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愁肠 ...
-
踏着微微有霜的鹅卵石径缓步前行,除了松柏和女贞还灰蒙蒙的绿着,其他的景物都是惨淡的,比起这种各处都很干净的园林司徒骥更喜欢自己家后院里的那片树林。每每练武觉得累了总是喜欢去那里,不管是秋后去走一走听听落叶在脚下发出的刷刷声,还是春天在绿草茵茵的林中躺躺,感受着透过枝叶间的阳光稀稀落落的照在身上,温暖惬意。
拉回思绪,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道爹爹今年怎会兴致这样高,出来会友把自己也带上了,以为自己这次可以见到平日里被父亲百般夸奖的纪云天,谁知道竟然不在。出来的这几日也没多少时间练习武功了,今天更是意外的睡到天色大亮,平日在家可是五更就会起来习武的。
小径的尽头竟然是一片荷塘,水流潺缓的自西向东的流过,近岸的地方却结了一层薄冰。小巧的玲珑石,精致的八角亭,倒也别致,不过亭中漂亮的石几上那几个酒坛子就有点吓人了。看那个儿怕是装两斤的,粗略的看了一下竟然有五坛之多……,也不知是谁留下的,莫非是爹爹和纪叔叔他们?走到凉亭下才发现其实只有四个酒坛,另一个黑黑圆圆的“酒坛”竟是一个人的脑袋。
难道这人喝醉了在这里睡了一夜?这么冷的天怕是会大病一场的。
快走几步上了凉亭,在寂静的早晨,又没有施展轻功,所以这几步还是发出了很大的声音,但头抵在桌上的人依然一动不动,连呼吸声也听不到。难道已经被冻死了?司徒骥心里惊了一下,猛然停住,思量了一下缓缓伸出手向那人脖颈上。
手指将要触及那人皮肤的时候那人忽然抬起了头,苍白憔悴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睛漠然的瞄了自己一眼冷冷说:“你干什么?”。
“我……”司徒骥顿了顿,难道说自己想摸摸别人颈上的血管,看是不是已经死了?
那人的目光从上自下的扫了自己一通冷冷问:“你是谁?我在家里没见过你,难道你是我爹娘新弄来监视我的?。”
“我是随我爹来做客的……”司徒骥在对方冷冽的眼光中退缩了,自小除了父亲还没有人让他如此身不由己,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做客?”那人的眼神缓和下来喃喃着问:“已经过了除夕吗?”
“今天已经是大年初五了。”司徒骥呆呆的看着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这人竟然连过年几天了都不知道。
“已经十天了吗?”那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悲怆,伸手拿起几上的一个酒坛摇了摇,将剩余的酒仰脖喝下随手一扔。
“酒又完了?”喃喃的自语了一声,那人站起身踉踉跄跄的从他身边走下凉亭,跌跌撞撞的走远了。
司徒骥直到那人的身影都消失了才缓过神来,这个人难道就是父亲一直提及的自己的榜样、艳羡不已的纪叔叔的长子纪云天吗?可是纪叔叔不是说他没有回来,和他师傅在一起吗?
“不吃了吗?”萧寒停下筷子看着放下筷子的楚潇问。
“吃饱了。”楚潇勉强地笑了笑说。
“你就喝了一碗粥,这也叫吃饱了?”这五天白天都一直守着楚潇,越是这样心越疼,这家伙每天就靠几碗粥支撑,很晚睡很早起,除了偶尔会弹琴其它时间都在发呆。
“我弹会琴吧。”楚潇站起身走到一边的琴案边坐下,手指一划琴弦,一阵流水声幽幽而来,调了调琴弦,楚潇开始抚琴,却是一曲幽兰。
萧寒闭目良久轻声道:“华落不知终,空愁坐相误。你既然不能忘记又为什么不去见他?”
楚潇依然微垂着双目琴声却已变成了风雷引。
“想他就去找他,我就是这样想的,即使你不高兴我对你们的是指手画脚。”萧寒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声说。
琴声嘎然而止,楚潇抬起眼眸缓缓说:“你不是一个好的听客。”
“是吗?那也是因为你吧,你根本就不想说给我,你想说给他就去说啊,难道试剑山庄的人能拦得住你吗?”萧寒唰的站起身说。
“拦住我的不是试剑山庄,是他的未来,他的幸福。”楚潇别过头说。
“你觉得他的未来和幸福是什么?”萧寒摩挲着手里的酒杯淡淡地问。
“笑傲江湖,人人尊敬,然后有着如花美眷,聪敏的孩子,人人谈起他都很尊敬。这些又有哪一样是我能给他的?和我在一起能给他什么,只能被人耻笑吧。”楚潇苦笑着说。
“这样。”萧寒苦笑了一下说:“你还记得你刚认识的时候对我承认你喜欢他吗?那时候我以为你狂放不羁,根本不在乎别人怎样看你。”
“我不在乎别人怎样看我,但是我在乎别人怎样看他,我除了师傅和他什么都可以放弃,但是他除了我还有很多是不能放弃的。”
“就因为这样你就要放弃?”萧寒无言了,他总算是明白什么叫情到浓时情转薄了。
“我是为他好……”楚潇低下头用很小的声音说着。
“为他好?他现在每天醉生梦死,喝酒喝到醉,酒醒继续喝,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吗?”
“你怎么知道?你去看过他?”楚潇唰的站起身,却眼前一黑,差点倒下。
萧寒努力的克制住自己要去扶他的冲动说:“我昨天去看过,他被试剑山庄的八大弟子监视着,我想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一定会出来找你。”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不是也喜欢我吗?”楚潇半扶着琴案又缓缓坐下说。
“是,我是喜欢你,所以不忍心看你这样。你这样虐待自己,你好受了吗?你没有!可是你这样让我们这些喜欢你关心你的人有多难受你知道吗?你以为你十一师兄是很闲的人吗?大同钱庄的总掌柜,在这个地方已经呆了十天了,你真以为他在这小小的市镇有很多事吗,还不是因为不放心你!你既然不能坦然地失去他就去找他好了,这样……我也可以死心了。”萧寒一气说完话后根本没给楚潇反映的机会便拉开门转身走了。
“真的是我错了?”楚潇垂眸听着窗外隐隐的风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