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难为（女尊）》两只流浪猫

18、凌晗

　　李子涵别扭了几天也缓了过来，她虽然是男尊社会的女人但到底不是琼瑶小说里的女人，为屁大点事儿要死要活的还是做不出来的，伤心两天意思意思也就够了。说起来要不是她本来身体就不好，之前又跟安青山上了那么一趟山，疲劳过度又没好好休息，也不至于受点打击就病倒了。

　　也许是心放宽了，也开始好好吃药了，不过一天功夫烧就退了，再休息一天，差不多就大好了。

　　只是看见凌晗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碍眼，尤其在知道对方长着一张女尊社会的女人脸，实际上却是男人的时候。一方面隐隐觉得这人真的很适合她，脸长得符合她审美，性别跟她相配，还是她父亲送到她身边的，肯定可靠。可另一方面她又暗自生气，心说你刘卫军就凭着一张脸，上辈子祸害了本小姐二十多年，这辈子难不成还栽到你身上？本小姐偏不！

　　她一边气呼呼的想着，一边咕咚咕咚的把药喝了。

　　凌晗看在眼里，前日薛正君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其实说起来凌晗算是最希望李子涵离开李家的人，甚至比薛正君还希望。因为薛正君希望李子涵离开李家大部分还是为了女儿打算，凌晗却是为自己打算。

　　当年李子涵三四岁时，相貌已经非常明显了，那般的美貌，一看就是薛正君的儿子。薛正君也是大家族里出来的人，自然知道这样的孩子李家是万万容不下的，他本来就是心思缜密的人，当时就为女儿的前途发愁起来。

　　兴许也是有缘，薛正君正愁眉不展的时候，却在一次上香途中看到了当时的凌晗，当时凌晗也不过是四五岁的小娃娃，不知怎的被家人抛弃，在街上做了一名乞儿，因为拦着人求吃食，被人一脚踢开，恰好倒在了薛正君的轿子上。

　　薛正君掀开车帘，就看见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他正为自己女儿忧心，看见是这么小的孩子也动了恻隐之心，索性把他带去寺庙，决定多捐些香油钱，将孩子寄养在寺庙里等到长大成人再放出去，也算是为女儿积德。

　　只是没想到到了寺庙里，下人带着那孩子去洗了个澡，回来却说那孩子是个男孩子，寺庙里不收。

　　薛正君微微一愣，他还记得那孩子虽然是四五岁的年纪，但长相英气，个子也不低，明明是个女孩子的样子。便命人将那孩子带上来，果然，那孩子浓眉朗目，英气逼人。薛正君看着，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他自己的女儿是绝对不可能放在身边教养的，而且李家也是不会管的。一个准备要放弃的女儿，教的再好也没用，况且教的好了还要防着她争夺家产。但女儿的生计却是不用发愁的，无论子女都是妻主身上掉下的肉，况且对女人来说，能生孩子的也就是二十岁前的那几年，每一个都金贵的很。

　　所以他最发愁的就是女儿的教养问题，他自己虽然男人，但素来要强，怎么肯看着女儿就这么懵懵懂懂的过一辈子。

　　看着眼前肖似女孩的男孩，他不禁想，若是自己把这个男孩带在身边好好教导，等他大一些再放到女儿身边辅佐女儿……

　　一方面他毕竟是男儿身，就算本事再大，没了女人也守不住家业，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女儿。另一方面他和女儿的情况互为相反，将来若有了什么意外，也能掩护一二……

　　薛正君这么一想，就将凌晗送到自己的心腹手下身边做了养子，对外却说是认得养女，还请了两个先生专门教导他功课，等到十岁时又带在身边细心教导，后来陪嫁的产业都换了铺子，凌晗跟在管事们后边学习了几年，逐步接手了所有的生意，经营的有声有色。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李子笙已经十七了，凌晗也十八了，按说薛正君早就应该把凌晗送到女儿身边，只是他和女儿没说过几句话，又见女儿和李子笙关系密切。而且外头的生意也越来越离不开凌晗，犹豫再三还是不敢让李家发现凌晗的存在。毕竟他没有另一个十几年可耗费，万一凌晗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他就真的没什么指望了。所以这次一有机会，他就将女儿送走了。

　　凌晗也很早就明白自己的将来要落在李子涵身上，薛正君毕竟还担着李家正君的名分，轻易不能脱离李家。所以薛正君的产业早晚是要给李子涵的。只要李子涵对他有几分好感，以后再不济也能做个管事……

　　所以这次出来，他是鼓足了劲儿准备跟李子涵培养感情的。而且还有很大的把握，虽然他相貌不讨喜，但也不算丑，再加上李子涵被当作男人养了十几年，心思还是很单纯的，性子也绵软，身边除了一个文竹稍显的亲密些，还没有其他的人。这样的人，只要你对她好，她肯定会把你放在心里。

