长沙叱咤风云的吴三省。
吴三省不是什么善茬，对于她这种半是送上门半是下属的女人自然没有推拒，虽然他到了五十几岁也没有娶妻，但是身边的女人倒是也没有缺过。
只不过和其他人相比，她跟着他的时间最长，也是他手下的大将。
一开始只是逢场作戏，想要混个出人头地，头顶有人罩。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付出一颗真心，等到发现时，已经无力回天覆水无收。
也算是认了栽，把这个能当她爹的男人放到心里，明知道他心里绝无她一席之地。
从此，高高仰起的头颅，算是俯到了尘埃里。
日子久了那些浓情蜜意自然是消失不见的，虽然知道此人绝无成家之心，但是她地位不同，又是极为用心，有时竟真是把自己当做他的正宫娘娘来看他。
嘘寒问暖自是不少，也幸是他不曾拒绝。
只可惜这个男人的心太大，不是她能够触碰得了。
在广西巴乃的时候看护他的侄子吴邪的朋友，见到他昏迷不醒，多少年来的苦衷竟然一股脑倒豆子似的吐露出来。
但是也就这么一次，她将脆弱展现给别人，以后再怎么样，在人前还是道上一姐。
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刚做了喉咙的手术，不能说话。虽然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但是就是有一种奇妙的违和感萦绕心头，干这一行的都有直觉，而且相当准确。
这个时候她已经预感大概这种见不得光的缘分到此为止了。
不管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依然不遗余力关心他。
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他彻底消失在人世，手下的盘口瞬间成了散沙，众所周知，她是他的女人，此时面对来自内外的压力应接不暇。
那点孽缘到底不是她人生的全部。
但是心里还是会痛。
于是等局势稳下来之后她学会成夜成夜的买醉，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她的前夫阿邦。
那个时候，哪怕是星火一样的温暖也会迅速燎原，她借着这点体贴给自己的心打麻药。
但是就像强制戒毒时使用的□□，无论如何也不是纯品的海|洛|因，又怎能让人戒得掉？
好歹活了二十多年，在这行摸爬滚打也有小十年，怎么会连看个普通人的眼力都没有？她知道阿邦存心不良，但是那又怎样？
婚礼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可以笑迎八方客。
可是她仅仅能做到克制住自己不哭出来。
敬酒的时候死死盯住吴邪旁边的空位，面无表情。
为自己的真心，为自己的年华，为一个回不来的人。
03.恨晚
王胖子活到一把年纪的时候，那颗冬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春心萌动了。
对象是一个十来岁的瑶族姑娘，花骨朵儿一样的年纪，水灵灵的模样，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云彩”。
王胖子不是什么正派人，干的也是要命的行当，从小混到现在，也没少干过发狠拼命的事，也算是混出个名堂，是个狠角色。
但是对这个姑娘，却是动了一片真心。
他的生死兄弟吴邪老是拿他的年纪笑话他，说他“老牛啃嫩草”，他嘴上骂娘给顶回去，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疙疙瘩瘩。
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经过事，处过一个对象，真心实意的，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结果未来老丈人看不上他。
这事儿就这么给吹了。
于是他的一颗青年玻璃心也就这么碎了，以后也再没有认真处过对象。生理问题自然也有解决的渠道，他又不是没钱，这年头有钱就不愁没女人跟着。
这隔了几十年，王胖子干涸的心灵又开出了一朵小花。只可惜，想要真正的摘花，还有点难度。
虽然说没脸没皮不在意什么年纪，但是被说是“老牛啃嫩草”还确实有点不好意思，倒不是真在乎世俗说什么，这年头老夫少妻的组合多了去了，君不见杨振宁八十二的时候娶了二十八的翁帆吗？老学究都不在乎了，他王胖子在乎啥。
只可惜真正面对了这回事，还是想着，要是自己能年轻那么一二十年多好。
在自己最好的年代遇到这么个姑娘，该有多好。
就算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是个胖子了。
一大把年纪的老男人为了讨小姑娘的欢心，说笑话装洋相，出手买东西也毫不手软——山里的姑娘淳朴，其实买过来也就是城里人不稀罕的小玩意，云彩看到了却能格格笑上半天。
去山里的那个湖边，过得不像人过的日子，但是有着这个姑娘在身边，却好过那么许多。
姑娘爱俏，这点让胖子好不难受，看到云彩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粘着闷油瓶——就算那是他生死与共的哥们，心里还是不舒坦。
不过没关系，张家小哥清心寡欲，对于小姑娘的目光一点都不在意。
……没想到自己活到这岁数，竟然还能演上一出“我爱她她爱他”的三流戏码。
本来以为自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认真，不过是人到中年依然孤身一人想找个伴，男人嘛，被年轻妹子吸引又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当张家古楼的所有事情都结束，那夜的混战之后，发现她冰凉的尸体的时候，他一瞬间脑子空白一片。
那个时候，他的心针扎一样疼了一下。
只有那么一下，但是下针狠厉毫不留情，挤出他的心头血数滴，然后便退出他的胸腔。
吴邪他们担心他，但是他装作不在意，继续跟着风里来雨里去上刀山下火海。
事情差不多都结束的时候，他回到了她的出生地，然后安定下来，将过去的血风腥雨抛在身后，老老实实种起地来。
经常陪云彩的阿爸说说话聊聊天，有空闲的时候去她的墓地絮叨几句——他自封摸金校尉后人，多年来也算是艺高人胆大，就算是跟着吴邪见了不少邪乎事，但是骨子里还是不相信牛鬼蛇神之说的。只是对于这座毫无特色的新坟，竟时常会想，若是这姑娘能托个梦显个灵对他笑一笑，该有多好。
