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眼》何离离

22、第二十一章

　　周六的早上，天气晴朗得不像话。
　　休息日不开工，麦麦正蹲在电视机前香喷喷地吃荷包蛋。
　　一张卡突然递到她面前。
　　麦麦抬起头，商如沐正擎着手。
　　麦麦连忙接过来，好奇地看着这张带磁条的白色卡片，上面一串号码和花纹，写着李麦麦三个汉字和英文。
　　“这是你的ID卡。”商如沐说。
　　现在全球化程度很高，国家的藩篱越来越低，全球联网的身份识别系统逐渐健全，有了这张身份证功能的ID卡，麦麦不再是地球黑户了。而为了拿到这张卡，商如沐也颇费了番周折。当然，虽然现在全球DNA库的登记越来越完善，但任何时代总有人或势力可以钻法律的空子，解决一些正常途径解决不了的问题。
　　麦麦理解到这张卡似乎很重要，于是小心翼翼地收好，接着捧起荷包蛋一指电视，满脸雀跃：“看，商如沐，我也在电视里了！”
　　荧幕上，星空卫视正在播放那天麦麦参加录制的美食节目，扫向观众席的镜头时不时在麦麦身上停留，雪肤俏丽的少女眼中盈盈发亮，意外地吸引视线。
　　商如沐唇边溢出一丝笑意，电视儿童终于圆梦一回。
　　电视上节目播完开始放新节目预告片，一个圆头圆脑的主持人热情高涨地对着镜头挥舞：“《SUPER GO GO GO》亚洲区决赛等你来参与！谁能拿下二十万现金大奖？谁能代表亚洲前往纽约挑战世界高手？一起来投注吧！幸运等着你！《SUPER GO GO GO》亚洲区决赛敬请期待！”
　　一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镜头片段驳接在一起，都是过去这个节目的精彩内容，有风驰电掣奔跑的身影，有奋力攀爬搞笑掉落的尖叫，有喜悦的笑容和遗憾的泪水，麦麦其实有点看不懂这是在干什么，呃，有时候地球人看起来真的满疯的。
　　麦麦默默换台，这时，身旁的手机响了。
　　商秀明圆圆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慢吞吞又清脆地说：“麦麦，我们‘外星来客’论坛在聚会，一起来玩吧！”
　　麦麦手抖了一下，说：“要抓外星人么……”
　　“不是啦，”商秀明哈哈大笑，“是在华富游乐园有游戏节目，参与有奖哦，很有趣的！”
　　“游乐园？”麦麦有点好奇。
　　商秀明恍然大悟：“你还没来过游乐园吧？哈哈，快来，我带你见识见识！”
　　麦麦有点心动了，问明了那游乐园的地址，发现坐公交车就可以直达，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商如沐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便没有阻拦她，只是提醒了她小心，有什么事立刻给他打电话，麦麦一口应了，踩上鞋子跑出了门。
　　地球除了危险外还是有很多快乐的，希望她能体会到生活的乐趣。
　　华富游乐园在N市的南边，从商如沐的公寓下面坐公交车五站可以到达。麦麦这是第一次实践乘公交，不过之前她已经了解得很清楚该如何乘坐人类公共交通工具，将商如沐帮她办好的卡片往售票机上一打，她很驾轻就熟地上了车。
　　麦麦坐在宽大的软座上看着手中的卡片，据说这卡可以在这个城市内通用在各个场所，真是方便。
　　不能飞行的局限让人类只能发明各种工具代步提速，现代的公交车舒适快捷，车速提升后窗外的街景纷纷飞掠，倒让麦麦有新奇的体验。如果人类会飞的话，很多景色都会瞬息即逝不会在眼底留下印象吧？
　　她决定要做一个人，那就要学会从人类的视角看世界。
　　顺利到达目的地，远远就看到商秀明和骆天等在大门口。
　　“麦麦，这边！”商秀明招手。
　　麦麦走过去开心地和他们打招呼，没想到骆天也在，便从脑袋里的日常用语三百句里挑了一句据说使用率很高的：“你好，你吃了吗？”
　　骆天一怔，笑了起来：“嗯，吃了。”
　　商秀明哈哈大笑：“麦麦你好幽默。走，我带你去玩！”
　　周末的游乐园人声鼎沸，许多情侣、带着孩子的年轻父母在场内，气球涌动、彩带飘飞，笑声尖叫声交织成一片，显出特别的温馨热闹。
　　麦麦目不暇接地看着周遭的一切，那些庞大而复杂的游乐设施上不断传来惨烈嘶喊，可每个人脸上却分明很高兴，她有点迷惑。
　　商秀明和骆天保持着普通朋友间礼貌的距离，而绯红的脸却透露出她的紧张，麦麦边走边问骆天：“骆天，你也爱抓外星人吗？”
