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二初恋》深似羽

6、第六章

　　“叮咚……”高野的门铃响了。
　　难道是小野寺来了吗？高野从床上坐起身，想要去开门。但却被横泽按下，“你笨蛋啊，快躺下。”
　　横泽一打开门，就看到小野寺有些彷徨地站在门外。
　　果然是他。横泽皱起眉。
　　高野虚弱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是谁？”
　　“你别管了，休息去吧。”然后关上门，转眼面色不善地看着小野寺，“你有什么事？”
　　小野寺低下头，掩去眼中的酸涩，“我想来看看高野总编的病情。”
　　横泽只是冷然道：“虽然不太好，不过没太大问题。”
　　“啊，哦，是吗？”小野寺松了一口气。
　　横泽斜眼看了一下他手中提着的一大袋东西，问道：“是药吗？”
　　“是的。我不太确定高野总编的病情，所以随便买了一些。”小野寺有些不自然地道，将药呈在横泽面前，“方便的话就收下吧。”
　　横泽接过他手中的药。
　　“对了，虽然在这里不该谈工作的，但修改好的企划书我已经放在你桌上了。”
　　闻言横泽淡淡道：“我知道了，明天会看的。辛苦了，再见。”
　　横泽正准备进入房中，小野寺却有些迟疑地叫住他，“那个……高野总编他真的没事吗？”他刚才有隐约听到高野的声音，似乎病得挺厉害，真的好担心，“如果能帮忙的话我会尽力去做的。”
　　听到他这么说横泽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那就不要跟政宗有工作以外的牵连了！”
　　见小野寺有些震惊的表情，横泽继续道：“你适可而止吧！玩弄那家伙的感情真的那么有趣吗？！”
　　“哈？你说什么？！”他哪里有玩弄高野的感情？
　　横泽一针见血地说道：“你是故意让他心怀期待的。”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小野寺真搞不懂这个家伙的思维方式。
　　没有回答他，将手中的药袋塞回小野寺的手里，“你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他，没有让你费心的必要。”
　　“那个……我只是单纯的……”很担心高野而已，小野寺心里难过地想着。
　　“对政宗恋恋不舍的人是你吧！”横泽低吼道，“每次都是欲拒还迎的姿态，只要我看到你那样的态度我就很火大，你知道自己伤他有多深吗？我比你更适合政宗，我喜欢政宗，我知道他所有的事，所有的！都是那家伙自己告诉我的！但你又如何？你了解政宗的什么？”
　　对于横泽的斥责和追问，小野寺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他那种犹豫不决的样子，横泽火气更大，“在了解政宗之前就擅自逃避，你这种人没有喜欢政宗的资格！”
　　“我为什么要被你数落到这种地步……我还是……”余下的话在小野寺的口中怎么也说不出来，闷在胸口难受得发痛。
　　“我比你还要喜欢政宗！我看你一开始就只是抱个玩玩的心态吧！所以就一声不响地去留学了。”
　　………………
　　因为两人说话很大声，高野再也受不了的走了出来。
　　……………………………………………………………………
　　“贵……”漂亮的男人温和地笑着，像春风一样温暖。
　　“悠仁……”伸出手，想要搂住那纤瘦的人儿，但他却躲开了，他依然温和地笑着，缓缓抬起手，手里的刀片发着寒冷的光。那刀片缓缓地向另一只手的手腕靠去。
　　意识到男人想要做什么，神谷大吼，“不！求你住手……求你！……” 他想扑上去阻止他，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刀片深深地在男人手腕上划出一道艳丽的伤口，鲜红的血迸溅而出。
　　男人一脸悲伤地不断重复着，“贵，我好爱你，爱你爱得你全身都在发痛……我爱你……不管怎样我都爱着你……”
　　血汩汩地往外流着，地上被鲜血染成暗红，神谷使劲往前，想要阻止不断流出的血，却无力地跌倒在地，红色的血浸湿了白色的衬衫，撑着地的双手也染上了血，妖异而恐怖。
　　男人的脸渐渐苍白，悲伤的眼神让神谷泫然欲泣。
　　男人如落叶般倒在血泊里。
