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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不见旧长安(4) ...
这一车人眼睁睁看着,叶凝海纵然再洒脱,这么抱着也难免尴尬,他将易落推开几许,却一皱眉。
平日的易落,身上该是药香,是微馨的风尘的味道,现在只剩一股血腥,缠绕不散。
叶凝海若有所思:“你这一去战果如何,干掉多少?”
易落眸光一黯:“这你不必多问。”
“看来不少,”车马摇晃,叶凝海笑盈盈坐下了,“这回我任你放手血刃,你该不该谢我?”
易落机械般答:“多谢。”
见他这幅表情,叶凝海心中多少了然,抬眼直望着他:“你不太高兴。”
易落道:“长安沦陷,我如何高兴?”
他胸中又躁动起来,想快些找个地方把这一身血污洗去,才能卸去心头半块累赘。
“我以为你去为民除害,该高兴才是,”叶凝海顿了顿,“还是说,你觉得要杀了安国贼才做数?”
他笑意悠悠,易落看出几分端倪,低声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罢。”
回想身后那一条血路,他非但没有快慰,反而不安,可叶凝海说的很对,这不过是杀人而已,况且仇人,不该杀么?
“我没想说什么,我只觉得,这回轮到你不高兴了,”叶凝海一手托腮,“对了,我还知道,如果一个人在做他想做的事,不可能会不高兴的。”
易落隐约捕捉到一丝玄机:“可我做的不对么?”
“我不知道。”
他答得干脆,易落一阵失望,忽又惊觉,他在期待什么?想让对方为他的逃避找一个坦荡的借口?
见易落默然不语,眸中黯淡茫然,叶凝海看得不忍,不假思索抬起手臂,想握住他的手。
他们亲近惯了,可这时候有一车人围着,他不禁一阵局促,想了想,改作翻起手腕:
“有点不舒服,帮我看看。”
易落信以为真,忙将指尖搭上他腕,叶凝海把手拢进他广袖里,躲躲藏藏,捉住了他的手腕。
易落恍然,唇角苦涩化成笑意,也悄悄握了回去。
二人相视良久,周围人不明实情,皆凝神看这所谓“切诊”,叶凝海平日坦率惯了,竟被他们瞧得心虚脸红,硬生生扭过头,咳了一声。
易落故作凝重:“脉象有些杂乱。若还觉得头晕,小心昏倒。”所以你不如装昏一次,让我抱一抱罢。
叶凝海心领神会,干笑两声:“谢谢,我撑得住。”
****
城郊古道悠长。
颠颠晃晃不知过了多久,叶凝海一手托腮,几乎要睡着了。
“大侠。”
“……嗯?”
他朦朦胧胧应了一声,娇儿扯住他的衣袖,小声道:“有人跟着我们。”
叶凝海一个激灵,醒了大半,他们一心赶路,无人顾忌身后,此刻回头,只见视野尽处尘土飞扬,一眼望不出有多少人,只看清一面叛军大旗,旗下是车马浩荡,好在行军速度缓慢,也并未把他们放在眼里。
叶凝海沉眸半晌,这般速度,绝不会是冲他们来的,倒更像是同路——
他心下一沉:“阿落,这条路只通万花谷么?”
“自然,”易落正在车前带路,闻声奇怪,“你想改去别处?”
“有别处去倒好了。”叶凝海连声苦笑,“你回头看。”
易落照做,顿时面色铁青。
“这条路只通万花谷不假,”他凛声道,“照这阵势,必然是冲万花谷而去。”
二人来去一番对答,众人也注意到身后情形,不禁慌起神来:“大侠,这如何是好?”
“无妨,入口凌云梯机关有专人看守,岂是他们想进就进的,”易落替叶凝海答了,不过这话也只是安抚罢了,他快步上前,“诸位尽量再走快些罢。”
易落一声令下,众人前簇后拥,一路疾赶,车上的劳神,车下的劳力,待到万花谷口,个个皆是精疲力竭。
时值六月,万花谷口枝繁叶茂,众人经过这一番辛苦,眼前忽现这片苍翠掩映,桃源成荫,心情顿时放松许多,脚步也慢了下来,新奇得左顾右盼,好不雀跃。
入谷一条小径,分出两条岔路,西南下坡是入谷的凌云梯,正南崖顶立着一块顽石巨晷,有人好奇想过去看看,易落见状凛声喝止:
“诸位尚未进谷,千万莫要大意。”
众人虽努力把叛军甩开了一段距离,但要追上也不过是转眼的功夫,叶凝海目光紧锁来路,虽已望不见一个人影,眉头却未见舒展,入谷平静如常,他心中莫名一阵不安,跳下车赶上易落,与他并肩而行。
“累了么?”易落见他面色不佳,关切问道。
叶凝海若有所思,但听他发问,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易,易师兄?”