　　商秀明冷汗滴了滴，赶紧纠正说：“麦麦，不是爱抓外星人，是喜欢外星人！学长不是我们论坛的，今天请他来帮忙我们的活动。”
　　“什么活动？”
　　“就在那边。”
　　游乐园中央位置已经围了一圈人，一个像鸡蛋似的大型蓝色舱体伫立着，上面画着卡通图案，看起来呆呆憨憨。
　　舱体上液晶显示屏跑着广告字，“宇宙遨游，奖品等你拿，外星来客，欢迎新朋友”，一边高高架起的大屏幕上显示着拟真度极高的宇宙景象，有两个人正背着奇怪的盒子在深深浅浅地漫步。
　　麦麦只看了一眼，就被完全吸引进去了。
　　对人类来说神秘遥远的高还原宇宙环境，却是麦麦最为熟悉的场景。
　　她可是在其中度过了一万四千年啊！
　　商秀明在她耳边解释说：“这是我们论坛组织的社会活动，让人们多了解宇宙空间，宣传我们的论坛，还有奖哦！”
　　“那两个人在干什么？”麦麦指着屏幕。
　　“他们在完成游戏。进到这个蓝色舱里后，就会像进入宇宙一样，所有的环境全部还原，参加者只有一个能使用五次的加速器，每到达一颗行星找到一个外星人就能得一朵花，看谁能前行的最远，拿的花最多。”
　　这时，很多小孩子指着屏幕拍起掌来：“掉下来啦掉下来啦！”
　　原来一个游戏者用完了五次加速，被一颗小行星砸中，从场景中掉了下去。蓝色蛋舱顶上的一盏黄灯顿时灭了，不一会一个年轻人爬了出来，满脸兴奋：“好玩！”
　　他拿了五朵花，“外星来客”论坛的志愿者笑眯眯地拉着他留下联系方式，送他礼物和论坛宣传册。
　　游戏吸引了不少人，入口处已经排起了队，还有很多人看着屏幕下面围观叫好。
　　“今天到现在为止，拿的花最多的是学长呢！”商秀明说，忽闪着眼睛看了骆天一眼。
　　麦麦问：“多少朵？”
　　“只有十六朵。”骆天笑道，阳光在他身上洒下一片灿烂。
　　麦麦于是眼睛一闪，说：“我也要去。”
　　虽然有论坛管理员可以给她开后门，麦麦还是乖乖排了队，她知道人类是讲求秩序和公平的物种，入乡随俗嘛。
　　爬上蓝色舱体的时候，商秀明在下面挥舞着手臂对她喊“加油”，麦麦回头冲她露出八颗牙的笑容，钻了进去。
　　舱内是一个小房间，一张宽大舒适的躺椅，面前一张显示游戏场景的小屏幕，有温柔的电子女音提醒游戏者该怎么做。
　　麦麦跟着提示躺在了躺椅上，戴上了一个可以把人从头包到脖子的大头盔，头盔扣上的一刹那，眼睛被罩住，里面的几个绒毛触手抵上了她的耳朵、头皮，一个顶部有按钮的操作杆伸到她右手里，那是加速器的按钮。
　　随着那柔美的女音一声“游戏开始，祝您愉快”，麦麦刹那觉得身体腾空，状态奇变，她愕然地张大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浩渺无垠的空间，她所有的感官都像回到了那一万四千年的时间里，她真的再次置身星际空间了！
　　这实在太逼真了！麦麦愣愣地环顾四周，心中震骇。那些悬浮在四面八方的绚烂星体，大团的宇宙尘埃和密集的碎石行星，还有喷发着射线的各种星系，麦麦心跳剧烈，难以置信，那些刻骨铭心的漂泊孤寂一瞬间从记忆里攫住了她。
　　舱外的观众们都在奇怪：“那个女孩在发什么呆啊？”
　　商秀明和骆天也在看屏幕。
　　“遭了，麦麦是山区来的，没接触过这种全息游戏，这样的刺激是不是太强烈了点？”商秀明愁眉苦脸。
　　骆天则凝视着麦麦的影像：“不会的，你看，她动起来了。”
　　置身全息宇宙环境中的麦麦已经渐渐平静下来，她想起了这是个游戏，不在是她曾经捱过的漫长旅程，心里有种恶梦惊醒的庆幸。
　　她试着动了动，欣喜地发现她的身体再次轻盈了起来，地球那让人烦恼的重力消失了，她又像本来一样身轻如絮，可以自在行动了。
　　麦麦瞬间心情大好，腰一用力，便如一片飞羽游进了星际深处。
　　对于人类来说，在宇宙行走是近乎不可能的事，宇航员必须做好层层保护，而这个游戏让参与者去掉了那些累赘，尝试到不加负重太空遨游的感觉，不过即使这样，人类天生习惯了重力，在真空的环境中大多都无所适从，连一个简单的动作都会做变形，不用说徒步跋涉了，所以游戏参与者大多数都必须靠加速器的冲力，在这个过程中努力到达身边的行星，因此骆天拿到的十六朵花已经是很高难度的成绩了。
　　可是这一切对麦麦来说都不是问题，简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该怎么在宇宙间游走了，水晶人从生下来就跟浩瀚太空融为一体，她此刻如离岸的鱼重新游回水中，全身心放松愉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