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一日一抽风 ...
-
生活就在这样的平淡但温馨中一日又一日的进行着。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看星星看月亮，每五日一上山，捕猎毒蛇，剥皮处理，然后进城卖给收蛇贩，得了一点不太多但够用的银钱购置生活必需品，逛逛街，看看自己喜欢的衣服首饰过过眼瘾。
规律而稳定，平淡如水。
尚三似乎很习惯这样的生活，偶尔的对视，鱼三总能他的眼里看到短暂停留的温情和满足。
但日子久了，鱼三开始觉得无聊了。
她坐在树荫下，望着日头下劳作的男人，心里是奇异的空落落的幸福感，甜蜜但不满足，总觉得不该如此，好像少了什么一样，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样她始终觉得不踏实，没有安全感，即使有尚三在身边，也不能使这种空虚不安的感觉的平复。
她走到了树荫之外，站在骄阳之下，热乎乎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能感觉到来自太阳的温度、发热的空气呼吸到肺部、热风吹在裸露的脸颊和脖子上，睁着眼睛看向太阳时，被刺激的睁不开眼睛……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常人无异。
然而她不会因为站在阳光下太久而发热，不会因为热乎乎的空气而气闷，不会因为热风而不舒适，不会因为直视太阳而被灼伤眼睛，就好像感官完全被设定好了一样，外界带给她的，永远是最合适的刺激和力度。
鱼三忽然就有些明白那些妖啊怪啊为什么总想着变成一个普通的人类，生老病死、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对于一个活着的人来讲，疼痛也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惜她已经死了，是一只鬼，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鱼三心里深处那么一点点的不满足，要是能再做一回人该多好。
她飘飘悠悠，像一朵没有重量的云，挂在尚三的背上：“三哥，我们把地租给别人，出去走走吧？”
尚三锄头举了一半，又落下来，背着鱼三回到树荫下面，把锄头靠在树干上，鱼三自觉的跳下来。
“为何？”尚三问道。
“因为人生寂寞如雪……”鱼三长叹。
尚三平静的看着她：“鱼鱼，你可否厌烦了？”
他话说的极为平静，然而鱼三已经习惯了尚三的寡言内敛，为了能够了解到他每一句话所含的意思，不因为他寥寥无几的话语就忽视他所想表达的内容，尚三的每一分神色变化，她都观察入微，细致到了尚三一个眼神的变化。
因而，几乎是尚三说话的同时，鱼三敏锐的察觉到了那双沉静的双眼中，隐忍的失落，还有别的什么，可鱼三没有时间细细的品味解读，那样的神情让她莫名的恐慌起来，也许正是因为说中了某些方面，带着一些恼羞成怒的心虚和茫然，鱼三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冲着无辜的尚三大声喊：
“我没那么想！谁厌烦了！你才受不了我了对不对？！别想骗我，你的眼神告诉我的！”
她气呼呼的，一拳捶在尚三的胸口，愤怒且隐隐的慌张，睁大眼瞪着他。
“你要跟我道歉，尚三同志，我喜欢你，以后还要嫁给你，你这是在怀疑我？”
她蛮不讲理，像是对尚三讲，又像是对自己讲。
“快点！”她飘起来对着他的吼。
尚三脑袋被她的声音震得发晕，耳朵嗡嗡响，鱼三还不放过他，叽里呱啦的不停指责：
“我不就想出去旅个游嘛，您要是不愿意就说不愿意，哎呀，说什么‘鱼鱼，你可否厌烦了’，尚三同志我是为了你好知道不？爱情需要保鲜的，咱俩发展太快，速度堪比内裤反穿的光速超人，你以为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白头偕老啦？！司马相如一曲《凤求凰》拐的卓文君和他夜奔，感动上下五千年的爱情，到结了婚姓司马的就变心了，咱俩爱情基础比他俩更薄，我不是想着法子把地基打的更结实一点吗？看看！看看！现在你就开始怀疑我——啊，鱼三，你厌烦我了，你想走了是不是？是不是……”