十几人涌到天梯跟前,守天梯的那名弟子惊得目瞪口呆:“师兄,你这是?”
“今天是你当班?”易落上前一步扳下机关,“事不宜迟,先带他们下去再说。”
“等等!”那人慌忙拦住,“谷主方才接到消息,有一队叛军正在逼近,此时谷中弟子空虚,万不可放闲杂人等入内——”
叶凝海有些惊讶,万花谷消息倒是灵通,看这弟子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他几步上前,扣开剑鞘,锋刃抵上他腰侧,笑眯眯道:“听见没?叛军马上就追来了,事不宜迟,咱们快走。”
“叶少爷!”那人为难却不敢动,只能急声道,“师兄!你敢保证这其中没有反党?若出了差池,你叫我如何交代?”
“我不管你如何交代,我都带到这儿了,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易落转眼就把四五个人推进了天梯,一手扳下机关,“况且你也知道叛军将至,把无辜百姓丢在谷口任其杀戮,就能交代么?”
悬格悠悠下落,那人束手无策,却仍叫道:“师兄!”
易落本就烦躁,干脆一手揪住他衣领:“你再说一句,我把你从这儿丢下去。”
凌云梯千丈,一个来回便花去不少时间,悬格回升中,三人脸色忽地一变。
已经能听到谷口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下五六十人,应当是打前阵探路的队伍。
叶凝海垂眸:“来了。”
百姓们耳力不及他们,听了这话才慌乱起来,那弟子却更为惊慌:“师兄,叶公子,二位先下去罢!”
易落置若罔闻,将他一把丢开:“凝海,你带他们下去,我先去挡一挡——”
叶凝海抢先一步攥住他手腕:
“你留下,我去。”
易落惊怒:“你说什么胡话!?”
“你挡不住,”叶凝海面沉如水,“你就算是能以一敌十,硬碰硬也大不过这么多人,”脚步声愈来愈近,他捉住易落的笔,迅速抵在自己肩头,“阿落,你伤我一招,我只作是来偷袭万花谷,或许可以拖住他们。”
他目光坚定,吐字清晰而迅速,显然是早已想好了对策。
易落脸色煞白:“凝海!”
他要去?他这几日来接连染恙,几乎就不见好的时候,这来去间已折损多少寿命,易落想都不敢去想,此时竟还要伤他一招,将他推入虎狼堆里去么?
“不行,”易落夺回笔去,“你打伤我,换我去——”
“你急傻了?穿着一身万花的衣裳骗谁?”叶凝海向前跨了一步,见易落一动不动,眼中也腾起急色,“你下不去手?”
易落按住他的肩膀,几乎要恳求起来:“凝海,你别去……大不了,我们都死在这儿也——”
“我们死不死有什么要紧!”叶凝海额上急出汗来,眼见天梯悬格复位,他用力挥手催赶那群惊慌的人,“阿落!你忘了我们为什么来这里么!我们答应了带他们过来,就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
易落神色一恸。
叶凝海挣开他手,转向那名守梯弟子:“你来!只要是万花招式做出的伤,你们俩谁都一样!”
那人战战兢兢:“在下,在下得罪了!”
他看似惶恐,出手竟不客气,叶凝海身子一个趔趄,疼得唇上都失了血色,他抿唇按住伤口,深深望了易落一眼:
“阿落。”
锦色外衫逐渐染红,已经没有退路,他只是本能喊出一声,易落眸光几晃,心疼得不愿直视,咬住牙,轻声道:
“小心行事。”
叶凝海忍着痛,欣然一笑:“当然。”
探路的队伍行至谷口岔路,为首将士忽一摆手,部众纷纷止步。
坡下一个锦衣青年迎面奔来,面色煞白踉踉跄跄,左肩下血流如注。
两方一个照面,那青年站立不稳,撑扶于地,抬头一怔:“诸位……?”