04.念念
长沙一直以来都以娱乐业出名，在河东，可以算是不夜之城。然而那夜色下，掩藏的不止是繁华，还有罪恶。
习小希家所在的位置，就是一片鱼龙混杂不怎么安宁的拆迁区。
每天下晚自习的时候，走过这么小巷那么一段夜路，小希总是小心翼翼，草木皆兵——前几年的时候，这附近还发生过强|奸案，于是她再怎么紧张也不为过。
上的是湖南省四大名校之一的长中，离她家不近，只能选择坐公交上下学。母亲早逝，父亲因为有些祖辈传下来的房产，一直收租子不务正业，天天找人赌钱不知所踪。
别说让父亲照顾她，她还得天天给父亲做饭洗衣。
长中是名校，长沙又是省会，学校里有钱人有权人的子弟自是不在少数，像她这种拮据着过日子的孩子算是另类的，初中又不是出名的学校，性子再内向一点，如今都高二了，在班里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
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不代表她不会去想，白马王子虽然不现实，但是不意味着“他”不能出现在少女的憧憬中——无论这个少女美丽或无盐，贫穷或富有。
然而她身边的同学也许都是王子公主，她也清楚那种希望有个能够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男主角的愿望是多么的难以实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奇迹出现了。
尽管它一点都不美丽，还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夜路走的多了早晚遇见鬼。那天晚上，她没有遇见鬼，但是遇到了醉汉。
地方偏僻，人多事杂，夜里没有人路过，就算有也不会来趟这种浑水。习小希被一脸猥亵表情的醉汉吓得不断后退，甚至想过自我了断——这个时候她什么想法都有但是又什么想法都无。
然后就在她绝望的时候，眼前的醉汉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就倒下，然后吓坏了的她看到了一个男人。
这男人个子不高，年纪看起来也不小，长得也不怎么好看，甚至有点凶狠的感觉——小希在这种地方长大，对于这种来自黑暗的气息，有着一种特有的敏感。
“还不快走。”这个男人瞪着她，用不是太正宗的长沙话凶狠的说。
她愣了一下，然后倒在地上哭了出来，泣不成声。
男人很无奈，看起来还有些不耐烦，但是却看着她没有离开。
那天晚上，写完作业之后，小希爬上自己的小床，瞪着天花板失眠了。
她知道，那个男人是她隔壁家的租户，好像叫“潘子”啥的，是个外地人。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这一片没有人敢惹他，她的邻居虽然收房租不手软，但是还是怕他的。
他不是好人，她知道。
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也知道。
之后的日子似乎很平静，那样的事情再没有发生。
就算一直投注注意力，但是她还是偶尔才能看到他。
她知道，自己这段年华的最美的梦就这么被他破坏了——长得不帅，年纪不小，没有什么钱更不用提权，甚至连个正当的职业都没有，也许干的还是刀尖舔血的勾当。
但是她也知道，他还给了自己一个最美的梦：英雄救美，这种事大概只有小说里才能出现了。
虽然没有英雄也没有美人。
有一阵子，她发现他没有离开，于是某一天，做好中午饭，带上碗筷，敲开了他的门。
看到他一脸戒备的样子，她有些受伤，但是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有多冒昧。
不过就算是道谢这种蹩脚的话，总算是有个理由。
对方见是她，防备撤下去一点，但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只不过也没有真正拒绝什么，没有客气，就着辣子吃下了她带来的饭菜。
然后竟然成了一种习惯，那个寒假，若是父亲不在家，她每天给他送一顿中午饭。
开学之后，若是中午回家或是周末放假，她也不会忘记给他多做一点——反正父亲每个月就把她的生活费放到电视桌上，也不会来查账，多买点菜多做点饭也没人知道。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月，中间也有他不在家的时候。她一如既往上学，认认真真。
后来他回来，她好生欢喜。
她给他送的最后一顿饭是一小锅面条，那次他主动跟她说话，让她以后不要再来了。
她一愣，然后点点头答应了声“晓得”，转身离开他简陋的小屋。
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回来，之后她升入高三，也开始忙碌起来。
从他消失大概三个月后，一个看起来挺斯文的年轻人来找他，邻居给那人开了他的门，她跟过去，看到，桌子上，一碗长满菌丝的发霉面条。
十年后，她已从名校毕业，事业不算是有成，但是也走出了原来那片拆迁区。嫁为人妇，丈夫是个很老实的人，两口子都是上班族，日子寻常如流水。
但是多年来有一个梦，她，念念不忘。
05.2012
2012年7月7日，星期六，长沙天晴，杭州多云，巴乃阵雨。
晚上
吴邪在自家的院子里看着没有星星的天空，目光集中在北方，身边的小桌子上摆着一瓶低度数的白干，还有一盒只剩下几根的利群烟。
哑姐在安定好之后独自走出旅馆，沿着西湖慢慢走，看夜景。
王胖子白天干完活之后到云彩的墓前絮叨了自己这段日子过得如何，然后回到住的小楼，吃顿饭，最后在成群蚊子的关心下入睡。
习小希在晚饭后和丈夫带着女儿出去散步，看到卖臭豆腐的摊子，买了三份都要特辣，热气腾腾的臭豆腐味道诱人涎水。热天里吃辣椒，连她这个长沙土生土长的湘妹子都不禁涕泗横流。饶是如此她还是笑着逗女儿，说：“好呷得很，你要得不？”
同一片青空下，夜色虽好，然而终会有黎明。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盗墓]黎明之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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