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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卜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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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特几乎是哭着告诉思怡阿林那被攻击的消息的。
宋思怡不禁奇怪,如果紧跟剧情的话,至少要等到她回去之时阿林那才会被攻击吧。
说不定这是娜姬雅王后的又一个馊主意。
可她现在毫无办法,全部身家都只能压在凯鲁一人身上。
他让她向东,她不敢向西;他让她打鸟,她不敢杀鸡。
所以她如今只能等着凯鲁给她带来的喜讯也好噩耗也罢,她心里是想有点着落的。
此时的凯鲁也很矛盾。
父王也已经探听出来他在民间传播的有关思怡是战争女神的谣言。比起娜姬雅对此事的极度不屑,他还是很欣赏凯鲁的作法的。
所以他命令凯鲁这次出征务必要带上思怡,扬西台军威。昭告四海,战争女神佑我西台。
凯鲁对于自己这位父亲,感情无疑是复杂的。
身为父亲,他也算是对凯鲁尽了一位父亲该尽的义务。
可是苏庇路里乌玛一世绝不仅仅是一位简单的父亲,他是一位帝王,而且他是一位伟大的帝王。
可以说,是他奠定了西台的基础。
父亲的年轻时的英明神武,是小凯鲁心中的榜样。
可是身为帝王家,这种亲情关系本就复杂的很。对于凯鲁来讲,苏庇路里乌玛一世既是父亲又是帝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注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像普通家庭的父子那样。
况且,本来父爱就和母爱不同。
母爱是博大的,宽广的,一视同仁的。
父爱是有选择的,有区别的。
一般的父亲总是最喜欢最像自己的那个孩子,并愿意为此倾注自己全部的爱,把全部身家交给他,把他培养成自己理想的样子。
凯鲁是幸运的,他是苏庇路里乌玛一世最喜爱的儿子。
可是这个最喜爱,又能有多少喜爱呢,父亲的爱要给的对象太多了,给了国家,给了江山,甚至给了娜姬雅和众多后妃,最后还剩多少是留给他的?
曾经以为,父亲是爱母亲的。
母亲是美丽的,多情的,温柔的,高贵的,几乎具备了所有达瓦安娜应该具有的一切。
这样的母亲,父亲难道不该爱她吗?
可是父亲在母亲这里留宿时,母亲都要劝他众后宫雨露均沾,难道母亲不痛苦吗?
父亲看上塞纳沙的母亲,向母亲讨要时,母亲不难受吗?
凯鲁对女人最深的印象,不是她们那一张张明媚的笑脸;也不是她们年轻鲜活的身体;更不是她们在床上或火辣或羞涩的表现。
反倒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那张美丽的寂寞的脸,在灯光下影影绰绰的望着他,望着父亲寝宫那夜夜的歌舞升平。
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到天明。
那个时候,他暗暗发誓,如果自己有了心爱的女子,他一定不让她像母亲这样痛苦。
对于宋思怡,他也不明白那到底算一种什么感情。
爱?谈不上。
喜欢?似乎也不沾边。
思索了很久,似乎只能找到一个“重视”的词来。
他重视她,仅仅只是好奇,是不得已为之。
无关风月。
所以既然她想回家,他没有理由不放行。
所以他为她去找回了衣服,疏通了关系,只差最后一哆嗦。
可是现在,他的伟大的父亲苏庇路里乌玛一世令他即刻出征阿林那,还要带上他新立的侧妃,西台的战争女神,西亚的战争女神。
他不能抗旨,只得从命。
一想到思怡听到这消息时会有的反应,他就不免有点头疼。
他这个小侧妃,别的本事不见得有多少,胡搅蛮缠的本领可不小。
“其实,被她缠着,也挺好玩的”。凯鲁心里不禁想到。
况且她虽是难缠,却也不算不识时务,如今她的身家性命都在他手里,他不怕她闹上天去。
思及此,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思怡的寝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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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凯鲁•穆尔西里在此向夕梨小姐发誓,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一定把你送回去。”凯鲁信誓旦旦的对思怡表着态,然后满意的看着思怡的小脸儿一阵红一阵白。
思怡憋了一肚子火,只是对象是凯鲁,她不能发作。最后认命一般的叹了一口气,“我跟您去就是了。”
凯鲁对思怡的表现很满意,“我马上着手为你安排出征那天你应做的准备,放心好了,只不过再在这里待一年而已,一年很快就会过去的。”凯鲁看着她笑的灿烂,“说不定你还会发现我的好,然后迷上我,最后就一辈子待在这里不肯走了。”
思怡的心情简直坏透了,恨不得一脚把凯鲁踹出去从此以后再不必见他。自然没心思听他的调笑。
凯鲁一看思怡那一脸惨败样,觉得此时的自己还是离开的好。
他刚一掉头,就被思怡喊了回来。
“殿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凯鲁心情不错,“但说无妨。”
思怡把她的想法跟凯鲁说了一下,听的凯鲁的双眼是越来越亮。最后不禁夸奖道:“真有你的,不愧是我的爱妃。”
思怡强笑道:“承蒙殿下照顾,为殿下排忧解难也是我应该做的。”
凯鲁笑道:“你好好休息,后天我们就出发。”
思怡点点头,“谨遵殿下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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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的那天,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仿佛在预示着思怡的悲剧色彩。
黑云压城城欲摧,思怡被这天气弄的兴致全无,只得在一旁默背伊尔邦尼给她准备的台词。
她不由得转过脸去低声的问伊尔邦尼:“伊尔大人,为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呢?”
