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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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麦的脸庞忽然亮了一下，眼中的疑虑尽去，用力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她跑到保护舱面前，按了一下舱顶凸起的金色按钮，瞬间金属壳体如柔软的海浪退潮般卷起收缩，很快又变成了一枚看似普通的项坠。然后她将那本用未来材料的纸做成的笔记本拿起来，按动一边的机括，笔记本又弹回变成一张不起眼的卡片。
麦麦将卡片塞进口袋里，将项坠熟练地挂回自己的脖子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商如沐，我不会再跟任何人说的。”
商如沐望着她，唇角弯起微笑。
忽然，他笑容微凝，想到一件事：“我救起你的时候，你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是怎么来的？”
“哦，”麦麦回答，“进入太阳系以后，保护舱的能量就不足了，在太阳系的边缘我遇到了一艘漂浮的宇宙飞船。我爬进那艘飞船，发现里面有一个地球人，他已经死了，但就像睡着了一样，他身上就穿着那么一件奇怪的衣服。我翻了一下飞船，找到了同样的一件，就好不容易也穿起来。”
难道她遇到的是前苏联的宇宙飞船？穿的真的是冷战年代苏联的第一代宇航服？商如沐眸色转深，然而前苏联有迷失在太空中的宇宙飞船吗？还是麦麦无意间又撞破了某个不宣于世的秘密？
他疾步走到壁橱前，拉开橱门，麦麦一开始穿着的那件复杂沉重的橘红色宇航服静静地躺在橱里，醒目的“CCCP”异常刺眼。
南瓜服，这真的是尤里加加林也穿过的SK-1航天服！
商如沐心间刹那转过无数念头，每一个都跟无穷的麻烦相关，他几乎想扶额，这件货真价实的古董南瓜服同样也是个定时炸弹，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麦麦犹自叹息：“幸亏了那艘飞船，妈妈说过，飞进地球大气层的时候很危险，我到地球的那天晚上又碰到了什么流星雨，撞上大气层的时候那艘飞船挡去了大部分震荡和高温，我才能躲在保护舱里侥幸落到下面那个湖里。”
“你碰到那飞船的时候，它应该已经能量耗尽的，你怎么让它动起来的？”
“我也不明白，我只是把保护舱打开，好像那飞船就重新能开启了，我只是带动着那船陪我去撞大气层……”
商如沐暗忖，二十亿年科技文明制造的尖端保护舱即使能源不足，启动一个人类最原始的宇宙飞船还是绰绰有余，麦麦只把苏联飞船当成一件盔甲而已，技术上的差距真是冰冷而残酷。
他摒除杂念，飞快地又检查了一遍南瓜服，如果真的是早期苏联航天飞船，这件衣服应该是给宇航员另外配备的，在太空超低温的保存下十分完好。
衣服看起来没有异样，所有当年的压力排气装置都做得很扎实，密密缝在衣服里，完全无缝，只是经历了碰撞和浸水已经无法再用了。
商如沐把这件沉重的宇航服拖出客厅，打开自己卧室的壁式保险柜，塞了进去。
麦麦跟在他身后，她很少进商如沐的卧室，他的卧室跟整间公寓的风格一样，都是简洁利落的灰棕色调单身汉风格，少有装饰。
商如沐将保险柜锁好，关上壁门，墙壁看上去又宛如一体了，这是这套高级公寓自带的加密保险柜，安全性能还是很高的。
麦麦看到他如此谨慎的处理方式，不禁对他之前正色的叮嘱又理解了一些，心中对未来升起隐隐的惶惑。
她余光瞥到放在客厅沙发上的那件外套，顿时想起自己逃走那晚的惊险意外，还有那个救了自己的陌生男孩。
她连忙过去摸了一下外套口袋，那颗射中她的奇怪子弹果然还在，她把子弹轻轻握在掌心。
“这衣服是谁的？”商如沐走了过来，看到她对着这件陌生人的外套默默出神，眼中掠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麦麦抬头说：“是一个救了我的人的衣服。”
