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常难搞》倾城一月

24、身世迷缘

　　转眼莫问已经走了三天，师父同师娘商量了半天，终于决定要送我回吴然。

　　回谷前父王亲自挑选了礼物要我带给师父和师娘，我把那些东西放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师父一脸嫌弃，淡淡的说道：“回去告诉乌拉王，我任猛不会要他半分东西！”

　　任猛是我师父的名讳。

　　我一脸难色的望着师父，师娘的脸色也有些尴尬。师娘瞧了一眼师父，将我拉到一边，轻声说道：“诺儿，你不要怪你师父，你师父之所以这样对你父王，那是因为你父王当年……”

　　“枝枝……”师父一口断喝。

　　我迷茫的看着师父，师娘叹了一口气，说道：“阿猛，不管我们瞒到多久，诺儿终究还是会知道的。”

　　师父听完身子一顿，抬脚走出了房间。

　　我有些害怕，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秘密，居然能够让他们瞒了我整整十五年。

　　师娘拉我坐在红木香椅之上，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其实你原本应该管你的师父叫舅舅……”

　　我听到这句话，立时睁大了眼睛，口中结结巴巴的说道：“什、什么？师父不是同我说我阿娘只是他的一个故友吗？”

　　我一点都不相信师娘说的话，我从小就知道阿娘其实是一个孤儿，宫中有个年岁非常大的老嬷嬷，她知道的可多啦，总是能给我讲出一大堆好听的故事，她说过当年阿娘嫁给父王的时候可没有一个娘家人来送。而且阿娘的姓氏是木子李的李子，跟师父可沾不上半点关系。

　　师娘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沉重：“你阿娘同你师父的的确确是一父同胞的嫡亲兄妹，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够改变的。任氏在中原也是一方名门望族，你的爷爷任老太爷以少年之姿挣下万贯家财，一共娶了十八房妻妾，子嗣也就绵延甚多，其中当属你阿娘和师父两兄妹的感情最好。老太爷给你阿娘取名叫做素素，玉莫素离，爱不释手，一早就想好了要将你阿娘送进宫去，好叫任家的盛大根基延续下去。素素本来就生的极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十分乖巧听话，家人见到如此，就安了心，只等到她及了笄，就立时送她进宫选秀。”

　　师娘说道这里，眼中含了一丝泪珠，我喃喃道：“后来呢？”

　　“后来？你师父自小就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有一日机缘巧合竟得了一箱珍贵的上古毒书，立时十分欢喜的跑去找到素素，死活要让素素跟着他一起修炼，素素奈何不得，只好勉强答应你师父避了耳目每日修炼，谁知素素竟天生是个修炼毒书的奇才，半年下来，就已经将所得毒书上的精髓通晓的七七八八，你师父却还是个半吊子。这一趟下来你阿娘觉得自己真是白活了这十几载，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呆在闺中，实在是无聊之极。从此便只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向老太爷告了假，只说是要潜心学习诸类女红与宫中礼仪，不便打搅，要搬到偏僻的别院去住，老太爷听了自是十分高兴，立刻就批了一处别院名人将小姐送过去，还吩咐不许任何人去打搅小姐教习。你阿娘却暗地里同你师父一同游玩天下去了。”

　　“后来，兄妹两人就结识了你的父王，那是你的父王还只是吴然的小王子，一时贪玩乔装了公子来中原游玩，最是英姿勃发，同你阿娘都是年轻气盛，少年情怀一触不可收拾，私下竟相互定了终身，你师父得知后自然不肯同意，你阿娘自小已经被安排了出路，这段姻缘必然不会有什么结果，可是你阿娘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你师父，竟说她已经怀了身孕，你师父大惊，一怒之下提剑就去找到你的父王，一剑穿透了你父王的胸膛，你阿娘抱着你父王哭了三天三夜，这时家中已经知道你阿娘怀了孩子，老太爷发了倾盆大怒，下令同你阿娘断绝父女关系，只说你师父三天之内倘若不回任府，就再也不用回去了。你父王仍在昏迷之中，素素只是哭，什么话也不说，你师父沉默半晌，终于买了两匹马同你阿娘将少年送回了大漠草原，以后也没有再回来过。”

　　“你父王醒后正式将你的阿娘娶回了王城，可是你师父因不得已同家中断绝了关系，觉得自己死后也是个孤魂野鬼，心中的结始终没有打开。”

　　“所以你千万不要怪你师父，这些年他心里也有许多苦……”师娘说完起身离开房间，我想大约应该是去找师父去了。

　　我在房中呆愣了半晌，心中才渐渐理清思绪，自从阿娘过世，我只觉得最后一点血亲之感也悲凉消逝，不曾想原来心心尊敬的师父竟然就是自己的至亲血舅。

　　如今听了师娘所说，终于知道师父这些年为什么对我这般严厉，师父为了阿娘同家中断绝关系，这世上原本没有几个人能够这样做，可见他们兄妹感情是怎样的深，可是父王终究还是又娶了别人，阿娘是个倔强的女子，永远也不会忍得将自己的夫君分给别人。我想师父一定是还顾着兄妹情谊，所以才会在阿娘走投无路的时候毫无怨言收留。