他目光望向阵中大旗,眸中一阵释然,无力笑道:“太好了,早听说燕军有此布置,想赶来凑个热闹,殊不知万花谷已得了消息,在凌云梯前布下诸多机关暗门,我还未得手便中了埋伏。”
阵中一阵骚动,那将军沉了脸色:“我大燕军将突袭万花谷,阁下从何得知?”
“今早在长安酒楼遇到一个军爷很是投缘,他便告诉我了,”伤口似乎很严重,那青年强忍痛苦,哑声道,“怎么?这事该保密么?”
那将军道:“阁下遇到的军爷,姓甚名谁?”
青年闭眼笑了:“看来确实是该保密的,请恕在下无法告知,出卖朋友的事,我们叶家可从来不做。”
将军连连皱眉,却也无话可说,又道:“阁下在凌云梯前遇了埋伏?”
青年一身满是狼狈,苦笑一声:“这还有假?”
将军向身后副将递去几个眼神,凝重道:“埋伏大约有多少人?凌云梯前可有守梯弟子?”
“我触了机关,埋伏的人数具体不知,守梯弟子确实有,那倒不足为惧。”
将军沉吟片刻,忽又道:“那守梯弟子是何面目?”
叶凝海怔住。
……这也要问么?
叶凝海走后不久,叛军的脚步声便平息下来。
梯前几乎是死一般的寂静,易落心急如焚,手头的事却步调不乱,指挥着剩下的人依次登梯,百姓们知道有他们守着,也安心了许多,凌云梯反复升降,良久,终于只剩下最后两人。
谷口仍旧没有动静,易落死盯住坡上那一处转角,风动草摇,久不见人。
他一颗心悬在喉间,手心的汗几乎握不住笔,守梯弟子催道:“易师兄也快下去罢!”
“……不必。”
他咬牙,凝海到底用什么办法拖住叛军?若是被人识破,他当如何脱身?
守梯弟子又有些焦急:“易,易师兄与那位叶公子私交甚笃?”
“那是自然,”易落不胜其烦,“你先下去罢,这里有我。若有不测,我便断了天梯绳索,不会放他们入谷的。”
那弟子怔住。
谷口的脚步声忽又响动起来,易落心中一紧,与此同时,身后杀气骤起!
……杀气?
他惊疑,身体却还残留着杀戮的血气,脚步急急一错,避转同时回身,骨笔疾速递出,电光石火间直取对方咽喉。
他全不像一个毫无防备的人,动作比大脑快了不止一步,这一招手段狠辣异常,那弟子大吃一惊,第二招还未来及,喉头一空,一阵剜心裂骨般的疼痛稍纵便逝,叫也没有叫出,手晃了一晃,垂了下去。
易落惊醒,骨笔已贯穿了对方咽喉,那人未能瞑目,瞳孔涣散开去,不甘而又惊愕,滚烫的鲜血顺着骨笔流到易落的手腕上,浸透长袖。
易落头皮一阵发麻,噔噔噔后撤数步,整个人好像落入了冰窖里。
——这个人,竟是个叛徒。
“阿落!”
烟尘滚滚而来,望不见坡道上方曲折,只见金光一闪,叶凝海嘶声道:“天梯!”
易落一震。
他们拦不住这些人,可若是断了天梯,便真的断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易落隐约看见黑压压的人群,他抬起手。
叶凝海只顾向前逃奔,他眼前一片漆黑,手脚也快没有了知觉,只知道敌人在身后,自己还不想死。
山谷下传来一声巨响。
耳鸣嗡嗡,他隐约听见,明白这一声的意义,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一头是撞进一个人怀里。
“阿落……?”
