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嫁物语》明烛天南

6、六

　　两人一骑到了镇外的草场才停住。加隆下马，扯掉脸上的棉巾站远，又凌空甩了一下鞭子。不多时，黑马便驮着行李跑过来，乖顺地停在加隆身旁。

　　米罗目瞪口呆：你的马居然这么聪明！

　　处得久了，自然通人性。加隆把头靠在马脖子上，淡淡地说。等你学会了骑马，我们去挑匹好马驹，从头驯起的话，也能教成这样。

　　米罗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情绪肿胀在他的胸口。他不认为短短几天的相处就让自己对加隆产生好感：加隆很凶，说话直接，踢人又疼；但加隆的话确实让他对未来有了殷切的期盼。

　　我们，我们。不是“你”，而是“我们”。

　　父亲去世后，米罗第一次感到自己还有同伴。

　　敢不敢跑？加隆上了自己的黑马，转头对米罗喊。

　　敢！米罗想也不想地喊回去，然后注意到加隆对自己笑了。

　　跑吧！

　　加隆抖了抖缰绳，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米罗笨拙地有样学样，也跟着跑了起来。

　　别坐得那么死，放松点，你和马是一体的，这么坐着他会觉得不舒服。跑了一阵，加隆调转马头，贴到米罗身边做指导：腿用点力，屁股离开马鞍，别怕，抬起来。

　　加隆说完，夹了一下马肚子，跑在米罗斜前方做示范，然后又折到侧后方观察米罗的动作，如此反复，折腾到太阳西斜，米罗的姿势终于不那么僵硬，人却也累惨了，最后连马背都下不去。加隆去抱他的时候，他一直嚷着屁股疼不让碰。加隆只得像抱幼儿一样从腋下举着米罗，这才把他弄下马来。

　　下马之后的米罗趴在草地上，看着加隆捡来枯枝，生火，打水，架锅子，不一会就闻到了油茶的浓香。

　　过来吃饭。加隆坐在地上，拍拍腿。米罗动了一下，一声不吭地龇牙。

　　这么严重？加隆放下勺子，小心地把米罗举起来放在大腿上，三两下扒掉了他的裤子。借着火光可见白嫩的腿根一片艳丽的红肿。

　　真是娇生惯养，屁股都比一般小孩嫩。加隆戳戳那片红，米罗立刻咬着牙哼了一声。他揉揉米罗的脑袋，侧身从包里勾出一个小瓶，倒了些清凉的东西在米罗屁股上，手势很轻地揉起来。

　　这是什么……疼痛缓解之后，疲倦立刻涌了上来，米罗闭着眼睛问。

　　嫁妆。加隆说，米罗掐了一下他的大腿，他立刻笑了：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是我家乡的伤药，专门做给你这种刚学骑马的小孩的。加隆停了一会，说：当然在我们那里一般只有五岁孩子才用这个。

　　五岁就骑马，你肯定又在骗我。米罗哼哼。

　　在我们那里，一出生就被放在马背上啦。学会走路之前先学会骑马，两条腿可跑不过狼。

　　骗人，脚还碰不到马镫，肯定会摔下来。

　　当然会摔下来。加隆又倒了些伤药，继续揉着：摔下来，再爬上去。爬不上去的，基本就只剩死。被马踩死，或者掉下来时摔死，都是常有的事。

　　米罗打了个寒颤：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不怕死，就不会死，简单吧。加隆把米罗的裤子提好后，帮他翻了个身抱在怀里，伸长胳膊盛了油茶给他。

　　小鬼表现还不错，今天就不欺负你了。加隆又翻出肉干和烤饼塞在米罗怀里，拎出毛毯包住两人：吃吧。

　　米罗狼吞虎咽了一会：你不饿吗？

　　饿啊。加隆答：可我现在抱着你，没法吃。他看着米罗映着火光的大眼睛，坏笑了一下：你喂我。

　　不是说今天不欺负我了吗。米罗嘟囔着，手里的烤饼却递到了加隆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