　　大概有了阿娘这么一桩前鉴，师父对莫问的态度才会这般冷淡，我知道其实师父心中对我最好，他总怕我受了别人的欺负，可是我想告诉他：莫问一定不会欺负我。

　　他在炙莺花下亲口向天神许下誓言，此生都不会做半件令我伤心的事情，又怎么会来欺负我？
　　师父知道师娘已将一切告诉我，并无半点情绪表示，可是我知道我们之间早比以往添了一段亲情在里面，师父的这段前因旧事我本没有资格评说，因为它已经积蓄了太多人的爱恨情仇，这些情感沉淀在里面，将它酿成一坛香人苦涩的醉生梦死，妄加评论只是多余而已。

　　我们在十日后回到吴然王城。

　　父王十分欢喜师父和师娘肯冰释前嫌，命人在王宫内摆了盛大的欢礼宴，师父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我知道其实他心中对父王还是有些许怨言，只是还顾着我的感受暂时压抑自己罢了，我十分感激师父，这种感激用任何语言表达都是多余的，于是我的行动便做的十分令人感动，喏，这会儿师父已经被我一杯接着一杯的感恩之酒灌的晕晕乎乎，正像个小孩子般伸出两只手十分开心的同父王划拳头。

　　师娘瞧了瞧师父，一脸无奈之色，我们两人相视一笑，起身离开了大殿。

　　这一夜，我在师娘温暖的怀中沉沉睡去，师娘身上有淡淡的奶香，这种味道就像是我千百次在梦中闻到的那种味道一样，淡淡将我包围在幸福之中，我知道，这便是阿娘的味道。

　　翌日师父酒醒后听师娘讲他昨夜曾与父王把酒言欢的时候，脸上尽是不可置信，后来在我和师娘的一致注目下终于将脸一扬，转身踱着步子去了别殿练功。

　　近些日子天气已十分炙热，这时节正是紫薇花的最好花期，我与师娘闲来无事，晃晃悠悠就到了后花园，园子中正开满了姹紫嫣红，一簇簇的紫薇花团团紧凑，就像是一个个美丽的娇面娘子，欲语还羞，撩拨的人动了倾心。

　　我与师娘坐在园中凉亭之中闲谈，有清凉的微风从四面灌入亭中，让人心中顿时有种畅快之感，我想如果没有嘟嘟这蠢货突然出现的话，也许这个场景还可以更温馨点。

　　嘟嘟依然开始了它刻骨铭心的第三十八次恋爱，这次任何人已经阻止不了嘟嘟了，它的恋爱观已经十分扭曲，这次的恋爱对象竟然已经换成卓娅的咕噜，此时咕噜正十分优雅的端坐在地上，嘟嘟依然正无比欢快的舔着脸叼着一枝同样千娇百媚的红炙花向它的第三十八次恋爱对象献殷勤，我十分惊讶咕噜并没有被嘟嘟的模样吓上一跳，这足以见得它是一只与众不同的小猫。

　　大约这只猫并没有过一只可可依对它求爱的经历，所以此时正十分好奇的打量着嘟嘟，并时不时抬起前爪优雅的将嘟嘟的小翅膀抚上一抚，嘟嘟显然很享受这种被抚摸的感觉，所以索性闭了眼好全身心的感受这种美好感觉，只是咕噜既然担着个与众不同的名声，那么必然就要做出一些与众不同的事，眼下它就做了一件十分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它很慈爱的看着嘟嘟，优雅的伸出一只前爪，突然脸色一变，一把将嘟嘟快而准的拍在了亭中十分坚硬的青石地板上，片刻舔了舔小手，终于不带一点留恋十分优雅的离开了。

　　这个变故来得太突然，连我们这些旁观者都来不及反应，所以身为当事人的嘟嘟必然要呆愣愣的将远去恋人的背影看上大半天，果然，嘟嘟在半晌之后终于清醒过来，脸上尽是受了心伤后的痛苦打击，过了片刻，终于慢腾腾的飞到我身边来，两只乌溜溜的小黑眼中蓄了汪汪的潋滟泉水，嘟嘟大约到现在都没能弄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好好的恋人下一秒就变得这么狠心，所以十分疑问的盯着我，期望我能给出一个能够治愈它伤口的答案，可是我能告诉它原来是因为你长得太丑了，抑或是人家本来就对你没有半点那种意思么？

　　这个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所以我只能也十分慈爱的将嘟嘟的小翅膀抚上一抚，然后利索的将香囊打开含笑望着它，这次嘟嘟再也没有生其它事端，十分乖巧的钻进香囊睡大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