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徒弟独白（补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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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背，两个字，称作‘单’，两个背，一个字，称作‘拆’……”
李淳风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这是袁天罡昨天教的六爻之术，弯弯曲曲好多算法，塞的脑子都混乱了，他还定期考察，考察的方式也极其严格甚至苛刻，若是记叉了或算错了，就会沉下脸来训斥。
李淳风原先还以为袁天罡只是做做样子罢了，直到袁天罡真的拿出戒尺狠狠地打了他的手心，他方才意识到袁天罡是认真的。
他不自觉地搓搓掌心，那日的疼痛真是记忆犹新，说起来袁天罡这些天教他的东西加起来比之前半年还要多，明明爱睡懒觉却四更天就起来陪他一同看书，不会是这几天天太冷，脑子被冻坏了吧？
还是，李淳风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是染了瘟疫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所以准备把知道的东西都倾囊相授了？
“淳风淳风……”
蓦地听到有人唤他，李淳风回过神来，看到程灵雨的手使劲地在他跟前挥。
“淳风你在想什么呢？”灵雨笑道。
“没、没什么，”李淳风挠着头往边上挪了挪，在榻上腾出一点空位来失意他坐下，道：问“你什么时候来的？”程灵雨也不客气，径直偎着他坐下，道：“我在外头喊你，你不理我，我只好自个儿进来了。你是不是太累了，你师父和之圣出去采药了，不若你休息一下罢？”“不，我不累，”李淳风将手中的铜钱和卦盘搁到一旁，“灵雨你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程灵雨反问道。
“不不不，”李淳风急忙摆摆手，“我，我就是…就是....”
他想了半天想不出词来解释，只好撇撇嘴，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灵雨，连眉头都耸拉下来了，像只委屈的小狗。
程灵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道：“逗你玩呢，我是来给你的手换药的。”
李淳风上次被袁天罡打了手心之后还被罚站，这么丢人的时刻又被灵雨撞见了，幸好灵雨没有嘲笑他，还给他把手包好了。
灵雨熟练地把纱布拆下看了看，道：“唔，好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再包擦擦药膏就好了。”
李淳风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破皮处已经结了一层疤，红肿也褪去许多。
程灵雨从怀里拿出药膏，往李淳风的手心呵了一口气，才将药膏细细地抹在李淳风的伤口处，他的手指在李淳风的手心滑动，又时不时地呵出一口暖暖的气使药膏融化地更均匀，李淳风的手心痒痒的，令他有些不自在。
“灵雨，我自己可以擦的。”李淳风想抽回手，却没有抽动。
程灵雨一声不响地摸着药膏，似乎没感受到李淳风的力道，李淳风只好尴尬地低着头，等他抹完才慢慢地抽回手，不自觉地又往边上挪了挪。
“药膏留给你，记得每天擦两次。”程灵雨把药盒塞到他手中，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放到小几上，道：“今早有人带信过来给你，我顺道给你带来了。”
他又笑起来，格外地亲切，仿佛刚才沉默不语给人以无形压力的程灵雨没有存在过一般。
李淳风拿起置在小几上的信封，信封上的字迹如此熟悉，他欢天喜地地拆开信来看，看着看着脸色却变了。
程灵雨原本还在玩李淳风放在小几上的卦盘，眼角的余光瞥到他的脸，手一下子顿住了，“淳风，你怎么了？”
李淳风的脸色很难看，双唇紧抿，手指紧紧地握着信纸，他缓缓地将信纸叠好，塞进信封，又揣到自己的怀里，默默地摇了摇头。
程灵雨看出他不想讲，略有些失望，一直以来，李淳风对他的话是少之又少，偶尔见面也是开口师父闭口师父，不一会儿就跑去找袁天罡了。那天看到袁天罡责难李淳风，程灵雨是又气又心疼，可李淳风却还傻兮兮地笑着说什么师父责罚是对的，是淳风太愚笨了。
反正袁天罡怎么对他都是为他好，只有袁天罡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不得不说，程灵雨的心中着实是嫉妒的很。
得，不想讲便不讲罢，程灵雨就只是在他身边坐着，看着李淳风一次次地将三枚铜钱投在小几上，继而摆在卦盘之上，将卦象记下来。程灵雨不懂算卦，只是注意到李淳风的面色越来越沉，到后来，记录在纸上的横杠把纸都画满了，墨迹深深地浸透了白纸。
袁天罡回来的时候李淳风正背对他坐着卧榻上异常安静，他只当李淳风因为早上不让他一同去采药的事生气，便也没有太在意。