他浑身是血,也不知多少是别人的,多少是自己的,半面肌肤苍白如雪,另半面鲜血流淌,滴上衣襟,点点殷红。
原本一双清水般的眼睛,此时散得灰暗无光,他试探着向前伸出手去,易落一言未发,一把抱住他,朝南面悬崖逃去。
两个人有一样的想法,虽然还没有想出怎么活下去,但只要前面有路,就要一直跑。
后方嗖嗖几声,杂七杂八的散箭暗器,天女散花般招呼过来,易落把叶凝海护在身前,自己无处闪避,用身体硬是挡了下来。
不能停,时不时有人追上来,被易落逐个击退,他们脚步不停,苍绿的草地上,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这一条路尤其漫长,叶凝海却希望希望它再长一些,让他们一直逃下去,永远都不会被追上。
沁凉的山风拂面,叶凝海终于被揽住脚步,转身,那人捉住他的手,一起握紧了重剑:
“凝海,”易落哑声道,“再来一次,你前面是那只日晷,我们砍了它。”
叶凝海点头。
金光一舞,巨石轰然碎裂,隆隆滚下坡去,叶凝海听见有叛军的惨叫声,却也真的没了力气,终于松开了握剑的手:
“阿落……”
他眼前一片漆黑,浑身都失去了知觉,只有背后贴着易落的心口滚烫。
他们已经走到了悬崖边。
易落也不顾那剑了,只用两手抓住他的,耳朵凑近他的嘴唇:“想说什么?”
滚石维持不了多久,叶凝海软软地倚在易落怀里,弱声笑道:“阿落……我们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易落抬头,敌人黑压压来势汹汹,他觉得自己背后插着几支箭实在不雅,便咬牙全拔出来,他第一次自己听见自己汩汩流血的声音,“也对,死也不能死在他们手里——”
叶凝海却笑了:“阿落,我还不想死,非死不可么?”
他的声音轻轻软软,仿佛在跟他商量一件无比寻常的事。
易落怔住,一时无地自容:“不,不是。”
他擅自下了什么自私的决定?明明知道叶凝海喜欢活着,他一直活得那么开心,最不甘心的事就是死去。
易落把他锢在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
“好,我们活下去。”
叶凝海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点一点后退。
崖下一片薄雾。放眼天地广阔,日光明净,山风清朗。
易落低头,心中忽地一动。
生与死,如何是一句想或不想就能决定的?易落看看怀里的人,他发觉这个人竟然这么漂亮,大概看一辈子也看不够的模样。
——不想死,咱们就赌一把。
“记着,”他贴在叶凝海耳边,“只要我不死,我们就一定能一起活下去。”
叶凝海笑了:“好。”
对方手臂猛然收紧,脚下扬起一阵轻风,整个人好像飞了起来。
****
一声巨响,落星湖北面一隅,溅起丈高的雪白水花。
众人惊疑,只见湖面息静片刻,袅袅一片血红。
易落赌对了,却来不及高兴,他眼前阵阵发黑,血若照这么流下去,片刻也要看不见了,他拼命游上岸,将怀里的人放下,腾出指尖,用力按上那人的手腕。
叶凝海的身体被水浸得冰凉,苍白的手腕,腕下细细的脉搏,此时静得像落星湖水。
易落怔住了。
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一众弟子慌慌张张从岛上跑来,他用力吸了口气,掬一捧湖水拍在脸上,把指尖衔在口中捂暖,重新搭上叶凝海腕间。
终于摸到一丝微弱的搏动,只是太微弱,简直像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
“易师兄!”
弟子们奔到跟前,易落仍不抬头:“谁帮我取一套花梨赤金针来,阿布,裴师伯不在?”
他起手封住穴道止血,将叶凝海身体扶正,右手集真气于掌面,缓缓按上他背心,将一股内力直渡过去。
“师父出谷还未回来——我来助你,”名唤阿布的少年低身切脉,脸色却霎时一变,这脉象步步凶险,有经年调理的痕迹,又有日积月累的病状,少年纵然是药王徒孙,竟也不敢轻易施诊,易落看出他的心思,摇头道:
“我知他多年病史,除我之外,无人可医。”
那少年只好收手,易落咬牙运足气脉,接过弟子递来的金针,晴中,崇骨,拾肩,极泉依次落下,掌心内力源源不断,却仿佛泥牛入海,
叶凝海体内经脉已全数散乱,无论投入多少引源,都不见一点内息。
龙玄,曲泉,合阳,指尖走针疾如细电,这一套救命的针法,本就要费去医者大半的体力,他右手内力外送,这么生生耗去许久,背后箭伤又刺痛入骨,脸色白了一层又一层。
纵然是再深厚的内力,也抵不过这流水般的注入,加之易落有伤在身,不多时便感觉体内真气已接近竭尽底线,可那人却仍旧紧闭双眼,没有一丝动静。
他在煎熬中等待,努力着维持最后一丝清醒,他不能昏倒,不然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大侠……”
隐约听到一声微弱的啜泣,他一震,适才抬头,周围已不只有万花弟子,还有他们带来的那一批人,男女老少,不知何时全簇拥湖边,神色哀惶,却一个个紧抿着唇,却没有人敢出声,生怕打扰到关键的哪一步,便是无力回天。
唯独娇儿又喊了一声:“大侠——”
四周急着拦她,小姑娘用力挣开,眼圈一红:“大侠!”