　　想到这里，凌晗咬了咬牙，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说服李子涵离开，不然错过了这次，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说他都快二十了，再过几年，他一个二十多岁的老男人就是想在李子涵身边套套近乎，李子涵也懒得多看他一眼了……

　　李子涵喝完药，眼角瞅着那个叫凌晗的不说话也不退下，直挺挺的站在屋子里，顿时觉得碍眼的很。虽然知道这个人只是凑巧长了一副相似的容貌，也明白上辈子的事终究是过去了，自己再介意也没什么意思……但还是心气难平。

　　“你傻站着做什么！我又没让你罚站！”李子涵把药碗一撂撇撇嘴道。

　　凌晗从思绪里清醒过来，正好看见李子涵撇过头，好像很讨厌见到他似得，盯着一边的窗棂猛看。

　　这幅样子他已经看了好几日了，只是之前对方又是摔碗又是推桌子的，吓人的很，也没仔细看过，这次仔细一看，不禁看出些别的味道来……眼前的人虽然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眼睛里却没多少怒意，与其说是不愿意看到他……倒不如像是在跟谁赌气似得，嘴嘟的老高。

　　凌晗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咂摸了一回，当即上前一步，跪下道：“小姐恕罪，凌晗失礼了……”

　　他这一跪倒把李子涵吓了一跳，忙道：“没什么，你快起来吧。”这个社会虽然跟男尊社会类似，但一些制度却比较宽松，虽然也有跪礼但下跪的时候不多，如今看见凌晗跪下实在不自在的很，更别提下跪的人还顶着一张她上辈子丈夫的脸，看着就觉得心肝直颤。

　　凌晗见状目光微敛，掩去眼底的喜色，向前膝行了一步，几乎贴着李子涵的腿跪着，然后略略抬头，将头仰起在一个李子涵能看到他，他却看不到李子涵的位置，垂下眼睛低声道：“小姐，凌晗还有事相求……”

　　李子涵咽了咽口水，不禁为眼前的景色发怔，从她的角度，不但能够看到凌晗英俊的侧脸，还能看到修长的脖子，以及下边的锁骨，锁骨只露出一部分，优美的线条向下隐在白色的衣襟里……这时候又听见对方微哑的声音，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你……你直说就是。”李子涵一张口，声音也有些嘶哑，清了清嗓子干巴巴道。

　　“凌晗求小姐珍惜身体，早些好起来。不然正君还不知道要怎么担心，还有我也……”凌晗略微羞涩的偏了偏头，心里却狂喜不已。他一向都知道自己的容貌是不讨喜的，刚刚只是觉得小主子的神色有异，所以才故作姿态想要试探一二，没想到……如今看来，小主子竟似对自己有意似得……

　　“嗯……这个我知道的……”李子涵本来就觉得自己前两天闹腾的有点不像话，这会也不禁有些尴尬，“你放心吧，我身体已经大好了，这两天就启程吧。”说完伸手扶了扶还跪在她脚下的人道：“你快起来。”

　　凌晗还是没有起身，却反手抓住李子涵的手臂接着道：“前日小姐病重，我去见过正君一面，正君知道小姐的情况后很是内疚……”

　　“父亲内疚什么？”李子涵诧异道。

　　“正君怨自己逼小姐离开，让小姐伤心了……正君说若是小姐不愿离开李家，就是回去也无妨……”凌晗一边说着，一边怯怯的抬头看着李子涵，见她果然犹豫起来，另一只手在腿上捏了一把，挤出几滴眼泪来恰好落在李子涵手上……

　　“你哭什么？”李子涵回过神来，看着凌晗双眼含泪的样子不禁浑身一哆嗦……刚才一副忧郁少年的样子还能接受，可看着这张脸哭泣也太惊悚了点，要知道刘卫军长年累月顶着一张面瘫脸，别说哭了，就是笑的时候二十多年她也只见过一两次。

　　“小姐若是决定回去，凌晗自当唯命是重，只是正君为小姐打算了十几年……这次又和夫人、二小姐起了隔阂，小姐若就这样回去了，正君他……”凌晗一边流泪，一边低声道。

　　李子涵看着眼前的人，突然神色复杂起来，她也不是蠢人，话说到现在自然明白凌晗一番作态为的是什么……只是看着那副熟悉的让人心疼的眼睛含着眼泪的样子，心里不仅一软，柔声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去……”

　　说完了心里又有些堵得慌，挣开凌晗的手道：“你下去吧。”说着推开椅子站了起来。