她十句话里尚三还是同从前一样九句话都听不明白，不过他还没笨的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子在发飙，在炸毛，尚三捉住鱼三激动挥舞的手臂，心里叹了口气，沉声道：“鱼鱼，你在紧张。”
鱼三：“……”
“你一心虚或者紧张，话就多得很。”尚三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发，道，“不要生气了，是我不对，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鱼三的心里防线在尚三的温柔的纵容攻势之下土崩瓦解，她有些神经质的呜呜哭起来，絮絮叨叨的说着：“呜呜呜呜……三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突然说什么我厌烦了，我怕你误会，不喜欢我怎么办？”过了一会儿，鱼三又补充道，“三哥，我是有一点烦，不过没烦你，我就是想出去走走，种田好没意思。”停了一下她又可怜兮兮的问尚三，“你有没有觉得我很不听话？尚大哥，你要是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我走就是了，你还可以再娶一个媳妇儿的……”
尚三道：“那我再娶一个？”
鱼三瞪大眼睛：“你再说一遍？！”她把眼珠子抠下来，两只手捏着往尚三脸上凑，眼球圆溜溜的干干净净，但鱼三的脸上却多了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看起来尤为诡异，“尚三我吃了你个花心大萝卜！”她哎呀呀张开血盆大口做出要吃尚三脑袋的样子。
难为尚三不嫌弃她这副鬼样子，脸色却有些僵硬，勉强站着没动，道：“鱼鱼，别闹，把眼睛安回去，嘴巴闭上……呃，双婶子。”
鱼三扑到尚三怀里，手忙脚乱的要把眼睛给安回去。
尚三搂抱着鱼三，窘迫的看着一脸暧昧笑容的双婶子。
“瞧你们小两口的……这叫什么……如……如什么似什么”
双婶子想了半天没想到“如胶似漆”这个词，干脆不管，笑着朝两人走近，见鱼三还搂着尚三不放，看不过去，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双婶子即便都是俩孩子的娘了，也禁不住老脸通红，啐了一口，“小三，大白天搂着你家男人不放，给人看见了害不害臊，快放开！”
鱼三眨眨眼，慢吞吞的从尚三怀里抬起头，看了眼尚三，用眼神询问：好了没？
尚三点点头：无异常之处。
鱼三脸上浮起两抹红彤彤的彩霞，尚三咳嗽，太过了，鱼三脸上的红晕淡了一些，朝尚三俏皮的眨眨眼，然后羞羞涩涩低着头，婷婷袅袅的回身，抬眼看了一下双婶子，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双婶子……”
双婶子一副“俺什么都明白”的表情，捂着嘴呵呵笑了半晌，才把她的来意说出来。
“老三，婶子求你件事儿？”
尚三道：“双婶子言重了，您有话尽管说，晚辈能做到自然不会推脱。”
双婶子笑，看了眼鱼三：“老三，听说你家媳妇儿会捕蛇？婶子没啥别的要求，老三，咱乡里乡亲的，婶子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直说了吧，下次上山，你们小夫妻俩也带着我家老二去吧，那孩子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婶子这不是给他找份营生，攒些小钱，以后娶媳妇儿用！”
尚三道：“双婶子，这事儿你家二阳做不了……”
双婶子家的老大就叫大阳，已经娶了媳妇儿，老二叫二阳，才十四，哥哥娶了媳妇儿花了不少钱，农家养两个儿子不容易，迟迟娶不着媳妇儿是常有的事，双婶子头疼完自己长子的婚事，早早的就开始忧心小儿子的未来，现在不开始攒钱，恐怕也要和尚三一样，老大不小了，才讨着婆娘。