　　神谷使劲全身力气朝他爬过去，每爬一步，似乎都用尽了自己一生的力气，“悠仁……悠仁……”眼角悄悄落下一滴冰冷的清泪，消融在耳鬓的发丝中。
　　从悲伤中醒来，神谷睁开了眼。抚了抚额头，又做噩梦了……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胃也好痛。躺在驾座上，神谷呼出一口气。看了看表，已经12点了啊。
　　“悠仁是谁。”车里突然响起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神谷猛地一惊，抬起眼，看到横泽正坐在副驾上蹙着眉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横泽？”神谷吸了口气，将刚才梦醒时的悲伤与慌乱一敛而去，仿佛刚才那个表情只是一个幻觉一般。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神谷垂下眼，低声道。
　　得到这么干脆的回答横泽倒是微微一惊。神谷一直在痛苦地叫着那个叫悠仁的人，就跟上次一样。看来那个叫悠仁的人对他影响非常的深刻，就算已经死了，神谷还对他念念不忘，甚至在梦中也在哭泣。
　　酸涩的感觉迅速在心底蔓延。他竟嫉妒起一个已经不在世间的人。他一定是疯了。
　　有些艰难地撑起身坐起来，将驾座调到直角，“你怎么会在这里？”
　　横泽皱眉道：“这应该是我问你的吧。”
　　神谷呵呵地笑了起来，“我是来看笨蛋干蠢事的。”
　　“你说什么？！”那个叫伊藤的人上次莫名其妙地跟他说，不管他喜不喜欢神谷，都对他好一点。他也想对神谷好，可是神谷的嘴实在太讨厌！
　　看横泽牙都咬紧了，神谷笑笑，掏出一支烟扔给他。横泽冷哼一声接住，点燃烟抽了一口。
　　“被赶出来了吗？”
　　被戳到痛处，横泽瞪了他一眼，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骂他，叹了口气，“那个笨蛋！”
　　神谷幽幽地看着横泽，缓缓道：“一直以来，你心中还残存着微弱的希望。就算无法成为恋人也无所谓，只要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是你，你便满足了。你只是希望，能一直陪在他身边而已。是吧？”
　　曾经有个人，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一直无怨无悔地待在自己身边啊……
　　横泽一愣，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了解自己的想法。
　　“是，我无法放下他。看到他在我面前毫无防备甚至撒娇的样子，我就在想，也许当他最好的朋友，一直守护在他身边就好。”
　　横泽在我面前怎么能说出这么残酷的话……神谷眼中透出一道深深的裂痕，却稍纵即逝。
　　“你有这种想法，真是太愚蠢了。”
　　“你懂什么？！”
　　“我打个比方吧。如果有一天你跟小野寺同时被吊在悬崖上，而且绳子都快断了，时间只允许救一个人，你猜高野会先救谁？”
　　“这个……”政宗那么喜欢小野寺，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直截了当地讲出，“当然是小野寺。”
　　“错！”
　　横泽抬眼有些怔愣地看着他。
　　神谷深沉而神秘地笑了起来，“是你！”
　　听到神谷这么说虽然难以置信，却还是让他感到些许欣慰。
　　“因为高野选择的是跟小野寺一起死。”
　　“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对于高野来说，你就是这样的存在。你或许是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即使是死也会想要你过得好。但小野寺不一样，他想要跟他在一起，无论生死。”抽了一口烟，神谷突然笑了起来，“这世间，最不能勉强的就是爱情……爱情不是靠付出就可以对等的……有些人，付出了生命，也没能得到爱情……”说到此，神谷眼中已透出深深的悲伤。
　　闻言横泽也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你是站在小野寺那边的吗？”