伊尔邦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凯鲁身上不曾离开,“我是个文官,况且凯鲁殿下离开了哈图萨斯,可他在哈图萨斯的一切还要运转。”
他突然把头转向思怡,“虽然很不愿说这句话,不过凯鲁殿下就要拜托你了,夕梨小姐。”
思怡苦笑一声,“我什么都做不了,反倒是去麻烦凯鲁殿下去了。”说完以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我回不去,你是不是很郁闷?”
伊尔邦尼摇摇头,“您还是能起点作用的,至少,现在您就在做着您的努力。”
虽然这明显是句损她的话,但是思怡出乎意料的很高兴,比凯鲁夸她都要高兴。她为自己这么一段心里活动总结为“犯贱”。
没过多久,就听见凯鲁雄厚嘹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所周知,我凯鲁•穆尔西里新近立了一位侧室”。凯鲁看向周围的士兵,继续编着瞎话,“众所周知,她是在金星伊希塔闪耀之日,在天赐的泉水里出现的。”
“诸位均知,伊希塔为战争女神”,凯鲁的侧脸在强烈的阳光照耀下犹如神祇,“可是有件事你们不知道,伊希塔派她前来助我西台,我西台必将得胜!”
他的最后一句话响彻云霄,众将士被他忽悠的晕头转向,似乎都深信不疑。他们欢呼起来,惊天动地。
凯鲁双手下压,做了一个安静的姿势,一瞬间,再听不见一个人的喊叫声。
懂得沉默的军队,无疑是可怕的。
“今日,伊希塔将为我西台占卜,探问神意,料我西台此行凶吉。”
说罢,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思怡明白,这是该自己出场了。
凯鲁今日为她准备的是一套拖地白纱长裙,更衬得夕梨本尊象牙色的皮肤灼灼生辉。她没有佩戴太多首饰,虽少了雍容华贵可贵在简洁大方。她款款走来,真像从水里冒出的仙子女神,异国情调又为她并不出彩的容貌平添了几丝风情,况且在常年见不到女人的军营里只要是个女子都能引起波澜,于是众士兵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思怡看个不停。
思怡被众人盯着倒不觉紧张,只是这累赘的衣服和别扭的走路姿势实在让人头疼。伊尔邦尼不愧为一个合格的谋士,事情大小无论巨细的为凯鲁谋划着。光是这几天对她走路的训练就已经让她相当吃不消了。
她走到凯鲁身边,凯鲁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于是她也礼貌的回了一个笑容。
“吾奉天候神德苏普,与其妻大地女神阿丽娜之命,为尔等西台卜算。”
伊尔邦尼不仅连走路的姿势,甚至面部表情都深入的给她讲解了不少。立志要在这短短两天内把她身上的平民气质消除的干干净净。
至少,目前看来,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伊尔邦尼的教育算是差强人意了。
思怡从帝特手里接过了装满钱币的袋子,像个真正的神棍一样轻声念道:“正吉反凶,请天神给予我最高指示,我等得胜之后,定不忘天神恩赐。”
天女散花一般的把钱币都撒在地下之后,静静等待它们停止转动,安静的倒在地上。
帝特凑的最近,率先汇报军情,“全,全是正面的。”
广场上鸦雀无声。
凯鲁心中笑个不停,面上却比谁都严肃,“天神站在我们西台这里了,将士们,这注定是你们建功立业最好的时机!”
将士们还陷在全是正面的呆滞中无法自拔,突然不知是谁喊出来:“戏台必胜,战争女神万岁!”
一个喊起来,所有的都跟着喊了起来,声音似乎要把浓浓的乌云震碎,巨大的声浪仿佛要把思怡吞噬一般。
凯鲁一把搂过思怡,“出发!”
可此时的思怡不会知道,目标阿林那的战争,将会彻底改变她的一生。
战争女神的名号,从那时候起会比今日广场上士兵们的声音更嘹亮,并响彻整个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