她却好像固执了心思,一定要把这哭腔去掉,清清脆脆喊出一声才会罢休:
“大侠!”
掌下内息微一涌动,又阻塞般静止了。
易落脑中嗡地一声:“娇儿……再喊!”
女孩受了鼓舞,梗起脖颈,扬声道:“大侠!”
掌下一脉温热,这一潭静水竟真的有了解冻的迹象,易落急声催促:“你们愣着做什么?平常都怎么叫他的,全部喊起来!快喊!”
易落耳中嗡嗡作响,淹没在此起彼伏呼喊里。
他放下金针,按住叶凝海的手腕,搏动强了一些,又强了一些,大小周天暖流涌动,不多时,内息竟全数奔腾起来。
“你爱听这个?哈哈……你竟然爱听这个?”易落欣喜若狂,他不知从哪儿挖出力气来,迅速拔去他身上金针,自上而下拍住那人周身要穴,右手用力一送,把仅存的内力一口气全赌上去,能不能活过来,就看这最后一轮——
那人手腕一动,易落做梦似的愣住了:
“凝海?”
他轻声一唤,那双乌黑的睫毛轻颤几下,微微睁开了眼睛。
呼喊的人们一时间欢呼起来,叶凝海朦朦胧胧,觉得有点吵了,用力抬手,食指压在唇上,轻轻一笑。
众人会意,刹那间又回复一片安静,易落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视线晃动,低下头埋进对方的颈窝里,指尖脉搏搏动微弱,却震得他几乎流下泪来。
“……阿落。”
易落忙抬头:“是我,想要什么?”
叶凝海的眼睛慢慢凝聚起神采,轻声笑道:“你好像吓得不轻……”
易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是啊,是啊,”他自暴自弃地承认,“你若再不醒,我真的要被你吓疯了……”
叶凝海无声一笑,弱声道:“那你猜一猜,你若是死了,我会怎样?”
易落默然,末了自嘲一笑,他隐约懂了他的意思:
“凝海……”
“我知道你会吓疯,所以努力醒过来了,”“叶凝海轻声嗫嚅,“阿落……你奖励我点什么罢。”
易落垂眼,把脸颊轻轻贴过去:“只要你说。”
“我不说,”叶凝海闭上眼睛,“你明白。”
易落紧搂住他冰凉的身体,点了点头。
——之前哪个混账说要报仇?他甚至听见师父的骂声了: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懦弱的徒弟来?我教你这么些年,是叫你用这身本事去报仇的么?死还不容易么?送死是件英勇无比的事么?
他吻了吻他的面颊,又望向那些满心喜悦的长安人,心中莫名涌起一阵温暖——所谓的报仇,不过是活不下去的借口罢。
活着,是这世上最困难,最痛苦,最勇敢,却又最幸福的事啊。
易落柔声道:“我陪着你,哪里都不去了。”
叶凝海微微一笑,半睁开眼,两个人都没有力气,几乎是凭着体重倚在一起,易落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偏向自己。
叶凝海身子一僵:“你……你们万花谷人真多……”
是很多人,几乎全被坠毁的天梯吸引过来,又围在落星湖边看这一场生死争夺,易落微微点头,双唇仍凑过去,叶凝海心一横,干脆说白了:“他们看着。”
“嗯。”
那就看着罢。
花海湖畔一片死寂。
众人还未从喜悦中缓过神来,见此情景,纷纷目光征询游移,这二位……是高兴得过头了?
叶凝海苍白的脸上起了血色,他挣不动,索性闭上眼睛,原本就没有力气,这下唇舌柔软一阵厮磨,整个人舒服得要化了。
半晌,二人稍稍分开,各自换了口气,易落觉得不过瘾,垂眼低声道:“再来一次。”
“哦。”
一不作二不休,权当他们不存在罢。
连更8000字……
我啥也不知道了……
错字重复什么的还没来及检查,看见了可以帮忙捉个虫撒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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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见旧长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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