“是出了什么事？”商如沐说，“你昏倒在书店外面时候为什么会全身发热？”
因为由暗物质组成，水晶人的身体常年低温，发热是很罕见的。
“那天晚上我本来想为你做晚饭的，切西红柿的时候伤了手，流失了一点能量，所以才会发热，没什么事的。”麦麦说，“这衣服是我在街边差点被车撞到，有个人拉住了我，还把衣服给我穿，他很好心。”
“之前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我……以为你怀疑我了，要把我交给警察，”麦麦白着脸，“秀明说，地球人都害怕外星人，警察会抓我的……”
商如沐勾起唇角，摇头：“之前我以为你是走失女孩，想带你去DNA库确认身份寻找家人而已，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不用怕，在这里住下来好了。”
麦麦眼波清澈温亮，她多么幸运，可以遇到这样一个帮助她的人！一刹那她决定不能再给他增添麻烦。虽然她是个外来者，但不代表她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她来自比地球人更强大的种族，有些事情她想自己来承担。
麦麦悄悄地把握着子弹的手藏到身后。
商如沐目光柔和，想起了什么，拉着她走到阳台上。此时已经是下半夜，漫天星子闪烁，在经历了这一晚上后，头顶这片星空似乎也有了悲喜生命。
他仔细调节阳台上的天文望远镜，仰头用寻星镜很快定位了一个方向，将白色的镜筒固定好，拉过麦麦在目镜前坐下。
“你之前直视太阳都没有受伤，你的眼睛跟人类的也不同吧？”
麦麦懵懂点头。
“人的眼睛在黑夜或者弱光下只能感光，不能感色，所以我们用望远镜看星只能看到黑白色的，我想，你的眼睛应该能看到的更多。”商如沐说，将她的眼睛送到目镜前，“宝瓶座就在那里。”
麦麦一下子定住了，脸上怔忡，心跳骤然加快，目光变幻潮涌。她僵直着脖颈，轻轻将颤抖的睫毛贴近目镜，看了进去。
南方天空，宝瓶座Y形的星群，是希腊神话中为众神执瓶敬酒的美少年，在明亮的北落师门星旁，一个美仑美奂的星云漂浮在黑丝绒般的太空里。星云正中的恒星将气壳抛入太空，并发出强光辐射将喷发的气体激发出荧彩，形成螺旋的形状，从地球的角度望过去，恰恰像望进了一只眼睛里。那幼蓝的瞳孔，白色飞絮般的虹膜和金粉色的眼睑如魔幻般美丽，透过那蔚蓝瞳仁能看到遥远的星系，神秘而壮观，仿佛天上的神张开了奇丽深邃的眼睛，凝视着苍茫宇宙、寂寂星辰，令人目醉神迷，深深震撼。
这就是“上帝之眼”，麦麦的家乡。
麦麦全身都在颤抖，一万四千年流水般过去，七百光年的旅程走过，如今，她的家乡已经不复存在，只成为了星云中的一丝云翳，他们的恒星走到了生命的最末，迸发出时间尽头的最后绚丽，而她的父母，李稻和甲已然化为宇宙的尘埃，飘然散去，从此以后，她便只有一个人。
往事如同这只“上帝之眼”，悲悯而寂静地凝望着她，宛如来时，恍若去路。
麦麦痴了一般久久地坐在望远镜前，直到东方既白，星踪难觅……
这个对商如沐和麦麦来说相当不平静的夜晚，在十三个小时时差之外的华盛顿，同样暗流汹涌。
埃文汉森叩开椭圆办公室白色的大门，总统艾伦盖尔正坐在巨大的办公室后津津有味地读着《独行人》的第四部，半个小时后一个接待晚宴就要开始，他正抓紧时间放松一下绷了一天的神经。
“总统先生。”埃文汉森不得不打断他，“关于柏森加纳利博士要求调查的那个华裔科学家凯蒂商，报告已经出来，不过她的手稿还没查到。”
艾伦盖尔眉梢一挑，浅棕色的瞳仁让夕阳一耀，有些透明。他放下手里的书，埃文汉森立刻按下按钮，四维虚拟屏悬浮在办公桌上空，一行行调查结果快速显示了出来。
总统的表情微妙地变化起来。
“丹顿家族？真是没想到啊……”
他的手指在桌上扣了两下，沉思着说，“让我们在丹顿家的人去挖手稿的下落，小心点。”
“好的。”埃文汉森说。
艾伦盖尔轻吁了一口气，眉心皱起来，看来又要跟丹顿家那个老狐狸打交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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