他走到李淳风身后，揉揉他的头，问道：“记得如何了？”
李淳风转过头来，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哭过，他用凄凄艾艾的眼神望着他，瞪大了黑亮的眼睛，就是不说话。
这模样把袁天罡吓了一跳，略略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是否有太过的地方，除了上回打他手心和今早唬着脸训了他一顿之外，应该没别的了，可是上次他并没有生气呀，还是师父师父地粘着，那就是今早的事？袁天罡了解李淳风，他虽然会小小地抱怨，生一下闷气，但是很快就会这些都抛到脑后去。
“生师父的气呢？”袁天罡捏捏他的脸。
李淳风并没有像往常一般翻白眼，他缓缓转过身来，双手环住他的腰，然后把头埋在袁天罡的胸口。他不是个主动的人，平时面对袁天罡的调笑也仅仅是一笑了之。
今天太反常了，袁天罡直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
“方才我收到父亲的来信了。”李淳风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那不是应该高兴吗？”袁天罡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李淳风抬起头，黑亮的眸子里泛起泪光，“父亲信中说有事要与我说，叫我马上回家乡去。”
袁天罡的手一顿，随即微微一笑道：“那便回去呗，父亲的话应当遵从。”
“可是……”李淳风抓着袁天罡衣袂的手蓦然一紧，瘪嘴道：“师父是不会同我一起回去的吧？”
李淳风担心的正是这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心中断定袁天罡是不会同他一起回家乡去的。
袁天罡没有直接回答，他拿起李淳风方才记录卦象的纸，上面用横杠记录抛掷铜钱的阴面与阳面，可惜阴阳面太紊乱，都不能称之为卦象，更别提预测到什么事情了。
李淳风吸吸鼻子，难过道：“师父，是不是淳风算卦的方式错了，淳风竟然算不到你的分毫，淳风果然太愚笨了。”
袁天罡一怔，目光在李淳风的脸上停留许久，适才轻叹一声，大手可劲儿地揉他的头，揉的他发髻都快散了。
“师父，你跟我一同回去罢。”李淳风闷闷的声音透着点点期待。
袁天罡差点就被他期许的可怜模样征服了，“师父还得留在这里，况且你的家乡在北方，师父还得往南边走，那里还有些事要处理。”
“可是……”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袁天罡打断，“淳风也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师父寸步不离地跟着吧？”
李淳风放开袁天罡，背对着他，兀自搓着袖角，看的出来他很难过。他原本是挺独立的人，跟着袁天罡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竟对他如此依赖。
“又不是从此之后就不见面了，”袁天罡笑道：“师父想你了，自然会去看你，或者等你办完事，就来看师父。”
话虽如此，然而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袁天罡喜欢到处走，行踪不定居无定所，而父亲这次叫他回去所要说的事，他的心里多少也有数，所以再见面是遥遥无期了。
李淳风强忍着泪水，站起身去收拾衣物，也罢，若能见面，便是缘分，若不能再见，就算缘分已尽。可是不论怎么安慰自己，心中依旧难过的要命，泪水也终于止不住地往下掉了。
相比之下，袁天罡要轻松许多，他坐在榻上，就着昏暗的烛光一边摆弄三枚铜钱，一边叮嘱道：“把师父那件厚冬衣也带上，这些天冷，路上小心些，别冻着。多带点钱，路上方便些。”
李淳风吸吸鼻子，不愿意理会他。
又开始怄气了，袁天罡挑挑眉角，走到李淳风身旁，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挂件，戴到李淳风的脖子上，那东西像是一个弯弯的小牛角，挂在身上便有一股扑鼻的清香，接触到皮肤后，会一点点地发烫。
“未来的路不好走，你心性单纯，要多加小心，你虽是富贵命，也难保命途中不会有坎坷，这个护身符跟了师父二十多年，现在师父送给你，也希望它能保你平安。”
“师父……”李淳风扑在袁天罡的怀里直抹眼泪。
“一定还会再见面的。”袁天罡道。
李淳风点点头，缩在袁天罡的怀里不肯挪动。
袁天罡自然而然地搂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瓜娃子，还真好骗。
=============本章更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徒弟独白（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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