　　“不……”神谷转眼看着他，深褐色的眼瞳泛着柔和的光，他伸手轻抚着横泽英俊的脸，“我只是……不想看你干傻事而已。你喜欢高野，就成全他，把他身边的位置让给小野寺。不然，以后你与高野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看着横泽有些迷惘的眼神，神谷叹了一口气，收回手，将烟头熄掉后发动车将车开走。
　　“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闻言横泽斜眼看着他，“我说你究竟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神谷微微一笑，“我也是来干傻事的。”
　　闻言横泽猛然顿悟，难道这家伙等在这里只是单纯地为了送自己回家而已？还等到这么晚！
　　胸中陡然升起一股闷涨的痛感。不可否认，除了平时神谷老说些令人讨厌的话外，神谷其实对他很好。
　　他怎么也无法忽略，他说不想让自己干傻事时，那忧郁而悲伤的眼神。
　　那是一句真话。
　　只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要知道，他从来对他都是冷言冷语，态度恶劣。
　　或许他真的如伊藤所说，他一点都不了解神谷这个人。
　　……………………………………………………………………
　　车在横泽的公寓前停下，神谷对横泽微笑道：“晚安，横泽。”
　　横泽没有马上下车，他一言不发地伸手将车钥匙一转将车子熄火，然后把钥匙拔下，揣进自己的衣袋里，下了车，朝公寓中走去。
　　“横泽，你干什么？”被横泽搞得一头雾水，神谷下车关上车门，快速按了下车把手上的锁将车子锁掉，然后追了上去。
　　“这么晚了你还打算回家？今晚上在我这里住。”横泽一脸冷淡地说道。
　　“不行！把车钥匙还给我！”神谷一口否决。
　　“闭嘴！”伸手用力将他手腕握住，拽着他跟着自己的脚步。
　　“你凭什么擅自作决定。”这个家伙蛮横起来真是不可理喻。自己从来没有如此被主导过，他也不想跟任何人靠得那么近，尤其是横泽！
　　横泽有些不耐地哼了一声，停下脚步，看着他冷冷道：“那我就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第一个选择是我抱你上去，第二个选择是像刚才一样拉你上去。你选吧！”
　　“你！”神谷有些生气地看着他，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思维一转，神谷又笑了起来，“你不会是跟我上床吧？”
　　横泽看着他，勾过他的下巴，沉声道：“既然你那么说还倒真可以试试看。”
　　“什么？你开玩笑的吧！”
　　“那当然。”横泽一本正经地道。
　　“你！”神谷终于知道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这家伙学得还挺快。
　　看神谷有些恼怒的表情，横泽那时郁闷的心情一下子一扫而空。他发现对神谷就是要这样才会让他在自己面前失去镇定自若，才能撕开他的伪装，让自己来主导他的一切。
　　这样真是好有趣。横泽没有发现自己从没笑过的嘴角已经微微上翘。
　　由于横泽一直都是一个人住，所以只有一张床，本来神谷是想睡沙发的，但横泽坚决不允许，他力气又比横泽小上一截，拗不过他，所以只好答应跟他睡在一起。同时心里也暗暗感叹自己的身体果然不行了，要是是以前的自己，横泽是勉强不了他的。
　　神谷怕入睡后又做恶梦会吵到他，本来想保持清醒一直到天亮。但身边传来的热度温暖又舒服，舒服得可以让自己放下一切，什么也不要想，困意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他迷迷糊糊地便进入了睡眠。
　　半夜，身边人有些不安地扭动着，颤抖着，呼吸紊乱，横泽醒了过来，借着微弱的光发现神谷眉头紧紧皱着，他似乎又开始做恶梦了。
　　这个人难道每天晚上都在做恶梦吗？心底又开始为他抽痛起来，他隐隐感觉到也许神谷不愿意跟他睡在一起，是怕自己发现他一入睡就会做噩梦吧。怜惜地将他抱进怀里，轻声说道：“没事了，有我在。”
　　仿佛受到感应一般，怀里颤抖而僵硬的清瘦身体渐渐平息，呼吸也渐渐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