尚三话一出口，鱼三就知道要坏事，心道这嘴巴笨的哟，果真，双婶子听了脸色变了，不大高兴的样子：“老三，咱家里的山大大小小没有千余座也有上百，毒虫更是千千万万，年年那都是有多无少有增无减的，咱村里敢去捉长虫没被咬过的也就你两口子，除了你俩，谁还会上山捕蛇？你自个儿捕八辈子也没啥问题，婶子就让你俩上山带着我家小子长长见识，又没叫你媳妇儿把手艺教给我家小子，跟你们抢饭吃，你这是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呐？”
“蛇毒凶猛，一有不慎就会丧命，婶子……”尚三试图解释，然而双婶子已经认定了尚三在推脱，不悦的打断他，“蛇毒凶猛，你媳妇儿一个女人家都没事儿，我家老二过了六月可就十四了，怎么就不行？老三你不乐意帮忙直接告诉婶子，拿这不靠谱的话来搪塞婶子算什么？”
“婶子！”鱼三忙道，村里啥啥婶子太多，她记不全，凡事年纪比自己大很多有孩子的一律叫婶子，年轻的就叫嫂子，“三哥他不是那意思，咱都是一个村里，我年轻不懂事，婶子您没少提点我，二阳那孩子我记得，腿脚勤快的很，是个好孩子。”
鱼三说的也是实话，村中妇人长舌者有之，但本性都是淳朴的，尖酸刻薄的只是个别，双婶子平日里在诸多方面是没少提醒鱼三，尽管有些鱼三不敢苟同，不过知道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双婶子的这份好心，她都记下了。
双婶子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对尚三嗤笑道：“老三，你笨嘴笨舌的可比不上你家媳妇儿！”
鱼三乐，冲尚三眨眼，又继续对双婶子讲：“您也说了，那山上到处都是长虫，怎么就没人上山去捕？不就是蛇毒太厉害了，死在上面的人也不再少数，就连我和我家三哥也胆战心惊的，带二阳上山是没什么，可就怕我俩看不住二阳，要是让二阳给蛇咬了，那可怎么给您交代？”
鱼三语气诚恳，双婶子考虑到这里，脸上也露出些为难可惜的神色，心里不高兴是一定的。
“这样吧，婶子。”鱼三提了一个主意，“捕蛇危险的紧，我们实在不敢冒冒失失的带二阳去，不过捉来的蛇总要有人处理，您让二阳来给我们打下手，跑跑腿，我们两个顶多花些力气多捉几条，权当报酬送给二阳。”
双婶子听了脸上一喜，鱼三赶紧道：“婶子，咱可说好了，送二阳的蛇我是直接换成钱交给二阳，您和二阳都别告诉别人，我是看在您的份上才想了这个主意，要是让村里其他人知道了，大家都来求我……”她没说完，一副苦哈哈的无奈模样，双婶子明白她的意思，连连保证不给其他人讲，开了几句玩笑话心满意足的走了。
鱼三伸了个懒腰，感叹：“三哥，做人难，做不得罪人的人更难啊。”
尚三说道：“这事儿守不住的，村民总会知道的，鱼鱼，若众人都来求我们帮忙，你说我们该如何是好？”
鱼三仰脸盯着尚三的眼睛，嘿嘿笑：“你的这里……三哥。”她指着自己的眼睛，“你有坏主意了，别想瞒着我。”
尚三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你不是想出去走一走吗？”
鱼三笑的打跌：“三哥，没想到你和我一样坏！啊哈，我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到时候背了包袱，拍拍屁股走人，我们就说去我家里探亲，谁还能有意见？！”
她做贼一般左右看看，忙伸长了脖子急吼吼道：“没人咩~三哥亲个亲个！”
尚三看着撅着嘴巴蹦蹦跳跳一副色急的样子，脑子里不知怎么就浮现“色中饿鬼”四个字。
女子神情活泼狡黠，眼神清澈明亮，实在和这四个带有一点猥琐的“色中饿鬼”挂不上边。
尚三胸腔里涌起一阵笑意，鱼三愣了愣，更加疯了一样哇啊啊大叫起来：“三哥笑个笑个！帅！呆！了！果然不笑的男人笑起来最有魅力是真理啊啊啊啊！”
她哈哈笑着，吐舌头做鬼脸，精神头十足。
尚三红着脸，永远像个被流氓调戏的小媳妇，捧着鱼三的脸，低下头轻轻吻在她的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旁边。
鱼三石化……
尚三背起锄头，重新下田耕作。
鱼三看着他的背影，俩眼冒着红心，幸福的粉红泡泡四处乱飘。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13一日一抽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